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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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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秋垣一眼就注意到,旁边立着一座五丈高的光滑巨石,其上刻着气势凌厉的三个大字:天门剑。
右方还刻着小一些的几个字:大道三千,我唯一剑问天门。
这是天门剑派开山祖师公冶棠一万三千年前所刻。
风雨飘摇万余载,那字的气势却丝毫无损,宛如昨日重现。
俞秋垣也不知是否心有所感,一双眼睛对上那字就移不开了,全副心神皆受那气韵所牵引。
不知风从何处起,碧树芳草随风轻摆。落叶缓缓缠绕盘旋着,一点气机自俞秋垣脚边升起,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他仰望着巨石上的刻字,仿佛忘了时间,忘了身在何处,又忘了自己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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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门剑派山门前,万千落叶如蝶蹁跹,叶片摩挲时的沙沙声似含着某种道韵,叫人忍不住侧耳去听。
但若真个仔细去听,瞬间又没了那韵律,于是就忍不住靠近一点,更近一点。
直到被盘旋的落叶划伤,靠近的人才惊觉眼前的景象美则美矣,其实致命。
戈清诀瞬息而至,拂开那名弟子后,袖袍再一挥,山门前的区域瞬间被纯粹的水灵结界所笼罩。
那名获救的弟子诚惶诚恐倒头就拜:“弟子见过灵芜君。”
戈清诀立于丈外,手轻轻一抬,“不必多礼,速速退去吧。”
那弟子也不敢多言,又弯腰行了一礼便迅速返回山中。
此间之事俞秋垣丝毫无查,仍旧立于石碑前仰头看着其上刻字。而戈清诀则立于场外,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场中的他。
少时,一道华光落在戈清诀身旁几步之外,但见一俊俏少年郎单腿跪地执了个半礼道:“剑门峰陵阳君座下弟子李秋壶,拜见灵芜君。”
戈清诀道:“师兄遣你来此有何要事?”
“回灵芜君,师尊说乾清师弟得受祖师爷气机牵引,实乃我天门剑派之大幸,未免执行任务的弟子回归冲撞了乾清师弟,特令弟子于山门外值守。”李秋壶说着,偷眼看了一下场中的俞秋垣,目中闪过一抹艳羡。
戈清诀微微颔首:“好,你去吧。”
……
然而此刻对俞秋垣而言,却像是经历了沧海桑田。
他时而是一缕清风,越过山涧拂过高山扶摇直上九万里;他时而是一粒微尘,随风飘零无处可依只叫雨打风吹去;他时而是一名侠客,仗剑天涯四海为家阅尽人间是与非……
他可以是万物,万物也可以是他。
他这一站,就是三天。
仿佛历尽千万个日月更替斗转星移,俞秋垣于虚空之中缓缓闭上眼睛,等他再睁开眼时,周围已恢复平静。
俞秋垣:“……” 怎么回事,为什么周围的树全秃了?!
没想到他只是稍微激动了一下,满地厚厚的树叶也浪花似的跟着抖了抖。
俞秋垣来不及诧异,只觉心有所感,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奔走着,内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外至耳鼻口眼一身肤发,均被一股说不清的力量冲刷着……
眼见面前的空气里,萤火一样的绿光一点一点从满地的落叶上漂浮起来,熙熙攘攘挤挤挨挨,俞秋垣下意识伸出手去抓,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乃至整个身体,都发着一层朦胧的绿光。
绿、绿巨人?
俞秋垣不知所措,但更让他惊慌失措的事情却发生在下一秒。
只见他抓住空中漂浮的荧光那一瞬,就好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一般,所有绿色光点都发了疯似的朝他扑过来。
身体里有什么在叫嚣着、鼓荡着、奔涌着,那感觉似乎很舒服又似乎很痛苦,撑得他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掉。
俞秋垣不是傻子,他只稍微一想心中就有了一个荒谬的猜测。
这种熟悉的套路加上他金丹后期的修为,有八成的几率是他要晋升元婴,还有两成的几率是他在走火入魔。
但不管是哪一种,俞秋垣都毫无办法,他又没有经验,他也很绝望啊!
这时,上空突然响起阵阵雷鸣,就见天边有浓浓黑云挟雷电奔腾而来,转瞬就在他头顶上空聚集,仿佛天空下榻一般,那些凝聚起来的黑云间白电交错,越压越低。
俞秋垣目瞪口呆,这真的是他要渡劫?!
……
放过孩子好吗?!!!
明明只是看了一眼开山祖师的刻字,毫无防备就被送一套升级服务!
原主“俞秋垣”跟女主双修了好几年才晋升的元婴,他下个山突然就要渡劫,这是逗谁呢?!
