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暴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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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奇都还在旁边穿裤子，宫殿的正门处“轰”地一声巨响，就听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宫殿：“吉·尔·伽·美·什·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我——？！？！”
虚不易察觉地勾了唇角。
来了，史诗中最会搞事情的角色——女神伊什塔尔。
如果严格按照《吉尔伽美什史诗》，伊什塔尔的确是个没法洗白的女神。
她先看上了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求偶不成反被反唇相讥，从此怀恨在心。
跟着她向父神请求，朝乌鲁克下放了天之公牛，肆意践踏土地和子民，作为对吉尔伽美什的惩罚。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应战，杀死了天之公牛，恩奇都毫不留情地出言挑衅，激得伊什塔尔大为光火。于是众神对身为神造兵器的恩奇都降下天罚，直接导致了恩奇都的死亡。
伊什塔尔踩着她的天舟撞破了宫殿大门，一路火花带闪电，就冲进王宫内庭找吉尔伽美什。这段日子她几乎每两天就来一次，她始终想不明白，她堂堂一个天的女儿下嫁给半神的人王，吉尔伽美什居然不跪舔她，而且见面就毫不留情地diss她算怎么回事？
“要是被本女神发现你藏了别的女人，你就死定了……！”
嚷嚷着冲进来的女神，首先看到的就是恩奇都在淡然地穿裤子。
往左看，虚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看她，也是全.裸的。
往下看，吉尔伽美什腰上就围了块布，懒洋洋坐在虚和恩奇都跟前，好像是在端详虚的腹肌。
爱情女神的脸被一道雷电劈得灰白。
怎、怎么回事这个兄♂贵の后宫！
她追求了对方这么久，吉尔伽美什原来是鸡♂儿♂弯美什吗？！
伊什塔尔仿佛受到了巨大侮辱，一咬牙拽了天舟就走，没忘了回头喊：“你们等着！吉尔伽美什你、你会后悔的！”
吉尔伽美什眼皮都没抬：“滚。”
身为天之女儿的伊什塔尔，一直以来都是被苏美尔众神娇惯着的对象。
她被吉尔伽美什激得大发雷霆，去各神的领域内大闹了一通，最后心力交瘁，一头扑倒在天神安努的怀里，控诉吉尔伽美什对她的不敬。
其实伊什塔尔的个性，所有神都清楚。
在没有附在远坂凛身上、被凛的个性中和之前，她本性顽劣多情，看上谁就想上谁，玩腻了就丢，得不到就报复；也难怪吉尔伽美什当初一听到她的表白，就忍不住哈哈大笑，大肆嘲讽了她一通。
但是神跟人不同。
神是不需要讲道理的。
史诗中那场几乎让乌鲁克灭亡的浩劫，终于开始了。
天空变成暗红色，漆黑的海浪翻腾，空气里难闻的铁锈味，浓烈得令人难以呼吸。森林里的巨兽群被沉重的蹄踏声惊醒，翘首长啸，涌向乌鲁克王城的方向。
天之公牛——原本是父神的神兽座驾，当它伫立在人间的地表上时，人类抬尽了头，也只能看见它一只巨大的牛蹄。如果让这样可怕的巨物进入乌鲁克城邦，也许只需要被伊什塔尔牵缓慢走上一圈，人类最古文明就会从此灭亡。
吉尔伽美什甚至没等第一批士兵来通报，就已经早早披盔戴甲，金光闪闪地立在阴红的天穹下。他的神情跟往日吃饱了早餐、准备在乌鲁克王城闲逛时没什么两样。
“那种东西，让普通人类去打确实太勉强了点。”
极目远方的云层下长出了四根粗壮的牛蹄，像慢动作一样向乌鲁克行进；每一次落地，都发出巨雷一样隆隆的声响，扩散的震动波横扫整片原野。吉尔伽美什抱着胳膊看了半天，偏过红眸：“恩奇都？”
“嗯？”
“天之锁能锁它多久？”
恩奇都微笑道：“多久都没问题。只是吉尔，这次往外丢宝具要记得回收哦，不然公牛还没打死，你的王财就已经空了。”
“哼！你对本王的财富占有量有什么误解吗！这个世界就是本王的庭院，本王的收藏可谓是天上地下——”
“好好，你最厉害。”
士兵们被安排留在王城内防守，对抗涌向城墙的小型魔兽。一旦王城失守，士兵们还要肩负起引导臣民们转移的责任。
临出发前，吉尔伽美什回头扫了一眼王宫。果不其然，没有在混乱的人群里找到虚。
这个杂修跑路的速度倒是挺快，他本来还想把虚拖到前线当肉盾用的。
吉尔伽美什整装待发，回头一声低喝：“出发了，恩奇都！”
*
虚当然没有跑路。
不光是没有跑路，他还挑选了王城里最高的一处神殿作为观景台，立在穹顶上俯瞰王城。
神话史诗里的末日景象，的确要比吐槽系漫画来得壮观。
血红的云层压在头顶，风中满是令人窒息的腥臭味。虚的眼睛可以看见远处正在紧急加筑的城墙，以及城墙上不断被魔兽的利齿拖下兽群的士兵。
王城中的人类无头苍蝇一般呼唤和奔逃，尖牙利爪的鸟型魔兽压低翅膀，在街道中呼啸穿梭而过，黄土砖墙上泼溅着大片鲜血，连屋檐上都挂满了滴落的血珠。
当然还有那头始终看不到真身的巨型公牛。
