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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风波(二) ...

  •   赤木刚宪的四声巴掌,木暮公延的一番解释,樱木军团的成功拉架,一切以猝不及防的姿态开始,又以意料之外的方式结束,在场所有人五味杂陈地看着站在篮球场中央满面鲜血的三井寿。
      在此之前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眼前让篮球部咬牙切齿的叛逆少年曾经是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篮球ACE,也没有人想得到,在安西教练推门走进的那一个瞬间,那样一个自负的少年所有自傲与防备,居然可以在一个瞬间悉数归为虚无。
      人没有无路可走的绝地,只要还肯苟且,总会有最坏的方法可行。屈辱的尽头其实有一潭深深的酸楚的温存,这是生活最终教给每个人的事情。

      竹内真白自觉这贫瘠一身唯独拿的出手的就是自己这一杆子傲气,她讨厌后悔,讨厌道歉,讨厌求饶,讨厌下跪,可她觉得自己大概永远忘不了那一刻,永远忘不了那一句话——
      她那个曾经多么骄傲的少年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痛哭着对着安西教练喊出的那句话:
      “教练,我想打篮球。”

      这一切以这样的形式发生的时候,竟可以让人那样悲伤。
      都说人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过惊艳的人,否则一眼万年,终生误尽。
      无论什么时候想起第一眼看见三井寿最后那一个压哨球时都能记起当时心里雀跃的由衷的喜悦。就像一只在深夜冰川上踽踽独行的孤狼徘徊在磅礴浩淼的天地,被寒风吹得无路可走,浑身的毛都凛凛然竖起成张牙舞爪的模样,突然仰头,原来满空都是满天烂漫的北极光。
      风依旧很大,冰川依旧寒冷,它依旧无路可走,依旧只有自己踽踽独行,却突然好像有了前进的意义。为了这仅凭一匹狼穷尽一生也弄不清的美丽。

      那个惊才绝艳的三井寿误的又何止是少女们的芳心暗动,还有他自己的后半生。曾经的自己一定也在堕落的岁月里熠熠生辉,每当在街头浪迹,混沌中睡倒在游戏机上,拖着难听的腔调磨蹭在街角,他每次一闭上眼睛,又何尝会听不见自己慌乱迷茫的心跳?“扑通”,“扑通”,如一个一个标准优雅的三分球。
      “你为什么还喜欢这样的他?”
      因为出走半生,我的少年,仍旧是那个让我心动的少年。

      说来大话不惭,但她的确曾经设想过无数遍三井寿重归赛场的画面,或是浪子回头或是青峰大辉式的英雄惜英雄。她曾经觉得无论这件事最后以什么形式发生,她在那个瞬间都一定会高兴地手舞足蹈忘乎所以。可是,竹内真白没有想到,真正等到这一天到来的时候,看着跪倒在地上抽噎的少年,她却只想流泪。

      ……

      比如现在整个篮球部由安西教练领着齐刷刷低头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认错的场景也很想让她流泪。

      作为整个篮球部唯二能让教导主任记住正面印象的她身先士卒地被拎到了前面站着,混得脸熟的乖学生木暮和赤木自觉挺在她的身后,而再后面黑压压则地躲着一大片鱼龙混杂的人。
      那群不良少年毕竟年纪也不大,虽说不怕事爱惹事,但被这么丢脸地提拎到办公室接受训话,怎么看脸上的表情都各种微妙,有几个人是直接就走了没管烂摊子,而教导主任似乎也没说什么,但逮着剩下几个来不及跑的就不撒手。
      若不是摊上一个看惯了这种叛逆儿童的教导主任恐怕今天他们还能被放过一马,这壮观的场景不由引得同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纷纷恐惧地侧目。

