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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撩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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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林安之一路慢悠悠地行进,两人回到旅店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预订的旅店很小,是一座四层的平房改造的,只有一层和二层供客人住宿,三四层是主人自己的地盘。因为陈家门的地域偏僻,这段时间又正逢游客高峰期,旅店的价格暴涨,团队里的大多数都还是学生,经济来源主要是父母给的生活费。因此,许可出于经济考虑,十二个人只订了三个标间,一间房两张床四个人。饶是这样,在这种时期,也是一笔不菲的支出了。
由于旅店是自住房改的,房间远没有外面的连锁酒店宽敞,标间的床宽也仅容纳一人而已。女生还好说,身材小巧,挤一夜也就过去了,但是男生就有些为难了。早前见到旅店内部设施的时候,喻为止就果断把床让给了原本同铺的一个男生,花了两倍的价钱到隔壁的自住房另开了一间房,听说还是老板的表弟开的。
“里面都是女生,我就不方便送你进去了。洗澡的时候注意伤口,用毛巾敷一敷眼睛免得明天泛红发疼,还有嗓子,多喝热水……”喻为止把她送到旅店的门口,絮絮叨叨嘱咐了不少注意事项,念得林安之脑袋疼,“晚上好好睡一觉。”
不要再想以前的伤心事了,明早起来,林安之还是那个无坚不摧的林安之。
沉吟半响,却只有这么一句话作了结。林安之抬眸看他,有些疑惑。
喻为止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切有我。”
有些事情,他不问,是等林安之主动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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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之和许可以及另外两个学妹住一间,房间在二楼,正对着楼梯口。她迈上楼梯的时候一眼就望见了守在门口摆弄着手机的许可。
“怎么才回来?”刚一瞧看林安之她就赶紧收起手机走了过来。
楼梯口正巧有一盏节能灯,林安之怕灯光映得她眼角的红痕太引人注目,赶紧用手指挡了挡,装作是灯光晃眼的样子。
“鞋子磨脚,走得慢了些。”林安之这样解释着,也不算是说谎。
许可这才注意到她脚后跟的伤口不浅,“知道鞋子磨脚还不打车回来。还怕错过风景怎么的。”许可责骂着,手却已经搀上了林安之的胳膊。
“怎么川哥没送你上来?”
“他住在另外一家旅店,来去不方便。”
许可沉默了两秒,林安之或许没有注意到自己对喻为止态度的改变。晚上和她谈起喻为止还是一副“与我何关”的清冷模样,现在就已经开始帮人家说话了。许可好奇,继而调笑着问道:“舍得不带你过去?真是奇了怪了。”
林安之脚步一顿,意识到许可的话中话,很快恢复原样,只是一笑,没做解释。
见她不愿多说,许可也颇有眼色的不再多问,转而换了个话题,问道:“郑真真晚上没惹事吧?”
“算是没有。”林安之低头“嗯”了一声,模棱两可的说道。
“今天心情不错?”许可挑了挑眉。林安之居然开起玩笑来了,什么叫“算是没有”,有就是有无就是无,林安之谨慎,极少做出这种含糊的答案。
进了房间,里面已经有两个女生挤在一张床上看电视了,见到两人进来齐齐喊了一句“学姐好。”
林安之也转身扑进了柔软的棉被里,裹着脸闷闷说了一句:“不佳。”这是回答了许可刚才的问题。
无意之中闯进的一家面馆居然有父母生前留下的最后笔记。林安之觉得又有液体从眼角漏出来,孔眼太大了,兜不住。
怕弄湿了被子惹人注意,她迅速仰脸,起身下床,低头在行李箱里翻找换洗衣物,匆忙进了浴室。
她撑着水槽的沿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不知不觉,林安之都已经二十二岁了呢。
初二那年因为突如其来的打击精神崩溃,在大伯和奶奶的坚持下休学一年,因此比大部分同级的同学大了一岁。
一晃都快九年了。林家父母走了九年,她和喻为止认识了九年。
谁先撩拨的谁倒是说不清楚。在林安之的记忆里,导火线应该是她逞一时之勇主动献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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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发生在被魏佳琪教训之后。
林安之是满心满眼的委屈。扪心自问,她何曾招惹过喻为止。是她逼着他每天过来送早餐还是求着他教题目了,就因为喻为止的一厢情愿遭此大难,林安之意难平,窝在角落里哭了整整一节课。自打林家父母走了之后,那是她第一次掉眼泪。
