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六十一章：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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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奖励是一瓶下品聚气丹，八百低级灵石，你怎么样呀？”曲青青腆着脸跟气呼呼的神灵搭话。
祈愿神眼睛里还是有怒火，瞪了曲青青一眼，倒是肯出声回话——“任务奖励是一瓶上品补灵丹，让我填写流月的资料，我只知道它现身时间上的一点儿规律，意思意思给了我一百块低级灵石。那种一招就被灭掉的弱小怪物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小小的神灵语气倨傲，却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心虚。
曲青青摇摇头。
祈愿神是按照金丹期的入门费进的魔窟，也就是说花了一百块高级灵石。不说祂用了不少丹药，那都是中级灵石起价的（系统价，外界的话至少是高级灵石起价），只说祂仅仅收获价值十块高级灵石一瓶的上品补灵丹和区区一百块低级灵石，就已经亏了九千万低级灵石了。
再看看曲青青费了半天劲儿赚的八百块低级灵石，真是怎么看怎么感觉到辛酸。
也难怪，即使是盛怒状态，深知曲青青财迷本性的祈愿神还是不由自主地弱了气势。
曲青青笑着对祈愿神说：“本来也只是试试水，此行最大的收获自然是战斗经验，这比多少灵石都来得珍贵了。更何况，这次我们收取了大量的炙热魔岩、岩浆，和不少的岩怪残骸，都是适用于筑基期的炼器材料，卖个大半出去，差不多是能回本的。”
最关键，入场费用的是卖丹药赚来的灵石，系统又用不了，曲青青是真不在意的。相反，这次收集的炼器材料，若要在系统买，倒又是一笔花销，如此想，还是赚了。
至于说额外的疗伤丹药的花费——那不是曲青青自己“始乱之”吗，现下不过是报应罢了。
小铃铛作为神灵，当然能感觉到曲青青说得都是真心话，也就不再心怀愧疚了。
也是祂这位神灵一路走来太过不容易，几乎没有受过信众什么像样的供奉，这才对虚耗了曲青青的财物有些在意。若是换做别的强势的神灵，信徒的一应身家，都合该属于神灵的呢。
既然这件事不必再说，祈愿神便目光炯炯地看着曲青青了——这就是要讨个说法了。
青青叹口气，将小小的神灵捧在手里，语气有历经世事的温柔，“铃铛……”她唤着神灵的本名，“其实我……”
话刚起头，祈愿神却突然面若金纸，带着金色灵光的血一口喷出。
曲青青顾不得心里遣词造句排演了许久的话语，急急问道：“怎么了？是暗算吗？需要什么法宝丹药？”她当然是真的担心，甚至是手足无措的。她毕竟才炼气二层，自然看不破修真界层出不穷的诡谲伎俩。
祈愿神却不说话，只不可置信的怔愣地看着曲青青，眼神里竟然有种绝望的悲戚。
曲青青惯会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却也被祂这样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眼见着祈愿神的身形开始出现虚影，甚至曲青青已经感觉到高阶修士对她这样小小炼气士的威压，这明显是祈愿神真的受了某种不知名的重伤，甚至已经动摇了祂的修为等级！
曲青青心急如焚，偏祈愿神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说话，受到她修为的影响，系统也只能判断出祈愿神这是修为即将跌落的前兆，别的也没办法了……
祈愿神本是心若死灰，却见曲青青当真是为自己受伤而着急，眼中绝望散去，疑惑丛生。稳了稳心神，道：“你既然心中质疑我，又为什么这样为我着急？”
这话当头棒喝，让曲青青神魂都惊了一瞬。
她回想自己刚才准备说出口的话，以及心中所想，竟然是自己一个无心的念头，就将堂堂得印期的神灵伤到如此模样！
