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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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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云珊。”赵越给舒锦点了点,“我宫里的。”
舒锦露出了然的笑,挤了挤眼睛,“知道,知道。外面都传遍了,太子殿下冲冠一怒为红颜。”
赵越哂笑,“什么有的没的。”
云珊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比其他女子要有气度的多,笑着说:“就是,清者自清。您可别听外面人乱传,奴婢和殿下……不是那样的。”
于是舒锦笑着问她:“那为什么殿下不救其他人,只救你呢?是因为你长得比其他宫人漂亮些?”
云珊脸红的快要滴血,一时想不出怎么辩解。
“殿下。”云珊求救的看着赵越。
“好了,别逗她了。”赵越说,“说正经事,以往是我病了,荒废了学业……你往后要是愿意来东宫,你就来罢。”
“可说好了。”舒锦一撩衣袍,跪下行了个礼,高高兴兴的说,“往后臣来的次数多了,殿下您可不许厌烦了臣。是您答应了臣的。”
赵越想了想,补充说:“也不许真的来太勤了,我会让小太监撵你出去的。”
舒锦知晓她在说笑,点点头,露出个笑容来,牙齿白白的。
现在太子还没有大婚,赵越身子不好,暂时东宫没有别的“人”,只有太子一个主子。舒锦也是个自来熟的,很快就和东宫上上下下打成一片。他尤其喜欢去逗云珊,云珊牙尖嘴利,却每每被舒锦气的跳脚。
又一次吃了亏,云珊到赵越面前抱怨,她如葱手指拨弄着莲子,动作干净优美,侧身坐在赵越的脚蹬上,矮了赵越半身。她气呼呼的,“好歹也是个公子哥,将军府的少将军。说些话气的人脑袋疼。殿下,您可管管他。”
赵越在临摹一篇字帖,她觉得自己需要多多的练字,不然字写的不好看,拿出去别人看了也是笑话。字如其人,赵越想多练练,但其实赵越的字写的很不错,风骨气度上佳,太傅都是夸过的,只是她自己还觉得不满意而已。
赵越闻言一笑,“他又怎么了?”
云珊嘟着嘴,说:“他说奴婢是一只猫,还要给奴婢画胡子。”
“嗯?”赵越打量了云珊一眼,还真有点像猫,姜黄色的那种猫,软糯糯的,又有灵性,但他不能这么笑云珊,“他乱讲的,你别听他的。下次他再来,我狠狠说他。”
“嗯,奴婢知道了。”云珊重新高兴起来,又说,“那,也不用为了奴婢说的他太狠了,殿下您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少将军愿意追随您,听您的诏令,那就比其他人管用,他就是您的臂膀。简单说说他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那怎么行。你是我宫女,他胡乱开你的玩笑,就是不将我放在心上,我定要狠狠说他。”
“可……”
赵越继续逗她,“说他都是小事,我得问问他,是不是不愿意在我这里当侍读,想去其他皇子那里。比如我三弟,三弟那里也是个好去处。”
云珊急忙说,“舒锦少将军对您一心一意,可半点没有想去其他地方的意思。”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赵越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她并不是盲目乐观的一个人,她更愿意相信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舒锦回归东宫,她刚开始的确实有些感动,但随后她就想到,为什么,在她生病的这十来年,舒锦从未递过条子要进来?假如是被人阻拦了,那又会是谁?为什么现在不阻拦了?
舒家与其说是忠于太子一党,不如说他忠于皇帝。皇帝要他跟着谁,他就跟着谁,赵越的父皇将舒锦给了她,就是把舒家给了她。但是舒家自己愿意吗?站错队会受到惩罚,他们肯定心知肚明。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好下一任要效忠的人选呢,二皇子、三皇子,随便哪一个的赢面都比他一个病弱的太子要大。
又或者,其实舒锦已经是别人的爪牙了。他潜入东宫,其实是在等逐渐收获了赵越的信任了,再在关键时刻给予赵越最沉痛的一刀?
赵越沉了一口气。
如果是这样,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云珊肯定的说:“奴婢就是知道,舒锦少将军是不会背叛您的。”
赵越不明白云珊为什么这么确定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一件事,但她看得出云珊是认真的,于是点点头,“那好吧。”
云珊仰头望着她,“少将军以后会成为您最坚强有力的后盾的,他会为您开疆扩土,保家卫国,他会在您的带领下,破除腐朽,开创王朝的一代盛世的。你们是最好的君臣。”
赵越摇摇头。
不会的,赵越从未看见过云珊描述的一代盛世,她死之前只见过国破家亡,百姓凋零,生灵涂炭。
如果赵越不努力活下去的话,她的弟弟会取代她的位置,成为卓朝的新帝,那也是最后一任皇帝。再然后,北梁会取代他们,成为一个新的王朝,新的生命。在那之间,会有多少的百姓会因为王朝更替死去,数也数不清。
假使赵越真的有一天能够御极,她也没有信心可以带领朝臣开创王朝的盛世。
“我这样的病秧子,能活多久呢。”赵越看着自己的手。比起云珊的手,她的手是冷白色的,干瘦,病弱的能看见上面青色的血管。
这样的身体,能撑得住那么久吗?
