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苹果和葫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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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菱绘理将近一个学期都没有和深津一成说几句话。
这是很好理解的事情。谁会喜欢和深津那样的男生说话呢？长得不帅性格又沉闷，剃一个运动社团男生最爱的圆寸头，平时就和班上另几个圆寸头说说话，更多的时候则是坐在后面发呆或是看书。
绘理就不一样了，爱说爱笑性格开放，是班里公认的气氛活跃者，基本上她走到哪儿哪儿就会传来笑声。所以说，他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一个甜美爽脆的富士苹果，一个深不见底的闷葫芦。
不过这种情况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事情要从两天前的晚上说起。
夏天，正是各个社团举行试胆大会的时候。老社员趁着这个机会吓唬新社员，男生可以名正言顺地拉女生的手，总之一句话，做什么事情都是名正言顺的。拿绘理来说，她用手电筒敲了一个人的脑袋，这就是可以原谅的，谁让她受了惊吓呢。
绘理走出墓地，牙关还不住地上下打架。英语社的前辈冲她一笑：“怎么样啊剑菱，吓破胆了吧？”
“实在太可怕了。”绘理带着哭腔回答，“我用手电敲了一个人的脑袋，不知道是哪个前辈遭殃了？”
前辈们对视一眼，差点没憋住笑：“你敲的那人什么打扮？”
“戴着幽灵面具，披着黑色斗篷，个子比较高，可能有一米八。”
前辈们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露不解。
“你确定没看错？”
“绝对没有。那人，不，那个前辈从墓碑后突然跳出来，把我吓得够呛，我就顺手……”绘理做了个挥舞手电的动作，想想不妥，又修正一下，做个了大幅度用力挥舞手电的动作，简直就是拿手电当榔头砸了下去。
“呃，剑菱，不是我们吓你。今天扮鬼的人里，没有人穿成你说的那样。”
什么？！那她敲的是谁？
极度的不安折磨了她一晚上，第二天，心神忐忑的绘理跟好朋友悠子说了这事。
“悠子，你说我要不要买柱香买点祭品什么的……”
“你不会真以为那是幽灵吧？”
“我当然知道不是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悠子停下手中的钻孔机，取掉护目镜，绘理也跟着脱去护目镜。
“夏天大家都在办试胆大会，也许昨天只是别的社团哪个不小心路过的家伙，倒了血霉遇上你。你把那人找到，好好向人家赔礼道歉才是。”
“可那片墓地是我们学校专用的场地。”
“那不更好嘛，缩小你的调查范围了。”悠子说完，又戴上护目镜。
调查出来不难。绘理找来全校所有社团的名单，挨个挨个上人家的活动室打听今年的试胆大会是什么时候，趁着人家没来得及问她是谁的时候就拔腿开溜。问了一圈，结果明了——那天晚上，只有篮球队的人也在墓地办试胆大会。
天哪，这两个社团的人怎么都不事先打个招呼呢，吓人也要排队啊。
绘理记得班上有同学就是篮球队的，好像叫深津，还有野边、一之仓，似乎是这么几个人。她和他们自高中开学后就没怎么说过话。这会儿贸然打听试胆大会的事情，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呢？
肯定会的，不过这难不倒绘理。
午休时间，她走到野边将广的桌前，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到这张桌前。
“野边同学，能请你帮个忙吗？”
野边对于绘理突然和他说话感到无比惊讶，哦哦两声，跟着绘理来到英语社的活动室 。
“你个子高，能帮我把上面几个箱子拿下来吗？”绘理摆出一个恬淡的微笑。
“好的。”
野边不善言辞，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对女孩子才不善言辞，他安静地做事，回避和绘理的眼神交流，搞得绘理觉得和他搭话都像是在欺负他。
“篮球社有意思吗？”绘理问。
“嗯，还行。”
“打篮球容易受伤吗？”
“有可能。”
让这人多说几个字怎么就那么难。
“今天我在老师办公室听到体育课的小林老师说篮球社有人受伤了，还是脑袋受伤。我就奇怪，打篮球怎么会脑袋受伤呢？”
“小林老师也知道了？”野边露出惊讶的神色。
“坏事传千里嘛。”
“不是坏，而是可恶。到现在始作俑者还没有出来道歉，队员们说抓到那人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绘理吓得灵魂一抖。
“我们队长打听到前天晚上你们英语社也在墓地，你知道是谁干的吗？”野边突然问。
绘理脸色煞白，幸好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
“野边同学你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有人用棍子打了深津的头，还打得不轻。他这两天都没来学校你没发现吗？”
说实话她还真没注意到班上少了个人。深津同学的存在感真是令人堪忧。再说，是手电不是棍子啊，性质相差很大的好嘛。
“那……那深津同学会没事吗？”绘理紧张得差点咬着舌头。
“听说明天就回来上课。剑菱同学，你能帮忙留心一下是谁吗？”
“当然，当然！”绘理保证。