这种神级的巨兽拥有真正能够灭亡人类的实力，在它缓慢而沉重的行进中，甚至连深埋地下的龙脉，都在因它的践踏而发出共鸣。
虚扶着他的刀，淡漠地观望这一切。
……其实以往这种时候，他身后都会带着天照院奈落，然后以灭世为主题，开始他的在线激情演讲。
有点可惜，这次他是单枪匹马过来的。
有人跟随他的足迹，艰难地爬上了神殿的穹顶。
这是一群沉默的、身披黑袍的不明人士。爬上穹顶后，这些黑袍者似乎并不敢接近虚，远远地围在穹顶的外沿，不敢接近。虚微一偏眸，就在领头的一群人里看见了戴着兜帽的沙姆哈特。
虚活了多少年了，普通人类对一个不死者可能作出的所有反应，他基本都经历过一遍了。当下就勾唇笑了起来，说：“这就又发展出教派来了？名字起好了吗？”
站在外围的一个人估计是激动过度，一听见虚说话，哇地被吓吐了。他那个问句在空气中漂浮了快两个小时，硬是没有一个人吭声。
……他真的没办法像松阳那样，可以若无其事地混入人群中，跟人们一起吃喝玩乐。他遇到的这都是什么人类？
最远处的地平线爆射出耀眼的金光。
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已经开战了。距离太远，虚看不清详细战况如何，只能看见吉尔伽美什的巴比伦之门如同燎原之火，金光四射的涟漪燃遍了半片天。
那个自傲自满的暴君，这会儿估计是为了背后的乌鲁克，决定王财全开。
天之公牛的巨蹄微微一顿，本该继续往乌鲁克方向行进的牛蹄，沉重地踏在了原来的足印上。它的四肢都被银色的天之锁牢牢困住，暂且动弹不得。
虚脑海中有关于这一战的史诗记述，杀死天之公牛，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整整用了7年。
这7年间，整个乌鲁克都被围困在水深火热之中，甚至造成了大饥.荒。且因为英雄王并未在乌鲁克坐阵，在饥荒的第5年，女神伊什塔尔终于忍不住下凡搞事了。
“偷家啦偷家啦！”
伊什塔尔兴高采烈，神光环绕的天舟撕破云层，呼咻一声穿过惨不忍睹的王城街道。信奉了一辈子神明的乌鲁克人欢呼下跪，然而下一秒，他们发现女神不是来拯救他们的。
她是来杀人的。
吉尔伽美什暗骂了一声。
即便是战斗中，他的全知全能之眼也随时关注着王城的每一个角落，当然看见了伊什塔尔在屠城。
他一分神，束缚公牛的恩奇都就有点支撑不住了。
“吉尔？！”
天之公牛发出一声长哞，几乎挣断了身上的锁链，沉重的牛蹄往前大大迈进了一步，顿时一阵地动山摇。吉尔伽美什咬紧了牙，燃烧全身的神血，再度把所有的巴比伦之门打开！
“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父神为什么要我这么做啦。”
伊什塔尔半抱怨半玩笑地嘟囔着，趴在急速飞驰的天舟上，她手里沾染着死之诅咒，一挥手就是一片血雾。
“不过这样的死法，比死在魔兽嘴里或者大洪水中要好太多了吧？话说你们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啊？明明乌鲁克就是建立在众神发动的大洪水时代之后。人类从生到死都只可能是神的奴隶，既然是奴隶，就学着把头再压低一点啊？说不定众神们还不会那么生气的说。”
天舟飞得太快，她没留神掠过了一座神殿。看见神殿上似乎有人，她把死之诅咒随手撒下去，一身黑袍的人群头顶，飘起了一大片“No effect”。
伊什塔尔眨了眨眼，在空中猛地刹住了天舟。
……什么意思，这里还有能免疫诅咒的？
其实对虚来说，7年还是70年都没有什么差别，他只是经常在那座神殿里休息打坐，有空就上房顶看看风景。
吉尔伽美什他们跟神级巨兽.交战，确实波及到了龙脉，龙脉的波动多多少少会影响虚的身体，比如晚上血液沸腾到让他睡不着。龙脉生物不代表就可以为所欲为，虚和松阳要是长时间不睡觉，虽然不会猝死，但是会觉得疲累，挂上胧那样的黑眼圈、内分泌失调、脾气变得越来越躁，都是正常的。
比如他现在就真的很躁。
伊什塔尔驾着天舟，返回那座神殿的上空，果不其然，刚刚撒过死之诅咒的地方，还是黑漆漆立着一片人，面无表情地抬头注目着她，场面看着有点惊悚。
“什么嘛！”
她撅起嘴，随手抄过自己的弓，挑了一个顶着黑眼圈、正在闭目养神的家伙，抬手就朝他额心射出一发神箭。
神箭当地一声钉在地上。
天舟后方一沉。
她回过头，充满戾意的压迫感一瞬间贯彻全身。
以被鲜血染红的乌鲁克天空为背景，一身黑袍的男人如一尊乌黑石像，静默蹲立在天舟尾部。腰间的刀鞘“咔”地扭向左，他的右手虚扶刀柄，鞘中已有一截寒光利刃缓慢推出。
男人睁开的红瞳，比血色更凄厉。
“你敢————”
她尖叫起来。
地下仰望的人群也在尖叫。
远在城外的吉尔伽美什神情一紧。
锋利的刀刃像一道黑色闪电，横向咬断了女神的后颈！
沙姆哈特睁大眼无声地哀嚎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跪下了，无法控制的泪水已经滴湿了她整片前襟。
——弑神……！！
在人神共存的人类最古年代，人们虔诚到连触碰神的足印都能被视为一种亵渎；在这个众神统治、信仰至上的时代，居然有人类敢弑神！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暴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