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乐》纸扇长衫

6、莫名其妙地开始

　　12月31号，宿舍里就剩了祁乐一个人。祁乐无聊地坐在桌子前算他的生活费。这个月还剩540块，够元旦玩的了。祁乐咬着笔尾，嘟着嘴巴。他现在想自己攒钱买房子，以后有个安身之所。可是买房子哎，放假好高哦。自己的生活费都是省着的，啥时候能攒钱买到房子呢。要不以后空闲时间去打份零工，做家教什么的。
　　“叮咚。”来消息的声音把祁乐吓了一条，把他从买房子的忧思中拉了回来。
　　“祁小乐，下楼。”
　　祁乐对着镜子拨了两下头发，背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快速地跑下楼。
　　楼下一辆银灰色的SUV停在宿舍台阶下，唐柯从降下的车窗伸出脑袋，“小祁乐，这边。”
　　祁乐拉开后面的车门，陆程坐在里面抬眼看了他一眼。祁乐有些拘谨地向陆程问好，背着包坐在陆程的旁边。陆程从身边袋子里掏出袋牛肉干递给祁乐。
　　祁乐嚼着牛肉干，看外面的车水马龙，偶尔参与唐柯和陆程的谈话，一会小心翼翼偷看陆程在干嘛。
　　唐柯和陆程带祁乐去了清吧坐一会儿。祁乐端着他的可乐，好奇地四处张望。他以为所有的酒吧都是群魔乱舞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大家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祁乐喝完了可乐，看了看唐柯又看了看陆程，他们小声交谈着，时不时地端起酒杯喝一口酒。祁乐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陆程停下交谈，看向他，“怎么了？”
　　祁乐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能不能也喝一杯酒。”来酒吧只喝可乐，貌似太小孩子了吧。
　　“不行。”陆程有些霸道地回道，“再给你点杯果汁？”
　　唐柯笑着劝道，“干嘛？喝点酒没什么，祁乐也不小了。”
　　“就是。我都十”想了想自己还有两个月才18周岁，后面的话就没好意思说下去。
　　“你不满18岁，未成年别喝酒。”陆程转向看唐柯，“刚说到哪了？”
　　祁乐有些讪讪的，自己托着腮坐那听他们讲话，听着听着就想到了自己的事。等明天早上给爸爸打个电话吧，道一声新年好。给爷爷奶奶也打个电话。
　　唐柯的手机响了，唐柯接起来说了几句话，调笑的样子让祁乐觉得对面肯定是个女的。唐柯挂了电话，“有事啊。先走了。车我开走了，你两打车回去。”
　　陆程摆摆手，“行，去吧。”
　　“唐哥有女朋友了？”祁乐带着八卦的语气问陆程。虽然他觉得陆程是个好人，但是和陆程在一起单独相处，还是有点不自在。
　　“嗯。”陆程晃了晃杯子，喝光了最后一口酒。看了下表，现在是9点43分。“出去转转？”
　　“好啊。”
　　陆程和祁乐刚踏出酒吧，就发现外面正下着大雪。“就这么走走？”
　　“嗯。好啊。”祁乐伸手拍掉落在衣袖上的雪。他记得小时候每年都下雪，后来雪就少见了。
　　两个人就并肩走着，也不讲话。走过一个又一个路灯。祁乐一开始是有些尴尬不自在地，总觉得这样子两个人走着不讲话气氛有些怪。可他却想不出来什么话题。陆程却好像不介意，一直在慢慢走着。路边商场都挂了红色的东西，庆祝新年。“去看场电影吧？”
　　祁乐应道，“哦，好的。”
　　陆程买了10.40场次的电影，还给祁乐买了一大桶爆米花。贺岁的动画电影。祁乐没想到陆程会看这样的电影，抱着大桶的爆米花乖乖地跟着陆程找到位置坐下。
　　搞笑的电影，祁乐笑完就记不得剧情是什么了。笑得时候像个傻子，咧开嘴，露出一嘴的小白牙。
　　电影散场，祁乐踩得雪嘎吱嘎吱地响，时不时还要蹦两下。陆程真担心他会滑倒。“怎么就这么高兴呢？”陆程这样问。
　　“因为就是高兴啊。”因为去了想去很久的酒吧，还和好朋友看了场电影。今年的最后一天有人陪着，不就是件特别高兴的事吗？
　　祁乐的高兴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煎饼。时不时摸出手机看下时间。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迷糊着睡着了。然后又是一夜的噩梦，醒来时屋子里还是黑的。祁乐眨眨眼，脑子里浮现出奇奇怪怪的画面。有以前看过的电影电视剧，也有小时候发生的事情。总之，乱七八糟的，全都糊在一起。祁乐有些烦躁，他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这些。他啊地低叫了一声，烦躁无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怎么了？”陆程走进门，打开了灯。一瞬间，灯光刺得祁乐眼睛有些疼，他伸手挡住光，有些懊恼自己把陆程吵醒了。
