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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一晃三年。
      女帝执政三年,并下三大改革令,操练将士,重割土地,降低赋税,彻查贪吏,掀起腥风血雨。随后,王朝走向鼎盛,而女帝一边下令治国,一边倦于上朝,反而诞于享乐。
      摄政王手中大权逐步瓦解,帝权得以巩固,朝中涌现一批治世能臣。

      三年后,女帝自称“抱恙”,着令在家休养的前摄政王成亲王辅政。
      成亲王连夜入宫觐见,女帝闭门不见,僵持良久,成王自跪于阶下请命。

      清秋阁里,半透明的纱幔垂在池子周围,月光流泻,穿越雪帐,反射了镜子的光。
      水池边的玉台上,两个女子正在赤脚跳舞。

      艳舞妖娆,女子在笑,裙衫带起香风阵阵,雪肩微滑。
      一人金丝镶红裙摆,长发以鎏金簪子斜束。
      一人雪色长裙羽扇,眉心朱砂痣清丽脱俗。
      一妖一仙似的。

      一行行宫人手提宫灯,遥遥伫立在阁外抄手游廊里,肃穆无声。

      池子前、屏风旁、长案后,一个雕花楠木贵妃榻横在那处,一人斜倚在榻上,边看边喝茶。
      妖精似的女子脚底一滑,就倒入男子的怀里,男子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让,却被女子一把勾住脖子。
      沉玉伸出手指把怀中女子的下巴一勾,道:“有长进。”
      女子轻笑,蜷起腿,轻轻踢他手肘,道:“你放肆。”
      沉玉抓住女子脚踝,她轻轻一挣,起身一旋,便坐在了他身边披着狐皮的太师椅中。

      时隔三年,华仪的容颜已脱去了青涩之感,一双秋水剪眸天生氤氲,更比那天姿国色,胜上三分。

      三年前,不肯大办及笄礼的女帝还是向满朝臣子妥协了,她穿着厚重繁复的帝王礼服,一步步行过大礼,并又摄政王牵引着走向高台,昭告天下执掌政权。
      可是她只乖巧了一天。
      随后,正式手握大权的女帝却在宫殿里喝酒跳舞,夜夜笙歌。
      三年来,女帝少有上朝之时,一心玩乐,荒唐肆意,并养面首无数,风流之名遍扬天下,满朝无可奈何。
      说她有失帝王之责,却善用能人,改革雷厉风行;说她心怀百姓,哪有整天被拖着去上朝,还甩脸色给满朝文武看的皇帝?
      虽此间太平盛世,倒也还无甚大事,大臣们腹诽归腹诽,也无一人敢冒着被花瓶砸脑袋的风险上谏,也就随她去了。

      此外,沉玉苦练武艺三年,已被直擢为帝王暗卫指挥使。
      这个原本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卑贱少年,日夜陪在女帝身边,比满朝大臣更加熟悉女帝的秉性,并忽然一鸣惊人,出现在天下人的视野中。
      他生得好看,酸腐文人偶尔也斥他“以色侍人”,可后来,上到一品大员,下到宫女太监,都不得不对沉玉小心讨好,以通过他接触到女帝,同时,他们也心惊的发现,沉玉在女帝心中的地位之高。

      仙女似的姑娘见华仪已停下,也停了步伐,垂袖立在原地,屈膝柔柔一礼。
      华仪美目一转,看向她道:“这回不错,你就留在朕这里罢。”
      女子微笑道:“环姬谢过陛下。”

      沉玉抬起眼,冷淡地扫了一眼环姬,又抬起茶盏低饮一口。
      华仪抬了抬手,环姬意会,悄悄挪步退下。

      清秋阁里此刻只剩下两人,华仪放松了身子,懒洋洋地窝入狐皮里,兴致缺缺道:“真无聊。”
      沉玉笑道:“陛下,御书房的奏折又堆满了。”
      华仪拿过长案上的苹果,咬了一口,两颊鼓囊囊的,含糊道:“朕爱批不批,也由得你提醒?”
      沉玉抬手拿下她嘴上叼的苹果,温声道:“只要陛下高兴就好。”
      华仪挑起眼角,斜斜觑他一眼。

      好放肆啊他。
      这三年来,沉玉当真是越发得寸进尺,嘴上挂着她开心就好,实际上回回又自有主张。
      譬如摘她叼的苹果,摘得真是心安理得。

      华仪捻起桌案上的冰葡萄,漫不经心地剥起葡萄来,以鲜红花汁制成的蔻丹如雪上点染的朵朵红梅,衬得那剥葡萄的一双手白皙修长。
      娇躯软若无骨,贝齿轻咬葡萄,汁水溢出红唇,沿着下巴滴到锁骨上,晕到红裙上。
      沉玉看完全程,自然也知华仪吃葡萄时眼风掠得极远,那上挑的眼角勾人无限,眉心朱砂妖娆,分明是看着他的。
      似挑衅,似勾引。

      沉玉忽然起身,手臂绕过她的细腰和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华仪叫也不叫,将身子缩了缩,放松地靠在他的胸前。
      他抱着她,缓步穿过红绡帘,绕过白玉山水泼墨屏风,远离玉台清池,走近清秋阁内另设的紫檀木制成的蟠龙御榻。

      金貔貅缓缓吞吐着昂贵的西域进贡香料,烛火跳动,烟光渺渺,那暗香沾染上衣袂,又被溜进来的夜风搅散。
      华仪闻着他衣襟上浅淡的香气,半阖双目。
      他的手臂坚硬有力,却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她松开他的脖子,却被他抵住了额头,呼吸交缠。
      她不睁眼,只觉他温热的手掌游离向下,握住她纤细的腰肢,薄唇却游离在她的鼻尖、唇角,他低喘,声音低沉喑哑:“陛下。”

      她睫毛轻颤,睁眼望向他。
      他的黑眸亮得慑人,暗得心惊,其中欲望不加掩饰。
      公子如玉,俊美无双,一身白袍衬出他清逸脱俗的气质,眼角泪痣又显出一丝妖异,竟毫无违和之感。
      旁人若是不知,怕是要以为他是天潢贵胄。

      太像了。
      见惯宗室子弟权臣世家,华仪不得不承认,沉玉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之气丝毫不输给他们。
      是自信使然,还是风华自成?