      眼里只有竹内真白的教导主任几乎是指着她的鼻子疯狂点点点,飞飙的口水喷了她一脸她却不敢伸手去擦:“竹内真白啊竹内真白,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好好的脑子不去用在正途上反而天天游手好闲去打什么篮球,让你开门你还不开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了?不用学习了?”
      “……”说实话她每节课都在睡觉照样包了每一场考试的年级第一。
      “居然把老师关在门外你很了不起了是不是?”
      被选择性忽略掉的赤木刚宪低着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我只是教练,没想上纲上线。”这种不怕死的回答也只有竹内真白仗着成绩好能嘴头说说了。
      “说你你还不服气了是不是?”被驳了面子的教导主任更是气得满脸猪肝红,“你!你!安西教练,你评评理!我有说不准孩子们去搞课外运动了么?可是怎么也不能本末倒置啊!真白啊你一个高材生体育又不好,拿那么多心思放到篮球什么你自己说值不值?值不值啊?”
      “我觉得竹内同学知道错了,是不是?”安西教练温柔地笑笑看着竹内,竹内低着头乖乖看了回去,两人都不说话,但隐约总觉得有什么教育意义的气流在他们之间传播。
      看着竹内真白老老实实低着头乖乖认错的样子,教导主任做了几个深呼吸,他面对这个自己早就非常看好的好学生心还是不由软了下来:“老师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说你这么做错了吗?”
      竹内真白异常乖巧:“错了。”

      “你以后发生这种事情还会不会瞒着老师?”
      “不会。”

      “好,每个人给我写一千字检讨上来就可以了。但是,至于篮球部……”
      “不写……咳。”话不小心接快了的竹内猛地一呛口水,听着身后樱木宫城等人细细碎碎开始响起的贼笑声扶额回答:“作为这件事的主要负责人,是我挑起事端引起冲突让学校声誉受损,我自愿记大过,检讨五千字。”
      站在她身后的人群瞬间安安静静。

      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地把所有错误轻描淡写地划到了自己的范围,刚刚在体育馆里为担掉他们罪责而仓皇站出来了樱木军团瞬间被撇的干干净净。
      三井寿惊愕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教导主任默默盯着这个神色自如的小姑娘,似乎在窥探她的心里究竟是不是知道真的一个人担下这些罪名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是否明白记大过对她未来的人生发展会有多大的影响。
      那眼神盯得竹内真白心里发毛:“嗯……要不然,一万字也行?”啊又给自己没事找事做了……

      这个倔姑娘啊。
      劝说无果的教导主任终究是摇了摇头,也没有再去注意那群满脸写满不屑的不良少年和还没来得及收拾满脸是血的三井寿,转过身朝竹内挥了挥手:“好。竹内同学,你这次记一个大过,明天全校通报批评,然后交一万字检讨给我。”顿了一下,“这下你应该也满意了,档案上有污点,学校是不会派你去参加竞赛的。”
      湘北的队员脸色都一白。

      “没有,主任,其实是我们的错。”
      “对对对,主任,我们先招惹的事情,和竹内学姐没有关系!”
      “我们打架的事情竹内学姐根本就不知情!”
      “……”
      突然凭空一声怒吼。
      “闭嘴!”

      一群蠢子,这么希望篮球部被连坐么?如果不是为了篮球部,她哪里愿意没事出来受这个委屈。
      大概是难得一见竹内真白发火的样子,能开口说话的都把嘴乖乖闭上了,但依旧可怜巴巴地看着教导主任,看得铁石心肠如他也有些不忍直视。
      教导主任不禁摇了摇头:“那群校外不良,我已经打电话通知了警局。”
      几个人灰头土脸地蹲在那里面面相觑。
      “至于身为湘北学生,你们几个在体育馆惹是生非的……”
      一个大喘气惹得所有人聚精会神:
      “警告一次,回家反省三天。都走吧。”
      堀田他们几乎是夺门而出,距离上次这么被训话估计还得追溯到小学时期,痛苦的回忆让人简直不想再来第二遍。
      而铁男和三井则各自回头看了竹内一眼,欲言又止。

      ……

      结果湘北篮球部等人刚一走出办公室,就看见靠在走廊上的堀田德男一只手插在口兜里,似乎在等她,铁男已经不见踪影,但还在流着鼻血的三井寿却也站在一边,听见声音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
      比起从地上一站起来就开始两脚发飘走路活偏瘫的流川枫来说,三井寿还真是个任何意义上的SSR级血包。
      “诶?!”刚刚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众人瞬间警觉了起来。
      “混蛋,你还想干嘛!”当下也不好说三井了,宫城良田把怒气撒向了完全与世无争的堀田小同学。
      堀田德男想开口骂几句,被三井寿瞪的没了脾气,只好头又扭过来,看着竹内不说话。

