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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黑雾山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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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越觉得有必要跟眼前的年轻人好好谈一谈。他朝少年笑了一下,很有耐心地开口了:“年轻人,都说相遇就是缘分,你我既然相逢在这里,那就是朋友了是吧,朋友之间相处,贵在相互尊重,理解,扶持,你看,你开口闭口一幅老大的语气,这样子,不大好吧?”
“怎么不好了?我本来就是老大,我是王,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罩着你的。”少年边说边斜着眼睛瞅他,一幅这个小弟欠收拾的姿态。
宋越泄气地提溜着野兔,走向了溪边,把整只放在水里,摆了摆,然后,在溪边找了两块大石头,把兔子放上,站起来,想去树林里找些枯树枝。
“你就准备这样连毛一起烤?”一声极度不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越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滑倒,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他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提溜着两只野兔来到溪边,手法利索地扒皮挖肚洗净,又在长满水草的湿地上挖出些泥巴,糙糙地糊在兔子身上,走过来,啪地扔在刚垒好的简易火塘里。转头看到宋越张着嘴巴还傻傻地站在那里看,压着小火说:“你捡的柴火呢?”
宋越看着那张越来越不爽的脸,识趣地走进了树林。很费劲地连捡带折终于凑够了一小抱,便很有成就感地走了出来。
少年看了一眼牙签粗细的树枝,黑着脸连一声哼都懒得说了,他手法熟练地打着火,转身去了树林,一小会便抱着一大捆胳膊粗的小木棍走了出来,火烧得很旺,不一会火塘里便飘出一股鲜美的肉香。
少年拿着一个小木棍,划拉着还冒着火星的灰,两个黑黑的东西滚了出来,少年举起木棍,照着两个黑东西啪啪打了起来,直到打得它们皮开肉绽,才随意地把木棍一扔,从破裂的黑泥巴里取出一只香喷喷的野兔。
在美食面前,唾液总是那么地放荡不羁,它们在嘴里横冲直撞不说,还一起流窜到喉咙,集体发出一声响亮的吞咽声,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有老大范的撕下一条兔子腿扔了过来,
宋越刚接住,味都没闻上一口,便被猫头鹰一口夺了过去。
少年迷茫似地眨了眨眼,确认那条兔子腿被某人一口吞下后,失声笑了:“你这人,干起活来很温柔,吃起东西来倒是很狂野”。
宋越礼貌而不失尴尬地笑了笑,露出了一对甜美的梨花小酒窝。少年愣了愣,把手中一整只野兔扔了过来。瞪着眼看着那张小嘴一口一条腿地速度吃完了整只兔子,好像觉得在下属面前不能失了王的面子,在吃另一只野兔的时候,少年变得更加狂放,大有想一口吞下整只兔子的志向。
吃了老大食物的宋越变得很自觉,他跑到上游,捧了一些溪水,送到王的嘴边。少年就着他的手,不喘气地一口喝干,抬头说:“不够,再取些来.”
来来回回取了五六趟,少年才满意地打了个嗝,朝他摆了摆手,闭着眼睛小寐起来。其实小少年长得很是耐看,剑眉、深眼窝、黑眼珠、宽肩窄腰,如果不是装得那么少年老成,妥妥的美少年一枚。
吃了大半只野兔的猫头鹰心满意足,扑愣一下飞到一棵大树上睡觉去了。宋越挨着少年坐下,刚想闭上眼睛也补个觉,却被一阵怒喝惊地差点跳了起来。
“何方小贼,竟敢在本王的地盘上大吃大喝,不怕阳间吃,阴间拉吗?”一个怒气冲冲的青年从远处直直地奔了过来,带着一股要把入侵者撕成碎片的气势。
少年睁开了眼,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地盘,经过我同意了吗?”