      她贵为帝王,见惯了别人对她卑躬屈膝,陪笑讨好,倒是无几人在她面前如此从容自适。
      这三年来,沉玉由少年长成,她未曾允他入朝为官,只留他在身边风花雪月,明明经历绝然不同于前世,他比起前世,却只多了两分温和,少了三分肃杀而已。

      华仪抬手,手心紧贴他胸前的衣料,忽然轻轻一推,长腿一缩,游鱼一般滑离了他的身子。
      沉玉被她推得后退一小步,眼底欲色渐褪,袖中手微紧成拳。
      华仪长腿交叠,单手支着下巴,红唇一翘,淡淡道:“今日便罢了,朕稍后还要去见皇叔。”
      沉玉清淡一笑,“是。”

      华仪掀睫瞅他一眼,问道:“边地捷报传来,朕命卫陟即刻班师回朝,你可曾听闻宫人有何言语?”
      “吹捧有之,揣测圣意有之,怀春妄想亦有之。”沉玉道:“局外人所言,不过是饭后谈资。人人皆以为陛下与卫将军不睦,只待作壁上观,陛下还是谨慎行事的好。”
      华仪微蹙眉心,道:“朕当初将他贬了,他卫陟还惦记着。”
      沉玉淡淡一笑,道:“那便论功行赏,方显陛下气度。京中不比关外,陛下何惧没有翻云覆雨手,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华仪顺着他的话一想,意味深长地笑了。

      两人再随便说了几句,随后,沉玉退出阁外,唤宫人伺候女帝更衣,华仪换下红裙,着帝王玄袍,入御书房接见成亲王。
      成亲王年过五旬,因早年操心政事,如今鬓边已有了白发,面上却一派肃穆,多年未变。
      华仪直入御书房,便见他一人站在中央,背脊挺直,含威不露。

      华仪快步走向御座,高声笑了一声,“皇叔身体可还好?”
      她一振衣袖,随意地坐了下来,右手臂搁在御案,懒散地支着自己的下巴,似笑非笑。

      成亲王触及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只觉得面前十八岁的女子高深莫测难以揣摩,竟让他不由自主地谨慎小心起来。
      他沉声道:“承蒙陛下关怀,臣近日身体无恙,此番前来求见陛下,实是为了摄政一事。”
      华仪一挑眉梢,道:“皇叔摄政多年,莫不是才短短三年时间,便已心力不足?”
      成亲王抬眼,深深地看了女帝一眼,道:“臣心有余力,还肯为社稷效力。可是陛下深知,先帝遗训在前,陛下及笄后,臣不敢再逾距半步,何况,陛下如今有能力治理江山,青出于蓝,臣更不敢班门弄斧。”

      ……

      御书房内,帝王与王爷在密谈,御书房外,沉玉拢袖站在阶下。
      女帝进去了多久,他便在这里站了多久,惹得一众宫女频频偷看他,只觉得多看一眼便让人头晕目眩。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可是她们看得却碰不得,也明白自己的身份,更不会肖想这美儿郎了。

      常公公上前陪笑道:“老奴特来恭喜公子。”
      沉玉偏了偏头,似笑非笑道:“恭喜我什么?”
      “恭贺公子苦苦陪伴陛下多年,此番终于拨云见日。”常公公笑得谄媚,抬眼打量着沉玉深色,又干笑道:“公子或许还是不知?陛下打算待卫将军回朝后,寻机擢您为暗卫指挥使。”
      沉玉倒是未曾料到此事,不由得眼色一沉。

      常公公见他脸上并无欣喜之色,一时也摸不准他的意思,怕是自己说错话了,后背不由得渗出冷汗。
      三年来,瘦弱的少年郎飞速成长,已长成笔挺翩然的公子,连原本无害的脸,也在私下里成了深沉冷漠的模样。

      常公公怕他。
      沉玉在三年之内,几乎已完全取代了他身为御前总管的一切权利,他对女帝和颜悦色,一转眼却杀伐决断,整肃伴驾宫人,手段残酷,拿捏人心,人事调动已成常态,元泰殿内无一熟人面孔,除了常公公。
      常公公觉得自己摇摇欲坠,不过是沉玉搪塞御史的一枚棋子——他不能公然违背礼法,独占女帝一人。

      沉玉将常公公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在慢慢思索华仪的意图。
      卫陟回朝必受嘉奖,彼时满朝文武必然论功行赏,可与他无关。
      华仪想当着卫陟的面封赏他,需要怎么做?
      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
      她一人扛起百官压力,明明知晓他甘愿为她效力,却为何始终不肯放他入前朝,还在此时给他一个指挥使的头衔?
      他自认已是最了解她的人,有些疑窦像是纠成一团的丝线,理不清,如鲠在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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