      竹内真白也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绕开他径直往下走。
      如果和竹内真白并不熟的人与她交流,恐怕对她的第一印象都和对流川枫的印象八九不离十。
      她是个很慢热的人。肤色和越前龙马是完全不一样的病态白,发色和瞳色相较其他日本人也显得淡一些亮一些,眉目虽然张扬,但主导的却是一份大气的散漫,就那么杵在那里,便营造出一片生人勿近的冷,衬得她有些病恹恹的懒,除此之外,所有心思都被很好的压在了心里,料是忍足有很多时候也猜不出她眼底到底有什么情绪。
      没熟之前,总有人给她冰山臭屁诸类的评价,现在看起来其实也怪不得她,大概是从基因里带出来的。

      “啊……喂!”
      堀田德男一惊,显然他并不想挑战竹内的气场,但也不想再被小三死亡凝视,转身就是一把捞想把某人抓回来,结果谁能料到,少女条件反射地一个漂亮的后旋踢——
      堀田德男捂着自己的裆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
      那声音叫得在场所有人男生裆下一紧。
      幸好竹内下手有准度见好就收,不然大概这家伙现在已经与下半生幸福生活无缘了。

      “你!”堀田德男扭曲着面部表情。
      “抱歉。”竹内真白态度很诚恳,气质很欠揍,“腿麻了,没站稳。”
      神特么没站稳!
      “我靠,你……”本来被三井寿强压着来道歉的堀田德男脾气又冲上来了,“你个黄毛丫头特么敢踢老子?你们,你们篮球部打架的事……”
      此话一出,气氛立刻变得不对。

      “然后?”竹内真白看着他。
      “堀田。”三井寿看着他。
      “你想干嘛?”樱木花道流川枫宫城良田撸起袖子。
      “嗯?”赤木刚宪眯起眼睛。

      竹内大佬别开生面的教育活动效果拔群,自知理亏的堀田德男硬生生被这群人的眼神瞪的瘆得慌。他迫于淫威又耷拉着脑袋憋气,只是浑身上下还在疼得发抖,看起来像个易燃易爆的炮冲:“……我们不良少年也是有思想觉悟的!你把我当什么了?”
      很不巧,竹内同学特别喜欢放炮冲:“自己肢体不协调就别浪费眼睛瞪我了,瞪瞎了姐姐我也比你长得好看。”
      “……”
      真是不明白自己半个小时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人好看?红颜祸水啊整一个!
      突然被孤立的堀田兄扭着头:“切,你嘴会说有什么用,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本事你倒是给我堀田德男打一百万啊!我从今以后就叫你老大!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怎么样!”
      开始挖铁男墙角的竹内真白完全不自知地看着他:“真的?”
      堀田斩钉截铁:“真的!我以不良少年的名誉起誓!”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入党宣言呢。
      在众人看傻逼的眼神中,唯一一个认真的竹内真白果断掏出手机拨打某个号码:“喂,迹部?”
      迹部???
      一干人都愣住了。
      等等应该不是他们想的那个迹部吧?

      “……呵呵,您自己乐活吧。我在冰帝的移动资产呢?帮我往一个叫堀田德男的家伙家里打一百万。”
      冰帝的迹部?
      冰帝还有哪个姓迹部的?
      还真的打钱?!
      “嗯?你怎么可能找不到,实在找不到就往神奈川每个姓堀田的帐上打一百万。”
      每个打一百万???
      瞬间在场的许多人都想要立刻改姓堀田。
      忽略众人已经无法消化这巨大信息量的表情,竹内真白看了一眼几乎要石化的堀田德男:“啊,对,我遇上碰瓷的了。要一百万做什么?”她冷笑了一声,“从他身上再轧一遍过去。”