曲青青初遇祈愿神时，的确做了手脚，但她只是防人之心，还真没有要算计这小神灵的意思。偏偏当初对“陌生人”无可指摘的防备，也自认自己并无害人的心思，到现在，却成了伤害她重视之人的利刃。
她是祈愿神的神道之基，本来若是她心无贪欲，不会过度消耗祈愿神的神力满足自己的各种要求，那对祈愿神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祈愿神只需要庇护她一辈子，等她寿终正寝，就可以摆脱束缚。
祈愿神不知道曲青青一早就打算走长生之路，曲青青自己却是知道的。但是，当初她不过是觉得这偶然遇到的小神灵是个有点儿意思的小馅儿饼，就如同那被算计成一堆灵石的山神一样。好点儿的，是祈愿神当初身为长物，曲青青便无利可图，但是也不会为祂考虑那么多。
如今，曲青青就算修仙不顺，有系统的照拂，活个千年万年是不难的。但是祈愿神却就这样被困住了。
现在曲青青只是炼气二层，祈愿神已经是相当于金丹巅峰的大神灵，却只因为曲青青想跟祂说清楚自己并没有把祂当作神灵，而是当作很重要的朋友……尚未真的说出口，不过是这样的念头而已，就已经伤祂这样重。
若曲青青真的说出口，祈愿神怕是立刻就要境界跌落，修为难保。
就算祈愿神狠心杀了曲青青，背负自毁根基的罪过，若无天大的机缘，祂就是走邪神的路线，也命不久矣。
更何况，这傻乎乎的神灵，之前曲青青毫无防备，祂竟然也只顾着绝望，居然也就认命了，没想着拉曲青青这“弃神”之人陪葬。
若是换做曲青青，无论何种境地，无论多重视的人背叛，总要在绝境中奔出一条路来，多活一刻就多一份希望。
想到这儿，曲青青摇摇头，若是易地而处，她根本就不可能眼看着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人得道长生，从此永远受其掌控。而祈愿神呢，别说阻止了，曲青青的修行之路，祂甚至是多有助益的。
要知道，随着曲青青修为提升，她对祈愿神的影响会越来越大。之前祈愿神说，等曲青青成为大能修士，一个念头就能保祂存在，竟然没想过，同样的一个念头，就能让祂湮灭吗？
当然，如果那样做，曲青青也要承担弑神的罪孽了。
收敛心神，曲青青对祈愿神道：“我的神灵，我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了，你先打坐炼化信仰功德，我一定想办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祈愿神从一开始就没懂曲青青的心思，甚至为什么一直虔诚供奉自己的信徒突然质疑自己，以至于受伤，祂都不懂其中缘故。好在祂性子单纯，倒没觉得曲青青这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见青青仍然认祂这个神灵，虽然心里想着还是要罚一罚这大胆的信徒，倒是也不急于一时，先稳固境界才是。
本来在魔窟里就受了伤，又遭“自己人”的无妄之灾，祈愿神原本只等一个契机就能突破得印期的修为，就算是稳固下来，怕是也要跌落几分。
抓紧时间疗伤，防止大境界的跌落，确实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祈愿神端坐在装有自己寄物的神座上观想疗伤，曲青青皱着眉头和系统商量起来。
“情况你也知道了，眼下该怎么办呢？”
系统不知出于何种情绪，道：“有什么好怎么办的？只要你以后注意些不就好了？”
曲青青何等城府，立刻察觉到系统有所不满。
略一想，就明白——曲青青末世后能够重生大汤，全赖系统，而他们在大汤相伴一生，系统一直兢兢业业全心全意只为一个曲青青。就算这样，曲青青仍然一辈子对系统心怀戒备。到了修真界，系统为了不成为曲青青修行路上的心魔，甚至消无声息地自毁，从此成为曲青青灵魂的一部分。
类似另一种人格，从很多方面将，已经不算是一种存在了。
而铃铛呢？
可以说并没有给曲青青带来什么不可替代的益处，反而是曲青青一直在帮助祂。这古道热肠不求回报的，简直都不像是曲青青本人了。
之前种种还可以理解为曲青青对铃铛有对自己女儿小凤凰的移情，因此愿意为祂谋算也不计较得失。但是这毕竟只是一种移情，并没有真的母女情分，何至于明明是对她有利的防备手段，只因为对祈愿神太苛刻，曲青青就要想着解决掉？
