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拭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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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祈并未让小太监跟随，反而独自一人，走到沈沉悠榻边立着。很快他便发现，若是放任不管，沈沉悠的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那样，从她紧闭的眼角处，划过绝色的面容，又美又让人心疼。
他实在看不过去，便取了条绢子，俯下身打算给她擦拭。
萧祈从未给照顾过女子，这时候动作僵硬缓慢，又小心翼翼，似乎在拼凑破碎的上好瓷器。怎料绢子刚碰到沈沉悠的脸，她便被这轻微的触感给惊醒了。
沈沉悠睁大了眼，骤然摆脱那场梦魇后，便见到萧祈那张冰冷薄凉的俊脸，她有些神情恍惚，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儿？”
萧祈骤然停下动作，在她枕侧丢下绢子，随即背过身去。他恢复了平日里的冰冷声线，道：“把眼泪擦了。”
沈沉悠怔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坐起身来，她垂下一对美眸，拿过绢子将泪痕擦拭干净。随后沈沉悠瞧了瞧身上完好的衣裳后，又打量一圈周围环境，渐渐明白过来。
燕凌说过，她是新帝的御前侍卫，后来将自己迷晕带入宫中。如今沈沉悠身处不知哪一位前朝妃嫔待的宫殿，这必然是新帝的意思。
看来即使她想回避此事，也避不了。
沈沉悠又想起如意茶馆外见到的一幕，不管魏钧如今到底是什么身份，她都得好好考虑一番该如何应对。
此刻她自行穿好绣花鞋，走下床榻。沈沉悠有几分心不在焉地朝新帝行了礼：“参见陛下。今日陛下找我何事，可是病情有所反复？”
萧祈听见身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他一脸冷静地望着窗外伸展的枝丫，仿佛丝毫未受影响那般说道：“傅余说，朕中了九种毒。”
沈沉悠心内一惊，不明白眼前这人如何能将九种毒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她终于回过神来，疑问道：“之前陛下不是已经好了，为何会有九种毒？”
“那不过其中一种。”萧祈依旧声线冰冷，“几日前，朕突然发作了第二种毒性。傅余查了医书，后来已经通过法子验证，朕体内有一极其凶恶的蛊虫，名叫九连环。”
“九连环的意思莫非是……”沈沉悠只觉心中惊骇无比，她从未接触过蛊虫，更从未听说过一种蛊虫能带九种毒，于是她大胆猜想了下，“九种毒依次发作，循环往复，一直这般下去？”
若真如她所想，九种毒都发作完一次，人怕是就被折磨得差不多了。
“无需循环往复，九连环的最后一种毒，名为暴毙。当其发作时人会瞬间而亡，所以必须尽早解蛊。”萧祈解释完，冷眸一转，望向沈沉悠，“朕身中蛊毒之事，如先前一样不能外传。之前找了几名制香师傅解毒，没想到皆不得要领，故朕才想到了你。”
“可我也未必能得要领。”沈沉悠不知话头怎就转向了自己，“解这蛊毒，与制香有何关系？”
“一会儿自会有人解答。”萧祈转过身，坐在了殿内的一张椅上。他长指轻叩桌面，似乎是在等着何人前来。
沈沉悠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外间这会儿传来一声禀报：“陛下，傅太医到了！”
萧祈冷声道：“让他进来。”
话落，门扉被人从两侧推开，傅余现出身来，一身藏青色官服将他的面容衬得愈发清俊，他独自入殿行礼道：“微臣参加陛下。”
“免礼。”萧祈轻抬手臂，问了句，“怎么晚了？”
傅余起身，略低了头，他一派从容间回道：“回禀陛下，微臣方才正在比对香料，一时忘了时辰，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萧祈并未在意，“正巧与前朝沈皇后说到解蛊之法，你且与她解释一番。”
“微臣遵命。”傅余转而朝沈沉悠解释道，“《百蛊物》上有言，九连环乃当世最凶恶的一种蛊虫，需要九种特殊的香气蕴养，再吞噬其他上百种蛊虫，方能制成此蛊。其中，对香气的要求最为严苛，它也是蕴养和破解九连环的关键。”
沈沉悠耐心听着，可她越听越觉得棘手。这新帝莫不是身旁没人了，才会想到自己？可她就原主那点子技能，真能帮到他吗？
