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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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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烙立即离开了凤凰林,也不管那小凤凰一句“我知道你”是何意思。
风淼见她一路匆匆,直达奇来峰,刚入了山口,问得青骨所在何处,羽烙便甩袖直奔着寻去,连风淼也跟不上。
“叔叔!”
羽烙已来到殿门外,殿内正在议事的众妖皆都住口,望着肃着脸的昭阳殿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青骨抬手示意他们先出去。
大约是有要事商量吧,众妖一一朝着羽烙行礼退下。
“这么快就从凤凰林回来了?”
青骨唤她进来坐,面上一派和煦,还淡然地斟起茶来。只是茶壶才刚悬起,羽烙按住杯子,轻轻挥到一旁,一眼也不错地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凤凰林是叔叔自己的猜想,还是你们以前就预见过的结局?当年,我爹爹到底推演出来了什么?”
青骨见她不喝茶,劈头盖脸地又是这么一问。他在上下打量羽烙这几下间,稍微那么一琢磨。
当即了然。
“凤凰林也有?”
羽烙越发感觉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新出生的小凤凰正是凤凰林遍寻不到的那一只,现如今的羽烙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同。
若说金龙太子是在女娲娘娘的庇护下有所遮掩,那这只小凤凰则是还未正式开始觉醒。
这一龙一凤,在羽烙的眼中都有具象的气韵笼罩着,浑厚而磅礴,不可轻易试探。
金乌归,祖龙降,始凤盘。
这九字真言到底是青骨的戏言,还是当年爹爹他们推演盘算得到的预言?
她心中大恸,想起已经与她神魂相融的东皇钟,那本是爹爹的本命魂器,想要切割绝不是朝夕之间的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羽烙忽然发怔,脑海里不停地搜索着。
有了!她有记忆以来唯一一次见到爹爹有些憔悴的模样,正是她担心自己又被关禁闭,独自跑去了南蛮大荒浪了几百年,回来那日她便去天池向爹爹请罪,她明明发现了爹爹的不一样,可她没当回事,只当是自己想多了。
“东皇钟?”羽烙呼吸急促。
青骨见侄女一点一点的掀开当年的真相,于心不忍。
“不是那时候,那时我们几个还在发愁,只觉得妖族的前路尽是雾蒙蒙的,你爹爹最初大约只是想着给你东皇钟以自保。”
要将魂器完好无损的与自己生生切割,她刚苏醒时发现东皇钟,本以为是爹爹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才将其传承给她。
东皇钟也一直未开口,她便以为是默认了……
羽烙只要一想到,她的爹爹,在那么早就将魂器生切,只为了能以防万一,能护住他的女儿。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无助地看着如今她唯一的长辈。
青骨一掌撑住羽烙,紧紧地攥着她的臂膀,言辞恳切。
“羽烙,你不相信你爹爹吗?你爹爹可是说过,你,就是妖族的希望!”
南华殿上,金乌兄弟并着一旁的伏羲、女娲、禄唐等,无不面色沉重。
他们推演了无数次,怎么也算不出妖族的前路,怎么推演都逃不过天道的算计,天道狡诈,偏偏巫族在一旁虎视眈眈且日渐嚣张猖狂,阵法也不知被他们改了多少重。
死路、死路、还是死路。
“爹爹!”
殿内沉闷的气氛忽然被这一声搅动的欢快起来,彼时尚算无忧无虑的小公主蹦蹦跳跳地闯了进来,见到一屋子的长辈活泼又乖巧地行完礼,便一头扎进自家爹爹怀里。
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老父亲哈哈大笑,慈爱地摸摸自家崽崽的小脑袋。
大约是得到了想要的,小羽烙又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快看!”
不知谁喊了一声,众人齐齐回头,原来是那阵图,不知何时劈出一条生路来。
“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此时已知愁为何滋味的公主殿下振袖一挥,将整座殿堂拢进禁制中,她克制又克制,终究抵不过心中愤懑,开始口不择言。
“妖族当年何其强盛!怎么就不能跟他拼一拼?如今爹爹同大大、大母悉数陨落,望舒姨母肉身不存神魂被捆在那月宫之中,禄唐姑姑也早就走了、伏羲叔叔身殒再塑从此与我妖族再无干系,还有青骨叔叔你,为了护住北俱芦洲,差点油尽灯枯……”
从最初的慷慨激昂,渐渐地每数到一位长辈,羽烙的心就多痛一分,到了最后,竟有些哽咽。
“这真的是你们想要的结局吗?”
值得吗?羽烙心酸。
“你回来了啊,”青骨捧着侄女的脸颊,非常认真地回答她:“你看,你回来了,你成了妖族的气运,天道也不能耐你何,有你在,妖族再也不用缩在北俱芦洲,能有底气重归九界。”
似是还怕羽烙不相信,青骨又细数其他来。
“你再看看魔族,至今不成气候,麒麟?这世上还剩几头?龙族,除了盘山无妄海一脉,都听天庭调遣,偏居一隅的凤凰林,有不堪的还成了神族的坐骑,巫族,除了还再蹦跶的后土,渣都不剩了。”
“羽烙,你要相信,你就是妖族的仰仗。”
“我们要的不是鱼死网破,而是要在有你的带领下,生生不息。被打入邪道算什么?我们会在乎?”