魏佳琪一行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在三中的地盘上欺负人了,林安之在实验楼角落里呆了五个小时,才被喻为止捡回去。不是班主任,也不是路过的同学,偏巧不巧是只会在午饭和晚自习时间出现在初中部的喻为止捡到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是喻为止当时对她说的九个字,她记得分明。
喻为止蹲下身抱起她去了医院。没有去学校的医务室,或许是对医务室的医生水平不放心,又或是考虑到林安之惜面子的情绪。
林安之当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应该是喻为止有生以来第一次旷课吧。
魏佳琪几人看起来都瘦瘦弱弱的,一副吸了大麻的样子,但是下手的力道一点不轻,打人的角度也很是刁钻,专往看不见的地方打。要不是因为林安之怕冷,冬天总是裹得跟只熊似的,怕是现在没一块好皮了。
一挨上喻为止的怀抱,林安之就一点也不留情地咬上了他的肩头,像只受伤的小兽,呜咽哀嚎。喻为止闷哼一声,没反抗,反而把她怀里紧了紧,语气依旧是清风朗月般的温润,“都是我不好,你咬吧。”
其实这件事与喻为止又有什么相干呢。长得俊俏是他的错还是能力出色是他的错,他能管得了别人喜欢他吗。
林安之却不这么想,本来就是他的问题,如果不是他突然的入侵,林安之的生活怎么会一如既往的平淡安宁,哪里有那么多的糟心事。
林安之的牙尖已经沾染了腥味儿,听到喻为止这番话,她反而不动了。只是含着他的肩头,风灌得牙齿打颤。
“血冻在嘴唇上就不美了。”喻为止注意到她的停顿,以为她是消气了,把她的脑袋掰过来靠在怀里。
林安之没想到他仍然是这么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倔强劲儿上来了,一咬牙一狠心吻上了他的唇瓣,声音唔哝不清,“那你把血舔干净吧,反正都是你的。”
也就是碰上喻为止这样好脾气的才能可劲儿欺负他了,换作别人早就把她从身上甩下去。喻为止被她突如其来的强吻吓了一跳,心绪不稳险些手滑没稳住她。
喻为止的追求者无数,但是瞧得上眼的却是少,不知道害了多少姑娘芳心受挫,不过一副温润良善的模样欺人。
幸在他好学,十七岁早就是个该接受两性知识教育的年纪,也是个极易冲动的年纪。
他叹息一声,又说了一句,“抱歉。”
不同于林安之刚才粗浅的在唇边徘徊,喻为止的攻势十分猛烈,似乎要把这些天在林安之身上遭受的憋闷全部返还。
也是那时,林安之知道了喻为止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良善。
医院。
“你是这小姑娘什么人?”
“哥哥。”林安之替他答得飞快。
诊断的医生透过下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圆珠笔滑动不止,留下一片洋洋洒洒的天书,“没什么大问题,都是皮外伤,冬天好养伤,这段时间吃得补点就好。”
“拿去取药吧。”医生把病历本递给喻为止,准备叫下一个病人,喻为止却拦住问道:“没有药酒撮剂之类的吗?”
医生的表情几分诡异,“小姑娘伤的位置都不太方便……”
喻为止沉吟,深知医生是误会了什么。
实在忍受不了医生莫名其妙凝视的林安之匆忙拉着他告辞。
出了诊室的门,喻为止才猛“嘶”了一声,缓缓抽回了被林安之拽着的手臂。
林安之眉毛跳了跳,不明所以,她被人伤成这样都没喊疼,喻为止一个大男人不过被扯了一下胳膊叫些什么?这不抬头不要紧,抬眼就是满目血腥。她在喻为止肩上留下的那个伤口因为迟迟没有处理和衣服冻在了一起,刚才被林安之蓦然一扯,当真是撕心裂肺的疼。
林安之到嘴边的嫌弃收了回去,垂下头沉默了。
“安之,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林安之的耳朵动了动,然后被喻为止的双手包裹住了。
医院里面开着中央空调,不冷。反而是林安之穿得太厚实了,身上居然还发了汗,喻为止的手也是,湿漉漉粘腻腻地沾着她的耳朵。
“那天我听见了。”他说的是林安之在行政楼门口被她的原班长告白的那一次,林安之懂了,点点头,她就说怎么可能有人在门口赖了那么久,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时我还嘲笑他这点年纪知道什么情情爱爱,但是我现在也只能说出这么浅薄的话。”
林安之蓦然抬头看他。这对喻为止来说应当是不小的尴尬了,非礼勿听,他虽然不是有意,但是终归是偷听了两人对话,现在再提及这件事实在有违他的原则。
喻为止的告白很紧张,捂住林安之耳朵的行为后来被她称之为掩耳盗铃。
现在想想,林安之觉得自己也真是胆大。那个时候她才多大,十三岁还是十四岁?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出手就强吻了高中部的校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