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木良缘》云梦今朝

48、第 48 章

　　入夜，轻轻地叩门声传来，屋内正在说话的两女互相看看，“可真是时候，偏你回来的时候有事。”宝钗笑着揶揄，心里又一阵叹息，这种半夜造访的事到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现在还能遣人出来的想来是没什么大事。

　　“如此我便不该回来？”黛玉随着宝钗下了榻，莺儿也进得门来：“大人，刘家的四姑娘亲自过来了。”

　　“代表那家过来的？”宝钗对什么刘家四姑娘没印象，之前来的也是各家姑娘夫人，是看准了女眷入后堂衙役们不敢造次，方便说话的意思。

　　“刘家三老爷的儿媳妇是史家湘云姑娘，去年刚定下的还没迎娶。”莺儿给两人披上斗篷，趁机介绍道：“京中出事，史家虽早已没落但湘云姑娘曾住在贾府一段时日。”

　　“贾家不是已经救出来了？”宝钗一愣，看着莺儿，“还有什么话，一起说。”

　　“师爷刚才告诉我，贾府虽然人员无恙，但宫里的贾妃日子不好，前些时日还见了王家人，惹了圣怒。”莺儿低声道：“圣上触怒王家，与之相关的哪家都不敢招惹，贾母求了湘云姑娘，拐了七八道弯想求大人给说点好话。”

　　‘啪嗒’正理着斗篷的黛玉拍了身边的案几一下，“贾妃如何与你家大人有何相干，还怕自家人不够倒霉吗？”

　　“算算日子，我娘也已经到了京城，怎么没拦着呢。”黛玉鼓着嘴，心中愤愤，她与外祖家并不十分亲近，尤其是在一次次的利用之后连贾敏都被她怪上了。宝钗摇头：“这事儿贾家老太太肯定不愿意告诉女儿，否则何必绕到湘云未来婆家这边。”相较于原来的灾祸，现在这样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宝钗心思转圜间，又暗笑，连史家都能安然婚配，想来京中的姑娘们也是无碍，今生少有缘分相见，以后倒是可以见见。

　　“我怕这刘家说不得也有牵连。”黛玉心中明白，嘴上也不愿认服，又提醒了一句。宝钗点头“是这般道理，但上到朝中百官，下到地方小吏，与之没有牵连的十中取一，咱们那个义兄要是一棍子都打死，三五年内官衙怕是都补不齐全。”现在虽有科举有国学，但其中学子能比得上多年官员的又有几个，许多人怕是连税法刑律都知之不多。

　　“你这话说着也太没劲。”黛玉撇嘴，“走吧，我同你一起去见见那个四姑娘。”

　　宝钗住在衙门的后堂，堂前面还有一个花厅，寻常待客都在此处。此时花厅里站着一个穿着灰鼠皮斗篷的消瘦身影，旁边没有一个丫鬟。

　　“来人，倒茶。”宝钗带着黛玉一同坐在上首。

　　“刘家四女安宁，见过大人，郡主殿下。”刘安宁施施然行礼，说话虽是轻言细语但字字清晰，半点也没有紧张或者胆怯之意，摘下斗篷的帽子，一张小脸清秀可人，说不上惊.艳却也透着一种赏心悦目之态。

　　“刘姑娘不必多礼，此处不是大堂，随意些便是。”宝钗和黛玉对视一眼，心中均有察觉，这刘安宁不像是要来求贾家之事的。

　　“多谢大人，安宁之前没想到玉菡郡主造访，是安宁失礼了。”刘安宁不知黛玉过来是何意，尤其是比起她来，黛玉和贾家的关系可是要亲近的多啊。

　　“不碍，本是我来的巧，若是我去了京城，还见不到刘姑娘呢。”黛玉笑的淡然又亲近，宝钗却是有点冷颤，这表情和黛玉之前生气却不承认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不知刘姑娘深夜拜访，所为何事？”宝钗决定直接说正事，省的身边这位神仙施展什么这段时间学习的她不知道的神通。“若是刘家之事，姑娘便不必说了，这件事即便本官能帮，也不会帮。要知道当今最恨的，便是此事。”

