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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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炽差点没崩住：“什么你爹爹的孩子，我是你爹，你亲爹。”
乔望收回手，撇过头：“你不是我亲爹，我只有一个爹爹。”
逄炽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高兴，立刻哄道：“对不起，之前我不知道有你，所以一直没有回去……你不认我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认错赎罪的机会呢？”
乔望气呼呼的：“不知道有我就可以对爹爹不管不顾了吗？我反正从没有见过你，也没听过你，有你没你都一样，你没有对不起我。”
逄炽认罪认罚：“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爹爹，到时候一定向他认错忏悔。你爹爹来了吗？我本来打算过些日子就去找他的。”
听到乔冰，乔望疯狂扭动身子想要跳下来，逄炽怕伤到他只好将他放在地上，乔望抬了抬下巴：“才不要告诉你我爹爹的事情呢，哼，真心认错就应该自己想办法去找他。”
逄炽蹲下身与他平视，很认真的点头：“你说的对，我一定靠自己让他原谅我。”
见乔望神色缓和，他试探着问：“那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呀？是有什么事吗？”
乔望揪揪耳朵，想起自己来的原因，又觉得不应该什么东西都告诉逄炽，于是谨慎道：“随便散散步就走进来了，也没有什么事，就是逛一逛，找点好吃的好玩的。”
“你不要管我，我自己在这附近走走就好了。”
逄炽一眼看出他在撒谎，顺着他的话哄道：“王宫里有不少好东西，你要不要进去看看？我叫人给你做好吃的，都是你以前没吃过的哦。”
乔望砸吧砸吧嘴，确实是饿了呢，没吃饭就来找叶姨姨了，不过这里的人都不坏，叶姨姨又是自己来的，那他吃完饭再去找叶姨姨也可以的。
于是乔望矜持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热情，那我就勉勉强强同意吧！”
他伸出双手，娇气道：“你抱我进去，我走了好久，好累。”
逄炽眼睛一亮，立刻将他捞起来放到自己肩上坐着，笑声爽朗，一副自豪的语气：“这样舒服吗？视野会很不错，仔细看看这个王宫，爹……我为你们打下的江山，以后就是你们的。”
乔望抓着他的头发，好奇地看来看去，点评道：“还不如我家精致呢，有点土土的，破破的。”
逄炽道：“过阵子就找人修缮，可以按你们的想法来。”
乔望摇摇头：“爹爹肯定不会喜欢这里，太大了，人又那么多，我跟着爹爹，不会留在这里的。”
逄炽挑眉，想起在诀尘宗的时候水水确实是偏居一隅，不与人来往。
虽然也有身份的原因，但偶尔也会有几个人对他表现出些微亲近之意，水水从来都是疏离漠然，独来独往。
他心尖一颤，恍然发觉自己有些想当然了。
想当然以为水水会随他到妖界……可妖界与凡界大不相同，生活习俗更是迥异，他一个凡人，哪怕可以融入，那也必定是一个抛弃自我的过程。
逄炽想，自己还是太过自负，明明只有逄刃对他有深仇大恨，当初杀了逄刃就能一劳永逸的事，他非要堂堂正正收服整个妖界。
或许被关在地牢的那段日子，他亦生了野心。毕竟他在妖界那么多年，从全界得而诛之的不详异端，一步步成为广受爱戴的少主，付出的努力实在不少，不说别的，若不是幼时常被关在地牢，他又怎会找到那偏僻的法子躲过地火？
而逄刃不满阿娘的偏心……阿娘实在是有许多身不由己。
逄炽幼时受罚何尝没怨恨过阿娘，明明她也是不详的异端，明明她这样的妖都有能力做万妖之王，为何就不能让他平安长大，免受苦难呢？更何况，那双代表异端的异瞳，不正是阿娘赋予他的吗？
逄炽幼时的怨恨甚至不比逄刃少，他宁愿像逄刃一样在外流浪，也不想在妖界受到非议和无穷尽的处罚。
逄炽苦笑一声，或许曾经的他就是不甘的，只是将若水当做借口。他从来没问过若水想要什么，一味只按着自己的想法走，他和当初抛弃他的水水没有任何不同。
乔望揪了揪他的耳朵，一脸好奇：“为什么你没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呢？”
逄炽回过神：“收起来了。”
乔望立刻高兴地摇了摇腿：“你是怎么藏起来的，快教教我，我的耳朵和尾巴可不听话了，搞得爹爹老叫我小狗！”
逄炽笑了一声：“你爹爹以前也叫我小狗。”
乔望哼一声：“那你现在是大狗狗了，我才是小狗。”
逄炽无奈：“为什么非得是狗，我是狼，你也应该是狼，爹爹再叫你小狗，你就纠正他。”
乔望摇头摆尾：“爹爹说我是小狗我就是小狗，爹爹开心最重要。”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王宫，乔冰在远处看了半晌，没听见他们说什么，但他们的神态都很轻松愉悦。
乔冰垂眸，手中的铃铛静静地躺着，风吹过时，发出微弱的声音。
确认乔望安全后，又看到他找到生父，乔冰理当直接离开的。
毕竟这就是他以前所想要的不是吗？
养乔望这三年，若不是有小叶在旁帮衬，他恐怕没那么轻松。
更何况他也为乔望死过一次，乔冰觉得自己不欠乔望的。
可能那三年养的不够精细，也就给点吃的喝的随便哄哄，甚至没有为他费心找法子收起耳朵尾巴，让他被叫了三年的小狗，虽然大家并没有恶意。