“殿下!”
云珊拉住赵越的衣摆,“奴婢不许您这样说。没得平白无故咒自己的,这,这不是已经好些了吗?”
赵越阴郁的看着窗外的细雨。
云珊说:“您肯定能好起来的。奴婢以前听人说,如果有贵人的命格贵重,越是贵人,越是命格贵重,未长成的时候就会有小鬼作祟,让您少年时候生生病,犯个灾什么的,但贵人毕竟是贵人,大了一些了,那些小鬼就压不住了,就会身体大好了。”
“小鬼作祟?”赵越琢磨着,“本宫年幼的时候身子还算不错的,就是后来慢慢的总是生病,这才体弱了起来,以至于后来几乎病重。你这么说,倒有几分可能。”
“是啊,小鬼作祟,但那些都是拦不住您的。”云珊说,“您是太子殿下,日后的帝王。您身上是有龙气的,小鬼怎么可能拦得住您呢。您的身体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要真像她说的那样就好了。
赵越点头,笑了一下,谁不想自己活久一点呢。“你说话总是很准,本宫就信你一次吧。”
云珊说:“殿下最近不是已经不吃药了吗?虽说您身体好些了,可还是要多锻炼,平日里多跑跑马,又或者寻些您看中的青年才俊一起打打猎,爬爬山什么的。”
赵越推说:“本宫是太子,一国之重,又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哪有那么清闲。”
可等晚间舒锦再来的时候,就看见赵越在寝殿里来回的慢悠悠的踱步。因为云珊说过,哪怕是因为身份不能出宫,就是在殿内多走几步,也是好的,于身体恢复有大益处。
她没穿白日那件象征太子身份的金黄色常服,而是一件月白色的寝衣。
看着瘦弱的很,薄薄的,好像只有骨头,不知道能不能挨的住自己一拳。
舒锦只猜想了这么一下,但很快清醒,那可是太子。“殿下。”
赵越吓了一跳,“干什么?”
她往里间走去,宫人很快为她换好衣服,出来时又是端正的一丝不苟的太子殿下了。
赵越看着有些不虞。“这么晚了……有事吗?”
舒锦嘿嘿笑笑,“殿下不是允许臣可以随时来的吗?”
赵越蹙眉,舒锦赶紧说:“还真是有要事。殿下。金朝打过来了,战报估计天明的时候就会在朝堂上宣读出来,这时候有耳目的人家估计都知道了,臣家中在军中有些势力,这才得到的消息,赶紧来跟您说。”
金朝打过来了?
赵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是记得这一出的。金朝越边来犯,朝中主战主和吵得不可开交,她父皇决定要打,命大将军韩驰胄全权处理,而大将军韩驰胄贸然北进而大败,很快畏罪自杀死在边境,朝中主和一派把持了朝政,半年后,朝廷就在宰相赵多恩的操纵下与金朝订立屈辱的“嘉定协议”。父皇羞愤之下一病不起。
舒锦道:“殿下,我们得早做打算啊。”
赵越看向他。
“舒锦愿为殿下鞍前马后,身先士卒。”舒锦说,“皇上肯定会用韩驰胄那个老匹夫,可那个老匹夫只会意气用事,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但实际上没什么本事,但皇上信任他,肯定这次会派韩驰胄去,但那不是个好人选啊。”
“父皇既然信任韩大将军,自然有他的用意。”
舒锦说:“殿下,臣是来求……”
赵越冲他摇摇头。
舒锦知道这是拒绝了他的请求,但还是想要把话说完。“舒家上下都是您的人,等到了边关,也是为您出力。虽说都是为了朝廷,可殿下您想想,您还有两个长成了的兄弟,您是储君,军中大权要握在您手里才是保命的方儿啊。等到时候我们上下同心,金朝小儿又岂是我们的对手?”
“太危险了。”赵越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赵越也没有说。
她只是端着茶杯,反复的思量着。
“既然殿下心意已定。”舒锦行了一礼,按捺下心中失落,说:“那臣,就在家中等殿下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