　　刘安宁愣了一下，她虽聪慧善思，但也仅限于家府友人之内，官家，天家，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大人，安宁此来，另有一事相求。”刘安宁咬咬牙，她自有救助自家的策略，但这事除了眼前这位大人，没有人会帮她。

　　“哦，何事？”果然，宝钗余光看见黛玉眼神微微眯起，心道这刘家小姐不知什么时候惹到她了。

　　“安宁想进宫。”刘安宁说完便跪拜下来，“求大人帮忙。”

　　宝钗嘴角抽了一下，这姑娘是聪明呢还是傻，贾妃的例子明晃晃的在眼前，她还要进宫？何况刘家最大的一个官才五品，将将够上选秀最低品衔，但在非选秀期间举荐入宫，她可够不上资格。

　　“你先起来。”宝钗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总不能让人家老跪着，好在刘安宁也没玩什么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的戏码，顺从的站起来。

　　“刘家派你来，是为了支持贾妃，你却要以公谋私，自求入宫与贾妃作对？”黛玉幽幽开口，眼神有些危险。刘安宁微微低头，“贾妃于禁足期间私见外人，还是朝中大臣的亲属，已经触及当今最不喜之处，救之无用。”

　　“家中长者因在风波中得以周全，不思感恩于圣，反而自得其意，做出如此决定来。安宁劝阻无果，只能假借此事来见大人。”刘安宁倒是不怵，娓娓道来，“安宁求取入宫之道，不是为了相助于家族，只求断绝家中与世家之间的关系。”

　　“断绝？”宝钗微笑：“你觉得，你入宫就能达到如此目的，是因为此举无异于背叛吧？”

　　刘安宁抬头，疑惑的看向宝钗，难道不是吗？宝钗叹口气，“你入宫，不是背叛，而是给了他们一个新的靠山，会有更多的关系牵连在你家身上，无论你们愿不愿意。”

　　刘安宁脸色有些发白，怔怔了片刻才道：“敢问大人，您……”

　　“我将大半个薛家交出去了，现在我的族叔还在狱中关着。”宝钗挑眉道：“你也能做到？”别说能不能做到，她未必有和宝钗在薛家一样的地位。

　　“那，我该怎么办？”刘安宁脸色已经煞白，大半个薛家，那是一笔怎样的财富和人脉，加上薛家获罪之人也一样没有幸免，此路不通，她又该如何。

　　“安宁，我可以这样叫你吧？”黛玉走下来，面对着刘安宁，“你觉得世家肮脏可鄙？可是？”

　　“郡主，安宁并无此意。只是，惶惶于心，不可终日。”刘安宁躬身，不敢动。黛玉摇头：“你不说实话，也不够聪明，帮你，等于害了你。”

　　宝钗挑眉，好像知道黛玉为什么讨厌她了，不过……“玉儿之前与刘姑娘见过？”

　　“未曾见过，也未曾听过，或许之前听过但我并没有记住。”黛玉缓缓道：“你，跟你所讨厌的世家一样，自以为是。”

　　“我周游全境，曾与你一样，以为世家皆可杀，皆该杀，然，世家之中该杀之人，便是如此般愚蠢而不自知之人，你父是，你也是。唯有自知自识之辈才能得以周全乃至后世长存。你可知王家？王家大人于事发之前软禁于内，之后断臂于外，又有贾妃此事断臂立功于当今，自可保全其家。贾府一家只剩旁系与女眷，史家几近灭族，你那未来嫂嫂若非父母早亡一介孤女，此时哪还有安然待嫁之理。”黛玉看着刘安宁，“刚见到你时我以为你很聪明，可惜，你让我失望了。”

　　宝钗已经在思索是不是路上黛玉受到什么刺激了，但不得不说，这一番话说的很对。水程确实不会赶尽杀绝，但他也不会留着白痴，不过这个时候了，京中的事应该已经结束了吧，不知道水程有没有履行承诺。和当今做交易就是这点不好，宝钗神思缥缈，一时间却又想到在船坞里的新式海船，还有在这个历史上还没有被发现的大陆。

　　直到黛玉回来，宝钗才回过神，看看因为站不稳而软瘫在椅子上的刘安宁，“贾妃之事我不能，也不会相助，至于你们，当今有好生之德，也有安稳天下之心，好生做事，忠于朝廷，不要为了一己私利而错误家族百年，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