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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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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扬再度用力挣脱,齐正阳只是将她圈紧,动弹不得,“清扬,靠我近一点。”
不假思索,清扬直觉的拒绝,“你身边的人太拥挤了,我会呼吸困难。”
“你在要求我净空?”齐正阳的手指滑过清扬的脸,一下一下,小心的摩挲。
“不要擅自改变生态,我尊重自然。”艰难地将手臂横亘在两人中间,清扬的声音闷闷的。
“让我抱一下,我只想抱一抱。”他埋在她颈项的脸,传出声音,不同于刚刚的不容置疑,此时听来竟有些寂寞甚至有一点虚弱,虚弱得让清扬的心和身体一样的柔软起来。
霎那间,清扬忘记了挣脱。她怔仲地看着他,想到了自己床上那大大小小的抱枕,毛茸茸软绵绵,温暖笃定。无数个夜晚,就这样把它们抱在怀里,只因为需要什么来抱一抱,抱住了,才觉得心里安稳,抱住了,好像人生也有了凭靠。
有时候,人生的愿望是如此简单,只为了有什么可以抱一下。
然而,孤独就像宿命,无法选择,无法拒绝。
这样的齐正阳看在清扬眼底,竟泛起淡淡的、说不出,更解释不来的愁绪
这样寂静的时刻,谁都忘了去算到底过了多久。
“谢谢你。”齐正阳最后只是抱紧清扬,低哑简单地说出了这一句。
听得本已乱了阵脚的清扬,更觉诧异:一个嚣张跋扈的人会道谢?
“这倒不必,如果你能不再送花的话,我会更感谢。”清扬抬起双眼,直视对方,“我从小就对花粉过敏!”
将对方脸上稍纵即逝的错愕、愤怒还有一丝狼狈收在眼里,清扬心里得意的一笑,只是抬起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指尖微有颤意。
到了公寓楼下,一派夜色弥漫,寒气逼人。
“你觉得泰坦尼克号是不是注定会被冰山撞沉?”清扬低着头在努力解开安全带。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密不透风地划出一条弧线,无端的,齐正阳冒出不相干的问题。
清扬愣了一下,只听到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说:“它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那就是命中注定。”
“你觉得我像泰坦尼克号吗?”清扬抬头发问,目光被对方深沉的眼神纠缠住。
“恩,你当然没它值钱!”在她变脸之前,齐正阳伸手掠过清扬胸前,帮她解开了那个好像焊住了一样的安全带卡口,
“不过,我可是你的债主。”
“对,现在还加上了医药费。”清扬没好气地接口。
“所以,在债务偿清之前,你没有加班的权利。”齐正阳好整以暇。
就这样拖泥带水的,清扬一直也没想清楚自己怎么就陷入被动的。
“可能是敌人攻势猛烈,也可能是我方后防空虚”。夜半无人,清扬这样总结。
怎么会不是呢?大学毕业后,清扬独自游走在这个距离故乡一千多公里的地方,与家和温暖之间,只是一根单薄的电话线牵连其间。
毕业、工作,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开始新的生活,不断的失恋也不断的恋爱,邵宁宁就一直号称“在游泳中学会游泳,在爱情中学会爱情”。
只有清扬,依旧是温婉可人,形单影只。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
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
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
那么痛(又全都想起了)!
谁都别说......
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这是清扬MP3里的经典,每次和向佳一出去K歌,总要唱它。还有那一支《盛夏的果实》,每次清扬都唱得极为投入,声音低哑心事重重。只因为它给了清扬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躲一躲”。
在不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寂寞地绽放光华、吐露芬芳,只为了躲一躲;在陌生人中间,生活变得琐碎而规律,无限扩大的自由逐渐融去糖衣,曝露出深不见底的空洞,只为了躲一躲。以至于年少时所有不问缘由肆无忌惮的爱,如今都要躲开去,在周末和假期突然失去了方向,在清冷的夜晚只是徒劳地抱紧一个又一个毛绒绒的玩具熊。
每天早晨上班坐地铁,都挤得沙丁鱼罐头一样,清扬每次都是胸闷气短,血糖低的眼前发黑。然后这会儿偏偏会看到周围有这样的年轻人,相若的上班族的打扮,女孩手中提着两份在地铁出站口买的三明治,男子肩头是黑色的电脑包,在地铁停下前瞬间的拥挤中,轻轻将OL装扮的女友圈在臂弯之中,然后两人的眼神就这样胶着,那笑意是何等相似。
只有这个时候,清扬才知道什么是冷暖自知——躲在寂寞里,冷暖自知!
清扬只是希望能有一个人,让她在下班途中路上堵车时,可是打电话抱怨一下,告诉他“我得晚点回去了。”
徐明远不会再是这个人了,回忆很美好,但是一个中途主动离场的球员怎么可能会随时重返同一场比赛呢?足球赛如此,清扬的爱情也一样。
齐正阳自然也不会是。清扬想要一个可以陪自己及地铁,在颠簸中腾出一只手将自己零落的鬓发抿到耳后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只是在虚席以待的虚空中,刚好他打这经过。一个人等待戈多是可怕的,多了个人总算不是很孤单,而齐正阳不过是另一个过客。
看到了公寓楼下的一幕,卓玛问起齐正阳的时候,清扬也是这样告诉她的。
“那你算女朋友?”心思聪敏若卓玛,也难免理不清头绪。
“我怎么是他女朋友,他有女朋友吗?只怕女伴都能排出三环了吧?”清扬答得轻快。
“那,这算什么?”卓玛继续追问。
清扬终于迟疑了,难道是自己在对寂寞妥协?
最终,卓玛叹了口气,直说“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