      手机揣进兜里:“你现在要叫我什么?”
      完全没料到这女人后台这么硬的堀田德男要哭了,也不知道当下该不该信这个女人刚刚那一通鬼话。
      “你特么逗我跟遛狗似的是吧!”
      “别这么侮辱狗。”竹内真白神色温柔,“狗是一种非常忠诚的动物。”
      “你不能用金钱羞辱我崇高的精神!”这特么还上升精神境界了,马克思觉悟恐怕都没您高,竹内真白挑了挑眉。
      “还不到你的心理价位吗?”竹内真白非常财大气粗地拍手。
      “……总之不行!”堀田德男捂着裆站在已然懵逼的三井身边瑟瑟发抖,也不知道三井此时一脸苍白的表情是不想管他还是自己也完全不在状态,“我都这样了,你不说什么?”
      竹内真白抬头沉吟一会儿微笑着看着他:“第一天做我小弟,老大我也没什么别的好说,那就祝你下半生不孕不育儿孙满堂吧。”

      反手就是猛地一拍头,然后转身就走。
      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好狠的女人!众人浑身一凛。

      “我都被你拍弱智了!”堀田德男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那又不是今天的事,怪我?”
      堀田德男看着三井寿威胁的表情,硬生生把还要说的话吞了回去:“……不怪。”
      众人:“……”你的思想挣扎真的很短暂。
      大概是今天这个女人的气场太过吓人,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跟着她走,一时间她走一步后面乌泱泱一片跟着走一步,她一停步回头后面的人跟着她像向日葵趁着日落猛回头。
      被回头注视的堀田快哭了:“我又干嘛了!”
      “……”怎么回事这种装逼的快感油然而生。

      结果还没走几步,那边刚刚被骚扰的某大少爷又拨了回来。
      “竹内真白,你有病啊?”好好一个养生觉被吵醒的迹部景吾在这个女人面前也不顾什么贵族架子了。
      她瞟了一眼身后紧紧跟着的一大堆人,特别是捂着脑袋表情微妙的堀田德男,淡定开口:“嗯,你也是,谢谢关心。”

      “我……你才也是。”迹部景吾眉头一皱,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远处网球场上正在训练的众人,尤其是某悠哉悠哉的军师,“没事要打钱干什么?占股的分红还没到时间,这种事不会找忍足去?”
      竹内真白神情自如:“是啊,有些急事,有个很可爱的弱智小朋友想做我小弟。”
      说的是“很可爱的弱智小朋友”,听起来倒像是“不配拥有姓名的将死之人”。
      很可爱的弱智小朋友堀田德男不由打了个寒战。
      “借贷?”绝对控股的就是大爷,迹部景吾冷笑一声,“老规矩,九出十三归。”
      竹内真白继续风光霁月地禽兽不如:“别这样说,都是老同学讲这么多外话干什么,该怎样就怎样,下一回请你去料亭叙叙旧。”

      “你听不懂人话么。”迹部景吾缓缓坐直,眉头紧锁,“你要请我去料亭?东京哪家料亭不是我家开的,你哪次叫人说请客不是我出的钱?”
      “呵呵,你见外了。”竹内真白无比温柔的一笑,笑得堀田德男裆下发凉,“都是一个学校的一条心,哪来这么多你的我的?”
      这温柔而亲昵的话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这个不近女色的冰帝帝王关系有多么铁,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出一百万来给她去摆平麻烦事。
      而电话那头已经快被气吐的大少爷狠狠地被噎了一下:“……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三个字终于还是说不出口,他在嘴中辗转了一下,“给我长脸了。”
      “不用这么客气。”搞笑,商人不要脸拿什么赚钱。
      “……谁跟你客气了。”

      “那么,期待下次再见咯。”竹内真白神情自如地升华主题,“迹部是胜者,迹部是王者,迹部冰帝千秋万代。”
      “你什么意思到底要干什……嘟,嘟,嘟……”
      果断挂掉电话,在瞬间将某位大爷拉进黑名单后竹内真白回头一笑:“小弟,记得改称呼。”
      堀田德男石化,而众人瞬间肃然起敬。

      “老大!”
      竹内真白满意的笑了。
      果然搬出拿钱消灾的迹部,效果卓群。

      那边重拨无果的迹部景吾脸黑得像锅底,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注意到这边歇斯底里的忍足走过来:“怎么了迹部?”
      一整天的好心情被一通电话彻底搞臭的迹部景吾看也不看地上的手机残骸,冷笑:“忍足,你可真是个人才。”
      “嗯?”忍足侑士很善于剖析这位大爷的遣词用句,“真白么?她找你有事?她怎么了?”
      “呵,”迹部景吾冷笑一声,“好像是被碰瓷之后给自己赎身要做□□老大吧。”

      什么鬼东西?

