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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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熙和帝大手一挥又追加一道圣旨：临江知县沈叙，原为朕亲命调查此事之重臣，今日起，升任承天府总督一职，全权处理承天府事务。
此旨一出，更是犹如热油入水，小小知县直晋为一省总督，当真是历朝历代闻所未闻，但是联想到此事足以动摇国本，就又能理解了。
只从此名不见经传的沈叙，一夜之间成为了各大势力当权者案上必然要仔细分析的重要人物。
再说承天府衙内。
面对着步步逼近的锦衣卫，陈烁在护卫的保护下且战且退，死死盯着前方不断倒下的护卫，他在愈发缩小的包围圈里睚眦欲裂。
须臾间绣春刀扬起，割断最后一人的喉管，滚烫的鲜血溅到他的瞪圆的眼睛里，顿时视线模糊。
“陈大人，天都黑了，还想要到哪里去？”周成宇从腰间拿出一方雪白的帕子，笑眯眯的擦拭着刀上的血迹，帕子过处，又是寒光乍现。
陈烁站在原地，鹰眸警惕的扫视着四周的每一个人。
再往后退，紧绷的身体撞到坚硬的墙壁上，回头已经是退无可退。
“还愣着做什么，皇上交代了，一定要带陈大人回京好生招待。”周成宇斜了那边已经抖如筛糠的陈烁一眼，嫌恶的将方才拭血的帕子一扔，正好落在他的脸上。
此时陈烁已经宛如惊弓之鸟，如此一手竟然让他以为是什么暗器袭来，见眼前一黑登时就双腿发软，嚎了一声扑通跌坐在了地上。
身后的锦衣卫见状，哄笑着上前，捆粽子般将人带走了。
直到人被带着走远了，躲在后面的提刑按察使司才颤颤巍巍走出来苦哈哈地颤声道：“周千户，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办了，您瞧，是不是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脱了这层干系...”
“这个自然，只是下官还有一事相求于赵大人。”周成宇转身，淡淡的望着他，那银光闪闪的绣春刀晃的赵使司头皮发凉。
“周千户言重了，您说便是。”赵覃笑的比哭还难看。
前两天，他正在新纳的美妾房中温存，这煞神冷不丁闯进来，眼睛都没眨便让一旁的小妾咽了气。
天可怜见的，赤条条赵覃吓的当场就两下交代了个干净。
陈烁之事要说一点都不知道那肯定也是假的，但要是说他仔细清楚也是天大的冤枉，这种事情本就防的严密，他起先也只是心中有些猜测罢了。
然前一阵不知那陈烁犯了什么病，明里暗里竟然来拉拢他。
这掉脑袋的事赵覃也犹豫的很，期间陈烁又许以诸多好处，不防这些来往竟然被周成宇这厮发现了。
本想着脚踏两条船，见哪头好就上哪头，不料竟是两头都翻船了。
赵覃眼下肠子都要悔青了，为了保命，自然周成宇提什么要求都好说。
“承天府都指挥使司张大人的府邸，还劳烦赵大人随我跑一趟。”
“周千户这是要去？”
“借兵。”周成宇笑答。
赵覃满脑子都是不愿意，张士茗那厮他也共事了几年，这兵怕是借不来，命反而没了。
“这...”他刚想再推脱两句，就见周成宇按了按刀鞘，眼眶顿时就湿了：“去去去，大人这就随我来。”
赵覃士族出身，一介儒生，为官崇尚中庸之道，向来不甚管问，靠着家中背景熬到了将近天命之年才当上了提刑按察使司，平生见过最穷凶恶极的也不过是些情财谋杀案，哪里见过这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般景象。
如此被他一唬，即刻就汗湿了后背，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便领着周成宇往张士茗府邸去了。
彼时临江的消息封锁严密，承天府还未得到消息，张士茗从军营里回府邸用了晚膳，便进了书房处理公务。
听见没声招呼门就从外头被推开了，还以为是自家那调皮的小儿子。
“兆哥儿...”