　　陆程站在床边问他，“做噩梦了？”
　　“那个，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祁乐有些忐忑地问。
　　陆程立马否定，“没有。我刚好起来喝水，听到你这屋有声音，就过来看看。”这话是真的，陆程刚喝完水回房间，听到这边有声音就过来了。
　　“我没事的，陆哥你去睡吧。”
　　“确定不需要我陪？”陆程一瞬间觉得，或许这是个不容错过的机会，“祁乐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
　　陆程坐在床沿上，看着躺在深蓝色被罩里的祁乐，这样的祁乐更显小，脸也更白。“你谈过恋爱吗？”
　　咦，宿舍里的老话题。“没有啊。”
　　“嗯。”已经预估到了这个答案，陆程想，自己怎么才能一步步地诱拐祁乐。“那你对谈恋爱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祁乐想过，也回答过。“恋爱是一种责任。我要对对方负责，考虑她的喜怒哀乐，要负责逗她开心，负责照顾她。”
　　陆程有些惊讶于祁乐的想法，这个男孩是这么有责任心的吗？未经思索，有些话便脱口而出，“那你要对我负责吗？”
　　祁乐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惊讶。我嚓，陆程是个gay，陆程在向我表白。一个gay在向我表白。我被一个gay表白了。我被表白了。虽然是人生第一次被表白，可是祁乐只有一点欣喜，其余的感情都叫惊讶和惶恐占去了。祁乐想，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喜欢我呢我一无是处啊。这么尴尬的事我该怎么办，以后见着陆程要绕着走吗？可是陆程和唐柯明明都是很好的朋友啊。
　　隔了一会儿，似乎是给祁乐接受的时间，陆程又发问了，“负责吗”
　　祁乐从自己的世界里回了神，看了看陆程全程的冷漠脸，有些忐忑地问道，“那我能问问陆哥喜欢我哪里吗？”
　　“喜欢就是喜欢，说不出哪一点。从第一次见你，这种喜欢的感觉就存在了。你的善良、懵懂、害羞、不知所措，你的很多很多面，都让我从心底觉得舒坦。我想，这就是我想要的感觉。”
　　“可是”祁乐皱眉，“可是，这样子的恋爱会很辛苦的，我”
　　陆程修长的食指抚过祁乐的眉心，“没事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会保护你的，让你快乐。”陆程的声音是那样温柔，那样的魅惑人心，那样的让人安心。“所以，对我负责吧，也让我对你负责。”
　　祁乐想，那就答应吧。答应一下吧。答应一下也没关系的吧。试一下吧，陆程看起来很好啊。要不就偷偷地叛逆一次吧。
　　其实，对象是男女祁乐并不介意。他一直觉得只要和对方处得来，能把日子过得圆圆满满的就行。性别这种东西也不是特别重要。
　　祁乐盯着陆程，很是严肃地道，“那你要对我好，咱们两好好处。”
　　陆程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有了这样的关系，陆程找了个担心祁乐的借口就留下来和祁乐睡在一块。不过祁乐是背着他的。虽然他外表看着活泼，其实冷情冷性的，不容易被捂热，也不愿意亲近人。和陆程睡在一块，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他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静下来。可是越是想睡觉，脑子里的事却越是稀里糊涂地出现，祁乐更加烦躁。却还是闭着眼睛，不再去想着睡觉了，随随便便想些事情，挨着到了天亮。
　　陆程起床的时候，祁乐正在阳台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呢。“爷，你吃过早饭了吗？”“在啊。”爷爷的回答让祁乐笑出声，爷爷耳朵背，估计是听不清讲的什么，就一通瞎答。知道他是没听清，祁乐就提高了嗓门，“我说啊，你吃完早饭了吗？”“啊，我吃过了。”和孙子唠了几句，爷爷又开始惦记他那织到一半网，“我喊你奶过来啊。”也不等祁乐回答，就放下电话走开了。祁乐听到那边的脚步声，还有奶奶的拐杖捣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是熟悉的苍老又不失活泼的声音，“喂，小乐呀。”“俺奶呀。你干啥呢？”奶奶就在电话一遍嘟嘟囔囔地说出了自己的行程，祁乐边听边笑，在爷爷奶奶这，自己好像永远都是个小孩。奶奶说，“你大伯又出去打工了。”祁乐撅着嘴，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