才怪。她一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第二天，深津果然回来上课了。绘理暗中观察他的神色，这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既不生气也不委屈，如果不是脑袋上的肿块还没消，绘理都要怀疑究竟是不是他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剑菱绘理，上吧！
“深津同学，感觉好些了吗？”绘理又摆出她的标志性微笑。
深津本来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听了这话忽地转过头看着绘理，显然没想到她会主动和他说话。
“好些了嗳。”
绘理一愣。
“嗯，那个什么，这两天的英语作业不用补了，山下老师说的。”
绘理是英语课代表，来传达消息合情合理。
“知道了，谢谢嗳。”
“头上的伤还疼吗？”
深津摸摸脑袋：“不疼了嗳。”
绘理咽了口口水。
“以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不用嗳，不过还是谢谢嗳。”
绘理标志性的甜美笑容僵硬了，像张画坏的面具挂在脸上。她转过身，四肢僵直地走到悠子的桌前，抓着她的手臂出了教室。
“你怎么了，和深津谈得不顺利吗？”悠子见绘理眼神发直，问道。
绘理用手抹了把脸，不可置信地摇头：“深津他……他为什么每句话后面都要带个‘嗳’字？”
悠子白了她一眼：“你能不能对班里的同学有点关心啊，深津他说话就是喜欢加个接后语，虽然是比较古怪……”
“哪个正常人会那样说话啊！”绘理猛地抓住悠子的肩膀，“还有他的样子，一点被欺负了的悲愤情绪都没有。”
“深津他就是那样的啦，情绪不外露，虽然内心肯定没那么简单……”悠子拂掉绘理的爪子，揉揉肩膀。
“所以说他不正常啊，悠子你还没明白吗，”绘理的两只手又突然紧紧抓住悠子的肩膀，“我把深津给敲傻了！”
悠子的嘴角一抽一抽，想不出该怎么回答她。
“脑震荡，一定是脑震荡。”绘理拳头轻敲掌心，若有所悟的样子。
悠子想笑，看绘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又不好笑出来，只好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带他去医院检查啊。人是我敲傻的，我不能不负责。”绘理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缺课的这两天肯定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悠子提醒她。
那不一样。绘理一定要亲自听到医生说深津没事，才能彻底放心。如果医生诊断出脑震荡的话，她就负责到底。
接下来的几天，绘理有事没事就转悠到深津的桌前，先扯东扯西，最后总是要说到带深津去医院检查这件事情上。深津每次都拒绝她，理由很简单，他去检查过了，医生说没事，他懒得再跑一趟。
按理说，听到深津说自己没事就可以打住了，但绘理不肯放弃。怎么样才能说动深津那个石佛一样的人呢，讲道理不管用，威逼利诱的事情她又做不来，唉，真拿这种闷葫芦一样的人没办法，完全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
思考半天，绘理突然有了办法，而且是一个保证成功的办法。
她走到深津的桌前，深津见到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又来了。
“深津同学，你敢和我赌一把吗？”
深津短短地愣了一下，真的是超级短。
“什么意思嗳？”
“就是对赌啊。”绘理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说，“很简单，就赌硬币的正反面。”
深津没有立刻答应，只是看着绘理，似乎在琢磨她打的是什么算盘。绘理也不急，笑眯眯地等他回答。
“你想干嘛嗳？”深津终于说话了。
绘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赢了的话，深津同学就和我一起去医院检查，如果我输了的话，我就保证再也不提这事。”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要带我去医院嗳？”深津问。
“因为我是你的同学啊，关心同学是应该的嘛。”绘理说起谎来是脸都不红一下。
怎么可能告诉你我就是敲你的人呢。
大概觉得五五开的机率可以接受，赢了就可以彻底摆脱绘理的纠缠，深津总算松口了。
“说话算数嗳。”
“一言为定！你选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嗳。”
抛硬币、接住、按手背，最后一次问深津：“确定要正面，还要换吗？”
严正的声调和表情都像在搞一场生死赌注。深津摇摇头，表示不换。
绘理做了个深呼吸，这是决定性的一刻。移开手，低头一看硬币，脸上顿时像天空绽放无数烟花。
“哈哈，是反面。我赢了，我赢了！深津同学，你说话要算话哦。”
深津从椅子上站起来，去看绘理手背上的硬币，神情一变，指着硬币问：“这是什么？”
“25美分的硬币。”绘理把硬币放到深津的手里，一脸得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苹果和葫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