蓦然见眼前立着一个气势凛然的男子，身配绣春刀，张士茗话到嘴边就顿住了，剑眉紧拧，正要逼问，只见男子身后又站出来一人，不是那赵覃是谁？
“赵大人，你这是作何？”他没好气的压低了嗓子，眼中惊疑之色更甚。
“这......”赵覃支支吾吾，僵持了许久，一脸为难之色。
察觉到不对，张士茗扬声喊人，只是好几声来人之后都静悄悄的，他握拳就与来人交手，只不过三招就败下阵来。
“锦衣卫的人，你究竟是何人？”他反手撑在案上，恶狠狠道。
周成宇撩袍入座，神色淡然：“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大人调兵的印信，失踪了这么久，怎的一点也不着急？”
张士茗闻言眼神幽深，半眯着眸子，阴鸷得让人心底发凉，宽大的袖口下，双手紧攥成拳，半晌未出声。
可周成宇又哪里是个会害怕的，任他盯的眼睛发酸也老神在在。
两个都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的莽夫，在旁的赵覃只好哆嗦着把话说开了。
正值临江的探子也传信回来，张士茗看着信上情况与他们所说分毫不差，脸色黑如锅底。
“识时务者为俊杰，此刻我身边就带着皇上的亲笔密信，张大人不妨过目之后，再做打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明黄的折子，置于案上。
张士茗狐疑片刻，最终还是拿了过去。
“皇上亲口承诺，若是张大人迷途知返，叛乱平息之后，只当无此回事，调回京城，高官厚禄相待。”
周成宇磨挲着刀柄，压下眼皮，“若是张大人想不开...不妨与张大人直说，那印信就在我手上。”
他扬了扬手中的印信，笑的璀璨，直气的张士茗一口老血哽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都被他算计到这步田地了，莫说此刻他难出这府邸，便是出了，没有调兵的印信，能带走多少兵力都是未知，再不同意，怕是此时连命都保不住了，只得咬牙点头。
“张大人，承天府内凭这印信可调动的兵力，可有十五万？”周成宇屈着指节，掸掸衣服上的灰尘，起身走近了些。
“不到，总共也只有堪堪十三万。”他颓然坐到椅子上，也没什么隐瞒。
“哦，那便十三万，赵大人现在就随我去军营，把兵权交接一下吧。”周成宇随意的就像是在讨论说今晚去哪里用晚膳。
张士茗最大的用处也就是这儿了，虽说有印信，但若是没有都指挥使亲临，兵也很难调动。
“交接？给谁？”张士茗闻言眼中仍有一丝贪恋。
“自然是给新任的总督，我今夜先代为交接。”见他还要再问，周成宇早就不耐烦了：“张大人还是快些为好，你那老来子该等你等着急了。”
张士茗大半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闻言再也就二话不说，揪着一颗心就随他去了军营。
点兵台上，张士茗义正言辞，沉声将梁王与布政使司陈烁的勾当说的清楚明白，言语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之后，又爽快的将兵权交给了总督。
“誓取赵贼狗命，护我圣明江山！”他振臂高呼。
“誓取赵贼狗命，护我圣明江山！”
梁王留下的亲信早在点兵之前就处理干净了，剩下的都是一无所知的将士，闻言均热血沸腾，高呼声振聋发聩。
临江城。
风吹得城墙上高悬的旌旗猎猎作响，借着城墙头上巨大的火光，遥望着远处星星点点像火龙般的敌军，乌泱泱的倾斜而来，宋致远轻叹了口气。
“怎的，怕了？”鲁彻侧身撞了一下他的胳膊，脸上满是笑意，但眼里却是严肃之色。
两万兵力对阵梁王这看起来至少不下三十万的兵力，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心里也虚的慌。
真是面对面打起来，那就是送死。
“幸好临江地势形如壶口，施展不开，要是兵马都列在面前，好家伙，不得给吓尿了...”从垛口往外看，目光所及之处，那窄窄的入口处火龙还在延绵不绝往里流。
“说句话啊！”鲁彻啐了口，折身又往火堆里添了块柴，上头大锅中的水已经咕咚咕咚沸开了，正冒着热气儿，转而化为白烟。
“沈大人说了，撑过今夜，待城中百姓转移完毕，便可以撤了。”宋致远眼神定定，心中暗暗计量。
据探子来报，敌军中领兵的是梁王世子赵炎，兵力约莫三十五万，白日里行军过来也没有耗费太多精力，按现下排列的速度，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攻城了。
今夜，当真是场恶战了。
“唉，沈大人不是说会有援兵吗，那得什么时候到？”
“最迟后半夜。”
“那还成，不然老子这条小命留多久还难说...也不知那兵能不能够借来啊。”
借？要是都这个借法，什么借不来。
宋致远眉目深深，浅笑着没搭话。
俩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鲁彻忽而停了嘴，抬脚踹了踹正叼着叶梗的宋致远：“你瞧，上来那个是不是你妹夫？”
宋致远投去眼神，通红的火光映照下情绪不明。
沈叙还是白日里的那身玄色铠甲，交代了几句后便大步流星上了城楼。
“姑父和阿筠走了吗？”宋致远等他走近了，缓缓开口道。
“嗯。”他没做停留，径直走到女墙旁，鲁彻也跳起来拍拍屁股，拉着宋致远走了过去。
见对面阵仗也差不多摆好了，他朗声道：“还是第一回打这么带劲儿的仗，沈大人，宋校尉，咱们可不能怂啊！”
沈叙挑眉，戎装下的眉目更显冷硬英俊，他侧身看着他们，薄唇微启：“这是自然。”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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