“你他妈谁呀?凭本事抢来的,轮得着谁同意吗?”青年俩鼻孔差天就朝天了。
“我这人很讲理,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滚蛋!”少年一幅大佬的气派。
青年气得笑了,笑得茬了气,摸着肚子边笑边指着少年说“我操,哪里跑出来的纯种傻逼,尿不湿都没穿就跑我这里装大尾巴狼,哈哈。。。”
少年脸色黑得像锅底,他箭一般地冲了过去,一脚踢中青年腹部,在青年倒地时,翻身扑了上去,死死掐住了青年的脖子。青年毕竟是青年,从一开始的不防备被少年快袭成功,到反身压过来,掐上少年的脖子,时间不超过一分钟。少年也不是束手就擒的主,他用膝盖顶上了青年的裤档,青年嚎叫了一声从他身上翻滚下来,接下来,两人再也没什么章法,像两个打架的熊孩子,紧紧抱在一起,从溪边一真打到山谷里。
直到两人都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宋越才走上来,想扶起小少年,少年甩开他的手,狠狠地对青年说:“明日,此时,还在此地决斗,不分胜负生死,决不罢休。”
青年轻蔑地看着他:“若败了,你永远别踏进这里一步。”
“这话,对你自己说吧”少年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青年一瘸一拐地离去,少年一歪一斜地走向溪边,粗旷地用水冲洗着脸上的血。作为被单方面认下的小弟,宋越尽职地上前递上了手帕,少年瞅了一眼,没接,抬起袖子豪放地擦干了脸。
第二天,青年不但来了,还来得很是招摇。身后跟着一众打手不说,旁边还站着个娇滴滴的美人。
宋越看到这个阵势,悄悄向老大请示,要不要小弟上。少年瞅了他一眼,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用不着,你上,能对付得了谁,那个娇滴滴的美人吗?”
宋越差点被一句话呛死,没滋没味地退到了一边,同那个美人站在一起观战。
战况很是激烈,少年以一当十,倔强地坚持到把几个小打手干翻后,在青年冲上来时,只能凭意志来战斗了。
身上的黑色衣服被扯碎,露出了昨天加今天横七坚八的伤,很是狰狞,身边的美人突然尖叫起来,吓得宋越以为她要开始对自己发起攻击,转过头时,却看到美人手哆嗦着指向少年,失态地大声喊着:“墨儿,是墨儿,夫君,快住手,他是墨儿!”
两个血头血脸的人同时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美人,美人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少年背上的一个云型胎记,喃喃地说:“墨儿,老天有眼,你竟然还活着,我是你姐姐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少年呆呆地看着满脸泪水的美人,在仔细辨认了她的眉眼后,终于露出了这个年纪少年该有的神情,大顆的眼泪滚滚地落下来,他紧紧地抱住了美人,低低地喊了声“姐姐”。
青年在一边手足无措地搓着大手,冲着宋越傻笑了一下,尴尬地说:“咳,这个,真是,我竟然把小舅子差点揍扁了,啧啧!”
满脸是血的小舅子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通过一路上美人抽抽噎噎的哭诉,宋越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姐姐云朵,弟弟云墨,和父母在一次山洪爆发中被冲散,一夜间失去父母和弟弟的云朵独自守护着云家的领地,在面对其他入侵者彷徨无助时得到了青年的帮助,便自己作主招青年为倒插门夫婿。
“墨儿,你回来了,这片领地交给你,姐姐和姐夫去别处,再去开拓新的领土。”美人握着少年的手,很真诚地说道。
“姐姐,你们安心在这里住着,从今以后,这里就是姐姐姐夫永远的领地了,弟弟还年轻,我去开拓新领土。”云墨坚定地说道。
在温柔姐姐的亲自照顾下,少年的伤很快便好了起来,半个月后,不顾姐姐的苦苦挽留,云墨倔强地踏上了开拓新领地的征途。
少年属于暴燥易怒型,一路上也记不清打了大大小小多少次架,两人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离一个合格的乞丐就差一个破碗了。
宋越小心地看了眼两眼还发青的老大,小心地问:“咱们到底要去哪儿呀?昨天占下的小山谷我看着还不错,不考虑一下住下来?”
