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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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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穿过树林,在地面落下斑驳的碎影,两棵高大的杨树间,挂着一个用浅蓝色旧布做成的简陋秋千,秋千轻飘飘的,随着微风不时摆动一下。
这种简陋的秋千和范绵以前在公园里见到的相比,可以说是毫无特色,甚至是奇丑无比,但是她就是喜欢惨了这种充满年代气息的物品。
“我要在这躺一下。”范绵兴致冲冲地道。
苏卿有些无奈,“你身上的伤不要紧了吗?”
范绵全副心思都在秋千上,根本没感觉出他口吻中的无奈,“没关系,我习惯了。”
她说的习惯是指以前学习跆拳道的时候,身上经常受伤,时间长了,一些皮外伤都算不上什么,尽管这次相比以前训练和比赛时的伤要严重得多。但是听在苏卿的耳中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联想到她说的经历,苏卿主观上就把她说的话代入到以前的不幸。
“先别玩了,等你伤好了再说。”这次苏卿语气有些不容置疑。
范绵看了他好一会儿也摸不清他的情绪,只好作罢,依依不舍的离开。
午后,苏卿交代她不要乱走动之后就下山了,范绵自己无聊,于是去翻书架上的书看,结果越看越无聊,且不说都是文言文,这架子上超过一半的书都是关于武功的,剩下的一部分,是诗文。
勉强找到一本能打发时间的,看了没多久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看了眼天色,范绵估计已经差不多四点了。
时间还早,范绵也闲得无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跑去了杨树林里,实在是对那秋千念念不忘。
秋千挂得有点高度,范绵有点艰难的躺了上去,恰好阳光穿透树叶照在她的脸上,耀眼的光让她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动了动身子,让秋千小幅度的摆动,随着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范绵也是一时有些忘我了,竟然高看了古代绳子和布料的质量,耳边传来布料的撕裂声的时候,她是怔住的。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千钧一发之际,她整个人被拦腰接住,毫发无损。
看到苏卿,范绵有点心虚,他离开前自己才爽快的答应过他不会乱走动,结果就被抓了个现形了。
范绵挠挠头,想着说点什么解释一下这状况,结果旁边先传来一阵笑声,不是恶意的,只是看到觉得好玩的事情时忍不住笑出来那种。
她扭过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年,约莫十多岁的模样,穿着水蓝色衣裳,腰间戴着一块玉佩。
范绵有些好奇的打量他,一时忘记自己还在苏卿怀里,苏卿轻咳了下,把她放了下来。
“苏大哥,这就是你救回来的女子?”少年笑过之后问道,嗓音带着这个年纪男孩特有的清爽嘹亮,“头发的颜色怎会如此怪异?”
苏卿喝止他:“肖阳!不得无礼。”
他不经意间扫过她时眼底的那丝担忧恰好被范绵捕捉到,稍一思索,范绵大概知道他担心什么了。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大波浪卷,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发色确实诡异,想必苏卿这是以为她患了什么恶疾。
范绵突然掩唇低声笑了起来,另外两人皆一脸的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叫肖阳的少年忍不住问道。
“你们觉得……我头发的颜色好看吗?”范绵问道。
苏卿有点拿不准要怎么回答,倒是肖阳答得十分爽快:“虽然头发长这种颜色有点怪异,但是配上姑娘的容颜倒也好看。”
这发型可是范绵找专业发型师做的,自然是和她自身的气质相符,她不过是想逗逗他们罢了。
“阿卿,你放心,我没有病,头发的颜色是我特意染成这样的,就好像……”范绵想了想,有点不确定这个比喻合不合适,“就好像我们衣裳的颜色也是染上去一样。”
肖阳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用染料染头发?”
“……”有点没办法解释,范绵摆摆手,跳过这个话题。
秋千才躺了几分钟不到就报废了,范绵觉得有点可惜,还有点气,苏卿这么一个大男人在这里睡一个晚上都没事,她才躺一会儿就断了,怎么想都让人不爽。
“秋千已经挂了很久了,布料不太结实,你刚刚荡的幅度有点大,所以……”
所以不关你体重的事。范绵在心里默默的把苏卿没说完的话自以为是的补全了。
范绵扬起唇,郁闷的心情瞬间转晴。
三人踩着夕阳的余光回去,谈话间大概得知关于肖阳的身份。
肖阳,县衙县令的公子,与苏卿偶然相识,一见如故,随后桃园结拜,成为拜把兄弟。当然,其中的“一见如故”是肖阳擅自下的定义,苏卿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说完了自己和苏卿的相识经过,肖阳话锋一转:“绵姐姐,”两人刚刚提了下各自的年龄,他很自觉的称她为姐姐,“你家所住何处?”