这样厚此薄彼，也难怪系统有不平之意了。
曲青青心里觉得好笑。
默默道：“你们倒是个个都把我想得挺好……让我好生惭愧。我说要解决这件事，当然不是要和铃铛完全解绑。我能和祂像现在这样相处，基石就在于此呢。但是我本心确实不可能……当作神灵，我修为不高时还可以用谨言慎行来保证不伤害祂。但是等我修为再高一点，心有动念，对祂来说就是一次大灾难，这可不是长久之法。”
虽然因为上辈子和系统打交道的关系，曲青青比常人来说是相当能控制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是修真界危机四伏，又有各种不期的机遇，她不可能时时刻刻控制自己。
现在铃铛是性子单纯又平和，她是真的挺喜欢的。真没必要非把一个好好的神灵逼成个敌人——像今天的事情，一次已经是极限了，多来两次，圣人都要逼成恶魔。
“况且，当初对修真界了解太少，做事情确实不算周全。现在看起来我完全掌控着一个大神灵的存亡，但再想想，祂也关系着我的道途。如今祂走得是正道，我也跟着受益。但是世事难言，若祂有朝一日堕入邪道，我也难脱干系。”
曲青青这么一说，系统那莫名的情绪倒是没了。
这也是他自毁的好处吧——若是以前，他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情绪，现在倒是理直气壮可以要求些什么了。
“你现在和祈愿神的关系，在修真界其实并不少见。”
“凡人常因缘际会，封名神灵。只是他们往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了多大的机缘，好一点儿的，互惠互利，供奉一辈子，得到庇护一辈子，平安喜乐富贵顺遂一辈子。贪心的，要么耗尽神灵的力量，自己也受到反噬不得善终；要么运气不好遇到邪神，狼狈为奸作下累世孽果。这样的，不管什么结果，也就是短短几十年而已。”
“若是凡人因自封的神灵走上修行之路，那也是了解因果，再无干系。”
“倒是也有和你一样自己走上修行之路，神灵无端端和凡人结下了永生的羁绊。或者根本就是大修士封下的神灵……”
“这样的关系，其实一般会转化为道侣或者类似契约灵兽的伴生灵。当然也有地位相差比较多，其中一方也比较狠心的，那么地位低修为差或者心机不够的，就成了另一方的奴仆了。天道对于这几种转换都能接受。有了这层契约，绑定关系就按照新的规矩走了。不再像你们现在这样没有明确规则的危险。”
曲青青默默点头。
她之前也立刻想到了，修真界和她一样无意中成为神灵道基的不知凡几，这么长久的岁月下来，一定有各种各样的故事结局。
系统说的几种方式，对双方的束缚和权利划分也有很大不同。
道侣，她是不考虑的。
倒不是她对铃铛并无情爱之意的缘故。
只是修真界愿意结为道侣的其实也算少数。虽然结为道侣，可双修得道，互为增益；渡心魔时可互相帮助；遇生死劫有许多临时增强威力的大招，以及逃生的法门；甚至一方突破大境界，另一方也可以通过许多法子被“打包”带上高阶位。
更别说若是一方被人害了性命，另一方可有无数办法追踪仇敌等等……
一般来讲，道侣盟誓时越是严苛，越是情深，好处越是数之不尽。
即使这样，修真界的有情人也少有真的结成道侣的。
也就是既不是出身大的修真家族，也没有拜在底蕴深厚的大门派的散修情侣，因见识有限，没顾忌太多。或者素有联姻的各大势力，选择最合适的道侣盟约缔结，与其说是情之所至，不如说是两方势力的彼此约束。
盖因，道侣盟约有千般万般好处，自然也有许多跨不过的限制。
即使最松散的盟约，最底线的，也有三条——一是，既然结为道侣，便没有离婚一说。二是双方功德同体，因果相连。三是一方若身陨道消，另一方最轻也要跌落两个大境界。
不管哪一条，都是伤筋动骨的。
即便百年千年甚至万年后，两人反目成仇也好，相看两厌也好，都必须定期生活在一起。此时的浓情蜜意，就是他朝的如鲠在喉。
况且，要曲青青说，如果她真的有了那样深爱的人，谁害了他的姓名，当然要报仇雪恨。
报仇靠什么？
当然是实力。