俞秋垣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隔离’了,这三天过去,他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的包围了。
在众人看来,金丹渡劫晋升元婴这种事,第一次见到公开的,机会千载难逢,不来取取经的要么是能人,要么是傻子。
三百一十四载才晋元婴,戈清诀不满意,但这对寻常人来说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要知道,与天争命说来容易做来难,更多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突破。
掌门公冶司明对此也高度重视,这几日护山大阵外安排的巡山弟子多了许多。毕竟这动静不小,虽然仍处于天门剑派的范围,但俞秋垣渡劫的位置处在来往的山门前,多少存在安全隐患。
里面的弟子出不去,外面的弟子进不来,未来震惊整个修真界的结婴传奇,在此刻万众瞩目之下进行着。
说是围观,但事实上并不允许人靠近,修为越高的越不能,那会影响天道的判断,降下更厉害的雷劫。
俞秋垣不争气,戈清诀虽心中有些不喜,但也绝不允许他的弟子在眼皮子底下出差错。
他亲自坐镇,封死了劫云范围内的空间。
雷劫来势汹汹,俞秋垣避无可避,只恐今日难逃一死。
回忆书中的设定,结婴共有三十六道天雷加身,天雷数越足,成婴越好。天雷虽致命,但却洗精伐髓,比任何天材地宝还要惯用,前提是撑得住。
俞秋垣觉得自己一道也撑不住,然而此刻却由不得他,黑云中的雷霆之势已呼啸而下。
一道,两道,三道……
俞秋垣觉得他的灵魂都要被劈出天外了,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疼痛,令他根本无法进行思考,脑中一片空白。
道道都往他天灵盖上轰,眼前白光交织,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叫人无处可逃。俞秋垣只能凭着灵与肉上的痛苦,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俞秋垣也不知道被劈了多少次,一切似乎停止了。
他居然没死?
意识模糊中,俞秋垣似乎听到了人群哗然之声,其中还掺杂着滚滚闷雷,听那声势似乎比之前更为浩大。
原来是没劈完,就知道剧情大神没这么容易放过他……
俞秋垣无奈地趴在地上,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然而此刻,天门剑派中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那第三十六道雷劫,竟是暗紫色的雷电——那是渡劫期才有的紫霄神雷!
戈清诀神色肃穆,他那弟子到底得到了怎样的机缘,才使天道降下这种程度的天罚?
一时间,戈清诀竟想不到有何对策能助俞秋垣撑过此劫。自己化神后期的修为,如果硬要去挡,挡不挡得住暂且不提,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可要是毫无作为,难道要让他看着自己的弟子命丧当场?
就在这时候,酝酿已久的天雷破云而出。
由不得他再多想,戈清诀手如蝴蝶穿花上下翻飞,止水剑气贯长虹冲天而起,直往那道天威迎头而上。
突然,天地间拂过一阵清气,眼见那紫霄神雷的劫云生生被吹歪了一些,劈下来的雷劫竟恰好避开了止水剑,一下狠狠砸在俞秋垣身旁。
气浪以及余电把俞秋垣掀飞,砸向祖师爷刻字的石碑,饶是灵芜君反应够快也只来得及抓住他,没让他在石碑上拍成肉饼。
天上劫云里,暗紫的雷电还在劈啪作响,仿佛没打中目标有些意犹未尽。所有人都紧张地抬头望天,好一会儿后,劫云终于不甘不愿地散去。
戈清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心中发紧,一手捏着俞秋垣的脉门探视他的内息,一手往他身上拍了套法衣又捏了个去尘诀。
直到看到烧焦的皮肉化作脏污脱落,新生的皮肉显露出来,戈清诀高高悬起的心才落地。
他幽幽吐出一口气,看样子他这徒弟算是保住了……
戈清诀指尖释放出一缕细微的水灵,顺着俞秋垣经脉一点一点探视。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直等探到元婴正落于丹田处闭眼盘腿,满满三十六道木灵息盘绕其周身,戈清诀紧抿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弯起。
此刻戈清诀再去看俞秋垣的眉目时,发现自己的徒弟样貌起了些变化。
有些凌厉的山根变圆润了,眉眼之间也更开阔了一些,微微有些下垂的嘴角上扬,整个面部的骨相也更润泽。
相由心生,戈清诀心中暗叹,看来此番他这小徒弟获益不浅。
戈清诀并未撤去此间结界,一心助俞秋垣调息。
如此,又是过了一整天,俞秋垣终于睁开了眼睛。
茫然地盯着戈清诀的脸,俞秋垣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然而见他那一双眼睛呆是呆了点,却清亮灵透,戈清诀不由心生欢喜,面上笑容浅淡:“甚好。”
俞秋垣终于回过神来,就着坐姿挪动着,屈膝拜倒:“弟子……弟子……”
戈清诀怎么会抱着他,还对他笑?
戈清诀居然会笑?!
俞秋垣浑身发毛,这脱肛野狗般的剧情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