范绵一下子被问住了,他要是问些别的事还能编一下混过去,可是方位这个问题可不好编啊。
“我……”
看她犹豫的模样,肖阳也没追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范绵不知道苏卿带他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她很快就知道了。
“遇到什么不公正的事情你尽管跟我说,我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肖阳说道。
她猜测,苏卿是觉得她“家道中落”的事有什么隐情,所以找来肖阳帮忙。说不内疚是假的,苏卿这样掏心掏肺的想帮她,结果自己对着他却没一句真话。
范绵轻轻摇头,“其实……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没有任何冤情,你们不用费尽心思的帮我。我早已习惯一个人的日子,之所以想来投靠父亲的友人不过是想到外面看看罢了。”
从十几岁之后开始独立,范绵自己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寥寥无几的三两个朋友,再也没有人像他们这样关心她。
苏卿和肖阳都料不到会是这个结果,他们自然不会相信范绵的说辞,一名弱女子独身一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穿着怪异,头发颜色异于常人,还被老鸨带着十多号跑堂的追捕,这种经历不能再糟糕了。但是范绵不说,他们别无他法。
范绵身上的伤很快就好了,前些天身上带着伤都没法消停,何况是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听说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范绵抑制不住的兴奋,一早就吵着闹着要去凑热闹。
苏卿无奈,想到这几日她在山上也闷坏了,又加上她还缺些换洗的衣裳,总不能一个大姑娘整日两套陈旧的衣裳换着穿,他也就同意带她下山逛逛了。
但是带范绵出门还挺招摇的,主要是她那头亚麻色大大波浪卷发过于惹眼,这些天在山上她也不愿意梳发髻,说是破坏她的发型,虽然他并不知道发型是什么。
鉴于想出门就要低调的原则,范绵同意把头发梳成发髻,然而问题出在她不会梳古代发髻上,以前出门要么绑个马尾,要么直接披散着长发就出门了,手残的女孩子是不会梳发式的。
最后,范绵勉强绑了个半丸子头,她自己是很满意的,平时自己在家绑个丸子头得花半个小时以上,而且越看越不顺眼,现在随手绑一下,完美,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心灵手巧”这个词的代言人。
苏卿很无语,但是他自己也不会梳女子的发髻,没有发言权,于是范绵就顶着这么个“怪异”的发型下山了。
除去刚来的第一天,这是范绵第一次身临古代的街道,街上人头攒动,两旁摆满了小贩的摊位,各种小吃和小物件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这些对于范绵来说都是新奇的,她兴奋的一个个小摊看过去,看到什么都忍不住研究一番,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
苏卿只能紧紧的跟在她身后,以免走散。
范绵停在一个老人家的木雕小摊前,相比其他摊位,老人家这里略显冷清,她拿起一个小木雕仔细端详,刚想给苏卿看看,发现他们之间还隔着两人,干脆伸手牵住他,一把拉了过来。
“你看这个木雕,像不像你?”她手里拿着的木雕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范绵就是觉得和苏卿温润的气质很符合。
苏卿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的挣脱开她的手。
范绵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兴致冲冲的问老人家那木雕怎么买。
从木雕小摊离开后,范绵又拉着他往前。人家姑娘都没表现出什么不妥,苏卿也不想太别扭,干脆大大方方的让她牵住他的手。
逛了一圈之后,范绵的兴奋劲才下去了些,两人找了个茶楼坐下。这些天在山上的饮食一直以清淡为主,范绵觉得自己已经瘦了一圈了,此时听着店小二报的各种各样的菜式,唾液不受控制的分泌。
苏卿觉得好笑,“你要是想吃什么就点吧。”
虽然苏卿这么说了,但是想到他的条件,范绵还是中规中矩的点了两个听起来不那么贵的菜。
等上菜的空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范绵还想拿起桌上的茶壶添些茶水,苏卿突然脸色一变,瞬间从座位上跃到她身旁,右手握住她的腰,猛然往后退,随后落在隔壁桌上。
范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先前两人坐着的那张桌子已经被劈开两半。
苏卿眼神凌厉目视前方,周围同样在喝茶的客官早就吓跑了。范绵顺着苏卿的视线看去,窗台那里立着名黑衣男子,手握短剑,脸上蒙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如鹰般锋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