但他属实不是个称职的父亲，或许留在妖界会更好一点。
乔冰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
身边的妖来来往往，乔冰深吸一口气，果断转身摸进王宫。
他不该与上辈子的父亲一样，独断专横肆意安排子女的人生，他应给乔望选择的自由。
乔望不愿跟他，他理解并不再打扰；乔望愿意跟他，他哪怕与妖界作对，也定把他完完整整带回去。
……
地牢的门打开，逄刃扑了上来，一把抱住小叶，哽咽道：“阿叶……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叶眼眶泛红，拼命憋回眼泪，冷漠地推开逄刃。
逄刃灰色的眼睛蓄满了泪水，不可置信道：“你为何如此冷淡？是逄炽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他急切道：“你不要信他的鬼话，我只是一时不察受了暗算输了而已，你将我带出去，有朝一日我定能东山再起！”
小叶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只是说你想再见我一面。”
逄刃察觉到什么：“……如果我不说见你，你是不是不会来见我？”
他双目泛红，情绪几近崩溃：“你以前不帮我也就算了，为何如今还要放弃我？你记得你以前承诺过什么吗？你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会一直保护我，会长长久久的爱我！”
“你的爱呢？”他捧着小叶的脸，狂乱地揉弄她的双唇，“你不爱我了吗？”
树藤从她身后蔓延，温柔又坚定地推开他。
小叶忍住情绪，冷淡道：“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你了。”
逄刃大笑几声：“我要是一直弱小，怎么能活到现在？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我！”
小叶忍不住露出几丝怜悯：“可我会保护你，你哪怕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
“你要怎么保护我啊？危险不只有狂风骤雨、食不果腹，那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困难，这世上多少人为了私欲不择手段滥杀无辜，不变强就只能沦为鱼肉，我努力有错吗？”
“更何况，你多博爱，被你救过的生灵多到数都数不清，一个个全都爱你，我毫无优势，我不变得厉害一点，你怎么能只属于我？”
小叶摇头：“我不可能只属于你，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无心情爱。”
逄刃冷笑：“我不信，你要是无心情爱，那你为什么不拒绝我的亲吻？为什么答应我留在王宫，甚至为我学做衣服？”
小叶沉默片刻，冷静道：“是你用苦肉计骗取我的怜悯，我才留下的，王宫的日子无聊，你又不许我离开，我才学了点东西，顺手给你做了几件衣服……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
她低头道歉：“对不起，我应该早早告诉你，或许可以避免你如今的悲剧。”
逄刃落下泪来：“你告诉我这些，才是我的悲剧。”
他跌坐在地，仰头看她，回想起多年前避雨的深夜，他奄奄一息躺在树下，大树伸展枝叶，温柔地为他遮去风雨。
“你不会再保护我了，对吗？”
小叶撇过头去：“从我离开王宫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关系就……结束了。”
“呵，”逄刃低笑一声，颓丧道，“那你为何要来见我？”
他捂住脸：“要来见这样落魄不堪的我。”
“你犯过许多错，”小叶语气平静，“害过许多无辜之人，有些我替你救了回来，有些却没有……皆是因我没做到教养你的责任。”
“我会亲手处决你，然后自戕，向天神娘娘谢罪。”
逄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竭力扑到小叶脚下，树藤随之缩紧，将他勒得血肉模糊。
他哀求道：“都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自戕？我承认我错了，我宁愿赴死，死在你手上我也甘愿，你不要死好不好，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小叶温柔地擦去他的眼泪，轻声说：“我苦修五万年都无法飞升，或许天神娘娘本就不满意我的作为，早些去忏悔也好，这五万年来，救人我也救累了。”
就像乔冰说的，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和苦难，她肆意插手，叫这因果乱成一团，坏无恶报，好无善果，只能称作虚伪。
虽然天神娘娘叫她多做善事，不可杀人，但……人真的好复杂。
有好人、有坏人、有做好事的坏人、有做坏事的好人……天神娘娘捏人时为何不都捏成好人呢？叫她这样无心插柳，救了许多坏人。
可是，她作为天神娘娘捏人时的那支藤，受了娘娘的点化，才有这样的能力与造化，与人密不可分，她或许与娘娘一样，将人当做子孙，才会忍不住罔顾因果，救死还生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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