      ……

      “啊!解放了!”在走回家的路上,已经包扎好伤口的宫城良田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真没想到三井居然以前是篮球部的,大姐你以前认识三井吗?”
      竹内真白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让人不由想到冷酒开瓶时的气息:“他退部的时候,我正好进部,没打过照面,但多少知道。”
      越前一家都喜欢喝冷酒,随着这个性子,忍足青峰这些偶尔会陪她出去玩的朋友也多多少少会喝点酒。少年少女三五成群地挤在街头把酒狂欢最多会让人觉得青春的热闹或者嘈杂的烦躁,而唯独她一人手握玻璃杯,盘腿坐在露天的酒铺前,病态白的面容配上一贯黑白风的简装,举杯痛饮,缺一如在高档餐厅里红酒配牛排。她坐落在热闹里,明明融进去了,你却总能一眼找到她,找到她冷肃的脸上淡淡的孤独。
      正如现在,当“三井”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时候,宫城良田不由自主地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维和的孤独。
      宫城良田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嗯?”樱木花道大惊小怪地上上下下指着她大笑,“你骗人!不要想瞒过我天才樱木花道,真白明明看上去和那个家伙很熟的样子!快点老实交代!”
      竹内真白噎了一下,最终还是挫败地扭头:“我们……是同桌。”
      “诶诶诶???”众人惊。

      看看今天这架势,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一块儿去还没打得你死我活的?
      竹内无辜摊手表示跟她没有关系。
      宫城良田突然岔开话题:“大姐你居然在教导主任那里这么好用啊,以后有什么事……”
      但这个话题找的非常不好,彩子反手就是一扇子:“你以后还想麻烦学姐?如果不是学姐一个人把责任担了下来,你十条命都换不回一个篮球部。”揉着脑袋的宫城良田咧嘴一笑:“我知道了彩子,不会的啦,我下次一定听话。”
      顺带看了一眼竹内,“好吧,学姐,非常感谢!嗯,还有冰帝的迹部景吾……”
      ……竹内真白并不想接受连带某人一起的感谢。

      居然认识迹部……彩子咂咂嘴。可不是每个出身冰帝的人都能和迹部景吾扯上关系啊,这个学姐,后台太!硬!了!
      虽然众人并不知道,她邦硬的后台迹部景吾此时只想把竹内真白五马分尸。
      “可是,学姐你的档案,还有你的竞赛资格什么的……”

      几个人的脸都阴了阴。
      就算有迹部给她撑腰,是一个想正常发展学生就知道档案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而档案上有污点将会对未来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影响。人家好好一个循规蹈矩的优等生,居然因为这点破事就这么……
      要说心里不难受都是假的。
      “到时候我看能不能立啥功让学校把这个过给消掉吧。”竹内真白倒是云淡风轻,“至于那什么全国竞赛青训队就一天网行动,专门抓捕幸运观众浪费一个暑假的世界遨游在知识的海洋,可惜我旱鸭子。”
      “……”还是你强。

      樱木花道看着竹内:“好吧,虽然真白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不过本天才还是认可你这个教练的资格了。等到时候本天才带领湘北拿了全国第一,就让那个臭大叔把你的大过给去掉!”
      “怎么又成他带领的湘北了?”宫城良田汗。
      竹内真白刚戴上耳机还没打开mp3,面对这种自负过头的人群倒也习以为常应对自如:“嗯,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樱木花道看起来对这种和美女礼尚往来的场面非常受用。
      ……她并没有感谢的意思在里面好吗。