“那点点小山谷中什么用,这头放个屁那头都能闻得到。”云墨顶着俩青眼圈,不屑地哼道。
宋越无奈地看了眼猫头鹰,猫头鹰向他耸了耸两个翅膀,表示无能为力。
一起背对背打过架的男孩子,也许感情会得到迅速升华,接下来的行程里,云墨对宋越亲近了不少,还时不时地来句冷幽默,冻得宋越全身鸡皮疙瘩。
一个月后,两个叫花子来到了一个富庶的小镇,云墨眯着眼看着山水围绕的这片风水宝地,志在必得地说:“这才是本王该呆的地方。”
走进小镇,两人才发现处处透着怪异,人们步履匆匆,几乎没人敢抬头大声说笑,宋越接连拦住几个人想问一下什么情况,都被当作恶魔似地,吓得人家落荒而逃。
宋越不解地转向猫头鹰,却见猫头鹰鲜有地神色凝重,正严肃地望着远处的一个深涧。顺着它的目光看去,见整个山涧都笼罩在一片黑雾中。
看宋越神色有异,云墨也看见了黑雾,已单方面把自己当作这里的王的他,当然不会纵容有任何妖魔威胁到自己子民的安全。他二话不说,拉着宋越便往黑雾处走去。
越走近,宋越的心跳得越历害,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撞击着自己的脑仁。
一个黑衣男人从入口的一棵大树下走出来,神色冷咧地瞪着猫头鹰。
“你来干什么,不去找你的老相好去”,大帝很难得地语气中有了一丝女人的味道。
“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或者说,来看看你怎么作死”男人声音阴阴冷冷。
“闪开,这是我的事,害怕就滚回你的蛇窝去”猫头鹰粗声粗气道。
“你也想魂飞魄散吗?你不是他的对手,别太自负!”男人有点烦燥。
猫头鹰很难得地闭了嘴,没吱声。
在宋越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云墨已经率先走了进去。来不及多想,宋越也抬步跟了上去,身后传来男人一声长长的叹息。
越往里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到云墨的身体越来越淡,正想拉住他,却见他的身体突然变成透明,慢慢上升,变成一个小光点,像一束萤光,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山洞里。
头痛地要炸裂,宋越蹲下抱住了脑袋。一些细碎的记忆随着疼痛重新浮上了脑海,宋越的脸变得惨白。
一阵阴厉的大笑从前面传来,山涧里的所有黑雾迅速地集结地一起,变成了一个高大的影子。
影子没有五官,脸上也是黑乎乎的一团,非常狰狞。
“这两个小家伙闯进来找死,没想到堂堂神武大帝竟然会多管闲事,罢了,今天既然来了,
那就新帐老帐一块算吧”影子嘎嘎着嗓子说。
猫头鹰看宋越眼神清明,满眼痛苦,知道他已经恢复了记忆,便沉声道:“你快进山洞去,把他救出来”
宋越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山洞。
洞内,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从石板地上缓缓坐了起来,剑眉如黛,两眼如墨,正微笑着看着他。
“卫墨!”宋越大喊了一声,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男子。
“怎么了,我记得是你先进入这个山洞的,怎么会从外面进来呢?咦,你的衣服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宋越怔怔地望着他,心里天翻地覆,不知从何说起,只轻轻说道:“这里很危险,我们先出去”
待两人走出山洞,宋越使劲眨了眨眼睛,目瞪口呆。
山涧清空万里,没有影子,没有猫头鹰,没有阴沉的黑衣男人。
“大帝,大帝,你在哪里?”宋越着急地大喊道。
山涧静悄悄地,微风轻轻抚过,吹得花儿一片清香。
“什么大帝?小越,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男子急急地问道。
宋越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可控制地大哭起来,良久,才站起来,轻轻地说:“走吧,刚才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梦见一个很好的朋友不见了。”
当两人走了不远,便看到虎园的那辆越野车停在那里,园长急急地走过来,关切地问:“卫所长,宋老师,你们没事吧,放生的小虎怎么样?”
“不错,它天生适合这里,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小家伙。”卫墨笑着说。
在回单位的路上,宋越趴在卫墨腿上,睡着了,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