“就微臣看来，娘娘您在制香方面十分有天赋。”傅余突然给沈沉悠下了定论，令她心中顿时一惊，“之前请来的几位制香师傅，虽说都是京城有名的，但他们制出的香料都无济于事。而娘娘之前随意制出的香，却能一举治好陛下的第一种毒。”
“故，微臣向陛下建议，请娘娘您参与此事。只要能解了陛下的蛊毒，想来您就是提出任何要求，陛下若能做到，都会答应的。”
“……”沈沉悠听后静默，傅余把她说得像一定能治好新帝的蛊毒那般，可她那日的香料真只是胡乱弄的。不过，沈沉悠此刻还是应下了，“傅大人太抬举我了，即使有我参与，这蛊毒也未必能解，不过我愿意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傅余闻言一笑，随即瞧了一眼座上的新帝，发现他那张万年冰山脸竟有些变化，一时傅余心内略微诧异。
萧祈有些惊讶于沈沉悠答应之快，转念一想后，他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面容：“既如此，你可以提出一个要求。”
沈沉悠本来就想好了要求，现如今继续说道：“我提的要求便是，陛下能保我性命无虞。”
她是真的很惜命，今日魏钧给了她莫大的危机感，沈沉悠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以后日子能否安生。若她的身份会被魏钧发现，这会儿开始抱一颗最粗的大树庇荫，总是没错。
萧祈原以为沈沉悠会提些什么荣华富贵、封赏诰命，现听见她这有些蹊跷的要求，联想到她之前落下的泪，一时间心头浮起不明的感受。他锋利的目光望向沈沉悠，似是要将她看透。
他那搭在桌案上的食指轻敲，萧祈很快说道：“日后燕凌就跟着你，若有情况，她会保你安全。”
“陛下？”傅余一惊，他跟随萧祈数年，自然知道燕凌无论武艺和地位都不差。如今陛下竟轻而易举地，将培养多年的御前侍卫拨给了沈皇后，这令傅余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沈沉悠也有些惊讶，她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小心开口：“燕凌的品级是否太高了？”
萧祈挑眉：“那你来挑一个暗卫？”
“不必了。”沈沉悠越听越觉得心里没谱，她才不敢动用新帝的暗卫，那应该是他的底牌吧。
“傅余，你带沈皇后去太医院，告诉她制香的要求。”萧祈起身，即将走过沈沉悠时，他朝她冷声道，“一会儿朕会命人送你回府，无需担心。”
...
傍晚时分，沈府东院花厅内聚集了不少主子，就连平日里不常出现的沈立桓也在，其余还有廖氏和她的一双子女，以及沈沉壁等人。
沈老太太坐在上首皱起了眉：“还未找到沉悠的人影么？”
大丫鬟清儿立在沈老太太身边，提心吊胆地回了句：“暂时没有消息。”
听说今日如意茶馆出现劫匪，可后来守城军将他们都捉了起来，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按理说沈沉悠应该不会有事，可眼下沈府的所有家丁和丫鬟都已经出去寻人了，怎料那位主子就像蒸发了一般，毫无音讯。
沈沉曼跪在厅内哭哭啼啼道：“怪我没用……当初长姐一人想走出茶馆的时候，我竟未能阻止她。她后来遭遇不测，都是我的错……”
“沉曼，这与你无关。”廖氏眼里皆是心疼，她为沈沉曼向花厅众人解释道，“当时是沉悠觉得闷，这才自行走出了茶馆，也没带上丫鬟小翠。陈三小姐和沉曼都劝过她，可沉悠实在是太执拗了，弄得沉曼如今这般自责……”
廖氏这话一出，四下寂静了瞬，她将话头成功转移到沈沉悠身上。这会儿小翠已经被关在柴房，故廖氏以为，应当不会有人来反驳她才对。
“是么？”沈立桓突然出声，他语气冷寒，就如铁链划在地上一般作响，“夫人莫不是忘了，今日是沉曼带她长姐出府，后来沉悠出了事，难道她就不该反省一下自己？若是沉曼一直关心着沉悠，今日沉悠又怎会出事？！”
说到最后，沈立桓近乎怒吼。他胸膛剧烈起伏，委实吓到了廖氏和沈老太太。
沉悠是云氏留下的唯一血脉，没想到在他沈立桓有生之年，沉悠竟然没了音讯。若是他死后去了阴曹地府，怕是也无法向云氏交代。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声消息：“回来了！小主子被荣玉公主的人送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拭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