      刚刚骑上自行车的流川枫远远飘来一句:“白痴。”
      竹内真白淡淡地扫了一眼过去,瞬间就惊得移不开目光。
      这是松下panasonic的自行车吧?粗粗看着款型应该是今年最新款,那么怎么说也得万把yen起步吧?再看看这从头到脚一身的Nike……果然,打篮球的男生里面十有八九都是和三井一样的土豪。竹内真白想到帝光那一大帮子非富即贵的少爷们,顿觉感慨万千。

      “混蛋!你说谁是白痴?”
      “你看看他!真白!不是我说,流川枫这个家伙这么嚣张,应该被逐出篮球部!”急于拉拢新成员入伍的樱木花道眼神发光。
      “反正你不是喜欢晴子嘛,我想她会更乐意加入的。”竹内真白看了一眼晴子,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和他们走到了分岔路口,礼貌地挥了挥手,“再见。”
      乐意个鬼啊谁看不出来晴子那丫头有多喜欢流川枫?!虽然晴子没有听见,但旁边二者可听的清清楚楚。宫城彩子等无语脸,什么叫高级黑,这就是高级黑。

      然而某人并不自知的脸红得滴血,也压低声音窜到她旁边:“诶?真白你你你……我我我我喜欢晴子——”
      竹内真白:“不然还能是我吗?”
      樱木花道:“……真白,那你觉得怎么样的男生会比较受欢迎呢?”
      看着他居然真的一脸受伤的大型犬表情,竹内真白心不由软了一下:“比较有趣的男生吧。”
      樱木花道低头咀嚼了一下这些话的意义,终于总结出精髓:“我有趣啊!我有趣!我果然应该是万人迷樱木花道!”
      竹内真白看了他一眼:“不,你只是长的有趣。”
      “……”

      “不过樱木,你为什么那么不喜欢流川枫?”竹内真白故意明知故问地大声说了一句,说得晴子听见“流川枫”立刻转头看向他们这边。
      “啊,那,那当然是因为……”樱木花道看了看站在身边的晴子,某个理由自然说不出,便扯出了另一个,“他背号11号,我不喜欢11这个数字。”
      “……”这也太牵强了吧!宫城良田无语:“当初不是你硬是要和流川枫抢10号队服的吗花道……”
      “你是10号?那不是蛮好?”竹内真白突然看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
      “哪里好啦!”樱木花道正咧着嘴生气呢。
      竹内真白再次压低声音:“原来晴子初中的时候在篮球部,背号也是10号噢……”
      “啊!啊!我爱10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侣号码?!啊!我,本天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脸写满“这就是个智障我看不见他我要走了你们不要和我打招呼噢因为我很冷”的流川枫骑着单车飞驰而过,在经过竹内真白身边的时候,耳机不小心被勾到没有拉上拉链而随意散开的衣角掉了下来,差点因为大幅度摆动打到竹内真白,以至使恰巧站在一边的她仗着异于常人的良好听力听见了好几句歌词,轻快的男声唱着激昂的曲调:“We are the new power,we want to change the world…”
      竹内真白微微后仰,轻巧而自然地躲过了掉落的耳机。
      英文歌?仗着在国外长大的英语优势,竹内真白自然是可以当母语一样将歌词直译过来。她看着流川枫,竟突然想要笑出声。
      这个歌词啊……大冰山这款让全校女生为之倾倒的闷葫芦,居然是个大闷骚。看来冰山八九不离十都是装的,就看哪天会破功。
      流川枫微微一愣,随意将一只手从单车把手上撤下,将到处乱晃释放音量的耳机捻起往耳朵里塞,但塞到一半看了看她,终究还是迟疑了一下,点点头说:“抱歉。”
      “音量开太大了吧,对听力不好哦。”竹内真白笑起来,朝他挥挥手,也不管已然重新戴上耳机的流川究竟有没有听清就自顾自地走远了,留下流川枫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居然罕见地愣了神。
      熟悉她的人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她因为流川枫的那句“抱歉”,心情变得很好。