本是伤心欲绝当发愤图强的时候，偏偏强制跌落至少两个大境界——要是修为低于金丹，基本就没命了。就算已经是一方大能，突然实力大减，别说报仇了，能在这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保住自己都难。
毕竟，什么实力，就有什么资源。
占着资源，却没了以往的实力，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收为奴仆这种，倒是保险，曲青青却有些纠结。
虽然现在铃铛的实力高出她太多，若是正常情况，在铃铛突破封名，就应该收曲青青为神侍，虽永远不能伤害她，但是也再不用受曲青青的制约。
可是铃铛一直没这个想法，更不会有任何举措。
倒是曲青青，有系统做后手，加上最早在给铃铛第一笔信仰之力时做了手脚，要收祂做个侍神，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只是铃铛一直真心待自己，自己若用处这样的手段，实在是……曲青青从来不介意做个坏人，甚至不介意任何恶毒的手段。但那是对陌生人，对敌人，对自己人……
就像上辈子，她对系统有诸多戒备，但其实也只是戒备，并没有真的算计什么。只是系统一退再退，显得她曲青青格外自私刻薄而已。
如果现在是铃铛自己选，曲青青甚至会一边怀着愧疚一边诱导祂成为侍神。即使事后会骂自己会难过，但给一万次选择的机会，曲青青仍然会那样做。
问题是现在是曲青青自己选。
毫无疑问铃铛很在乎曲青青，即使刚刚因为曲青青身受重伤，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祂也完全没有要伤害责怪曲青青的意思。但是，祂绝对不会自愿成为侍神，不管曲青青怎么用尽心机，也不会。
那是属于神灵天然的骄傲。
也就是说，如果想那样做，曲青青必须和铃铛撕破脸。
这是曲青青不愿意的。
她虽然没有道德底线，也从来没少算计自己重视的人，私底下更是小动作频频。但是实在不愿意明晃晃地攻击一片真心对自己的人。
即使以后有了天道契约的保障，铃铛只能对曲青青惟命是从，不能有二心，那也只是安全上的保障。
那已经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横梗着，曲青青无法想象要怎么相处下去。与其那样，她宁愿和铃铛分道扬镳，相忘江湖。
至于说其他比较平等的条约，曲青青更不会考虑。
她是多么多疑的人。
比较平等的契约，束缚自然是比较小的。虽然正常情况下双方是不可能会伤害彼此的，但是以曲青青的心机，那是分分钟就能找出无数钻空子弄死对方还不受契约惩罚的办法。
虽然现在的铃铛肯定没那个心机。
但是世事难料，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比如，铃铛突然坠入爱河，偏偏那人或神因为某些原因和曲青青结仇。铃铛拼死也要在背后桶曲青青一刀，也不是不可能啊……
曲青青向来不耽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每个人，也揣测自己的命运。
深深叹出一口气，曲青青在心里跟系统说：“唉，看来只能这一段同行了。明明已经相伴三十多年，我竟觉得短暂……”
她想着解决问题时，甚至都没想过和铃铛分开这个选项，否则也不会说“当然不会解绑”。真没想到，只稍加思考，她就已经知道所有选择都被堵死，剩下的，即使不开心，也是唯一的出路了。
所以说世事难料呢，不过几息思考的时间，她自己的决定就已经是之前从没想过的。她自己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所以，系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无损状态和铃铛解绑，并且能让祂忘了这一段相处我暴露的一切信息呢？”
怕死的恶人，就该独行。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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