历史洪荒,无论多辉煌的过往,终究抵不过落幕下场。坦然接受,拼力一搏,不留遗憾,一切,都是值得的。
*
终于等到禁制开,守在殿门外的风淼急切上前。
羽烙看着静静等在那里的红衣公子,他好像每一次都是这副等候的姿态,沉默而坚定,永远都不会变。
“陪我去个地方吧。”
风淼刚接住羽烙伸出来的手,便听到这一句,他缓缓点头,转身之时与殿内的青骨过了下眼色。
羽烙带着风淼来到了扶桑神树旧址,这里,从某一日起就一直如此,一片灰暗,照不进一丝曙光。
死气沉沉的,仿佛成了时空的遗落之地。
可曾经,这里也是郁郁苍苍,生机盎然。
羽烙半蹲着,轻抚焦黑的树干,一下、又一下。
“淼淼那么聪明,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她说的没头没尾,风淼依旧听得出是何意。
“陛下赐我封号时,我有隐约感觉到,加上在跟着伏羲殿下的那段日子里,耳濡目染,多少也猜到一些。”
定安,吾儿定安。
羽烙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她想起自己还很小的时候爹爹哄她睡觉时念的那几声童谣。
云遮雾来盖,阿烙入梦来,魑魅魍魉都走开,崽崽睡得乖。
对了,当年弱水河畔,一掌把她拍个魂飞魄散的,也是爹爹吧?
叫她魂飞魄散,逃过清算一劫,再又有淼淼的助力下,渡过回归一劫。
那么疼爱她的爹爹,他是以何等心情拍下那一掌?
羽烙又开始发怔,忍了许久的眼泪,连了线的珠子一般滴滴答答,砸在焦黑的老树皮上,那一层焦黑吃了泪珠,颜色愈加发深。
风淼望见忽然僵住的肩颈背影,立即察觉不对。
“阿烙!”
一双大手探出,指腹轻缓地擦拭着眼泪,羽烙嘴角微牵。
“我没事,我只是……想爹爹了。”
相顾无言,唯有焦黑的扶桑神树,注视着一切。
*
收拾好心情,羽烙再次进了物有阁的静室,重新推演盘算。
这一次,似乎要等更久了。
话说凤凰林一别,启安没能追得上说走就走还走的贼拉快的羽烙风淼,哼哼哧哧跑回昭阳殿的路上撞上了个萝卜精。
那萝卜精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说对她启安一见钟情,好在被挡在了奇来峰的禁制外。
想着堂堂妖族地盘,他一个小妖精进不来,自己一个小神君还能踏入,一时之间启安还觉得挺带感的。
再有那承乾,当日状况不断。
凤凰林长老意识到那新出生的小凤凰不简单,一时之间,连他这个外来的龙族都没空搭理。
金龙太子讨了个没趣,还不如跟着公主殿下一起离开。
于是乎,昭阳殿里依旧杵着俩外来客。
风淼权当他们不存在,表面上忽视,实则暗中监视,一旦有上报他们不规矩,那就有了正当的理由丢出昭阳殿了。
这一日,羽烙还未出来,昭阳殿却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还是特意找风淼的。
风淼收过帖子,见是老熟人,坦然赴约。
“唐爷这是又从人间游历归来?”
两人并排立在山头,一火红,一幽蓝,一位端庄俊逸,一位风流倜傥。俱是好颜色。
唐野哟呵一声,总算不叫什么魔尊了,定安君心情很好啊?
“我啊,闲人一个,倒不知是否打扰了定安君?”
风淼转头看向唐野,尤其是他左眼那里,羽烙苏醒,她的鸦羽也再次生效。
金乌真火重燃,他也无需再将运载着魔族气运的红魔之井转至自己的身上供养了。
“你不会是,专程来谢我家殿下的吧?”
风淼见他面上看不出什么,只能略作猜测,谁知对面的人挑眉勾笑。
“定安君当真是智多星啊。”
风淼特意将视线从他两只手上转了一圈。也跟着挑眉,寓意再明白不过。
两手空空,也叫道谢?
唐野哈哈笑出声来,摇头感叹昭阳殿下苏醒归位,定安君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真是活泼了不少啊。
风淼无意再与他打哑谜,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看看阿烙出关了没有。
唐野自知这位伙计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主儿,作势拦下,直奔入题,道明来意。
“你知道的,自老祖败给鸿钧之后,魔族失了先机,一步错步步错,就这么一直受着窝囊气。”
风淼点头,渐渐品出事儿来。
现任的魔尊大约是觉得轮到魔族的时机来了,与那后土搭到了一起。
“告诉你跟告诉她也没什么区别,我啊,就是过来提这么一下。”
反正,看魔族的架势也不像是要遮掩的样子,他们早晚也会知道。
后土必然会联系其他力量,本以为他会率先找上凤凰林。
没想到先找上了魔族,而且还很成功。他许诺了魔族什么?
莫不是……想要天庭再换个魔族主人坐坐?
*
小剧场——
唐野:听说你要叫禄唐一声姑姑,哎,本姑父自然要帮帮自家人
羽烙:从没听我小姑姑提起过你
唐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