      总算被一年级的小学弟认可了。她勾起嘴角。
      一场让人心惊肉跳的闹剧最后终于以喜剧收尾。看着满天飞舞的樱花,竹内真白的心情并没有因为三井的归来而变好——
      一万字检讨手会断掉吧?她该罗里吧嗦些什么上去啊?
      还有竞赛资格被取消,这表示她以后的自主招生考试该多麻烦啊!!!完了档案有污点东大还会收吗……
      ……

      口袋里调成静音的手机突然开始振动,她翻出来轻轻触屏放在耳边,好整以暇:“侑士?”
      “你在干什么,怎么突然要打钱?”
      “啊,那个啊。”竹内真白低低地笑了几声,“迹部他不会真的打了吧。”
      “嗯。”忍足侑士好听的声音似是从嗓子里滑出,“他打了一百万……津巴布韦币。”
      竹内真白:“那就好,我还以为那家伙智商欠费真的不把钱当钱搞得我还在想怎么去吓唬吓唬那个弱智小朋友让他拒收转账。”
      “你还没说怎么了。要殉情吗?”忍足侑士似是把什么东西放进嘴里咀嚼,身边有些许嘈杂声,不难猜出他是在他们东京经常去的那家寿司店吃寿司。
      “喂,记得给我寄一份啊!说好了的,拉勾。”竹内真白的步子都轻盈起来,“不准一个人吃独食,要吃也必须点两份!另外,我猜你在喝的饮料是西米露。”
      忍足侑士的声音散在风里,夹着淡淡的笑意:“猜对了。快点老实交代,别岔开话题。”

      “就是有人来找篮球部麻烦,有钱能使鬼推磨,把迹部一搬出来他们就消停了呗。”竹内真白耸了耸肩,简单盖过,“话讲殉情怎么了,你对殉情有意见吗。到时候等你被你爸你姐逐出家门就来神奈川找我呗,我们一起流浪去,然后在日本海剖腹,心肝肺全都撒在咸咸的海水里。在神奈川,殉情可是非常荣耀浪漫的事。”
      “喂,不要咒我啊。我没事为什么会被逐出家门啊?”
      “侑士你真不浪漫。一定是想找迹部一起吧,我明白我明白。”
      “……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篮球部的事,不要紧吧?真的不需要我和迹部帮忙?”

      “需要的时候会说的。”
      忍足侑士好整以暇地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
      竹内真白玩味地笑了:“我可不太喜欢被看穿的感觉呐。”
      “那以后就坦诚点吧。有靠山的感觉怎么样?”
      “嗯——”竹内真白仰了一下头,随即眯着眼睛笑起来,“棒极了。”
      ……

      黄昏时刻,街道上只剩三井和铁男两个人走在夕阳的余晖里。
      铁男没有在学校里陪他再度看看竹内真白,但依旧在老地方等他,三井寿也心知肚明,一拐弯果然就碰上了,可是此后二人再无一句话的交流。
      尴尬的空气在二人之间蔓延。三井寿困难地张了张嘴,最终没能将抱歉说出口。

      突然,铁男打破了这般沉默。
      “三井。你的梦想是打篮球吗?”
      三井寿一愣:“是啊。”随后眼神慢慢暗了下去。一直是啊。
      “我的梦想,是当一个不良少年。”铁男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弥漫了自己的视线,模糊了三井寿的脸,“所以如今连少年都当不成了。 ”

      只是你的出现让我突然又找到了青春的样子,想起自己没比你大多少,想起自己也正年少轻狂无所畏惧,只是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每个夜不归宿的晚上游荡在街道边酒吧里不良少女的赤裸的大腿旁,从日本海远远吹来的海风吹乱你一头的长发,而你头顶的星空澄澈得玲珑剔透。
      我惊愕于忽然陌生的街头,而你双手插兜,唱着不属于你的放荡的歌。
      三井寿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铁男,像是在看着曾经的自己。
      “再见了。”他转过身摆摆手,消失在巷尾之中。

      “等等,铁男!”三井寿突然追上去开口叫住他,“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竹内?”
      铁男瞥了三井一眼,神色里多了几分奇怪:“你不知道?”
      三井愣了愣:“知道什么?”
      铁男挑起唇角摇了摇头,大步离去:“不,没什么。”

      春天啊,真是美好的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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