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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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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训练结束后,季深赶往学校上课。
林煌楠一下午没看到季深,直接导致教练念口令的时候,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训练间隙,滕焕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离林煌楠还有点距离的时候,又犹疑着停下脚步。
林煌楠靠在暖水池边闭目养神,实际上眼皮子闭得浅,把滕焕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怂?”刚被教练罚完一组动作的林煌楠,正想找点乐子,滕焕就自己撞枪眼上了。
“有事儿找我啊。”林煌楠舒服地掏了掏耳朵。
“林师兄,你是不是和季师兄吵架了?”
林煌楠睨了滕焕一眼,他还真没想到,滕焕憋那么老半天挑头的是这个事儿。
“哪儿瞧出来的,季师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我犯得着跟他过不去么?”
滕焕像是松了口气,“噗通”一声跳进暖水池。
池水溅了林煌楠一脸。
“卧槽!你他妈看清楚,这不是跳台!”林煌楠擦着脸上的水,一脸看智障般的眼神看着滕焕。
“嘿嘿,季师兄说,多泡泡暖水有好处!”
林煌楠摩拳擦掌:“你季师兄有没有告诉你,打扰别人泡池子,会被挠痒痒啊?”说着他直接上手,把滕焕逗得左躲右闪,池子里变得一团糟。
当看见滕焕脸上憋不住的笑意时,林煌楠忽然醒悟过来。
你这是在干嘛?怎么会对蠢队友伸出魔爪。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学了季深那套哄人的法子?
林煌楠知道,季深哄人很有一套。
两人训练时吵架最凶的那一次,林煌楠满心以为他们会老死不相往来了。可一出训练场,季深又变成了一块大型狗皮膏药,专治林煌楠各种臭脾气。
“今晚吃什么呀?”
“说话。”
“不说话......我就挠你痒痒了!“
林煌楠原本没当回事儿,可季深居然真的一言不合就上手,还处处逮着他的敏感点下手。林煌楠原本绷着脸使劲儿挣扎,可一被戳到腰窝,金钟罩就破了大半。
“哈,你停手!”
“赶紧的,吃啥,说出来就放过你!”
“吃你的蛋!”
“哟吼,志向远大啊。”季深笑得肚子都痛了,手上却还是不饶人。
林煌楠痒得说不出话来。
看人濒临暴走边缘,季深见好就收,笑着问:“吃香锅怎样,你不是喜欢吃辣么?”
“你不是说吃辣菊花疼么?”林煌楠睨了眼季深。
“偶尔一次两次没关系啦。”
于是,本来炸毛的青年,就这样被拖着去吃麻辣香锅,还被季深喂下两颗鹌鹑蛋。
想到这些,林煌楠就像触电般收回了手。滕焕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小声嚷嚷着:“师兄饶命,师兄饶命。”
住了手的林煌楠,又恢复了初时的高冷,滕焕却已经自来熟地贴上来。
林煌楠看着趴在池壁上的腾焕,忽然说道:“你很听你季师兄的话嘛。”
这话像个开关,直接把滕焕变成话痨:“林师兄,不瞒你说,我觉得季师兄超好的。”
“嗯?”林煌楠挑眉。
“嗨,我嘴笨,说不出那种感觉......就觉得他特别好。”
“嗯?”林煌楠眼角一颤,“哪怕他在训练时骂你,你也不生气么?”
滕焕拼命摇头:“为什么要生气,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希望我跳出好成绩。再说,季师兄从来不会把情绪带到训练场外,这点特别好。”
见身旁半天没动静,滕焕扭转头,就见林煌楠怔怔地盯着面前的池水。
“林师兄,你咋啦?”
“没事。”林煌楠回过神来,“季深......确实很好。”
“唉。”滕焕轻轻地呼了口气,“可我总感觉,季师兄好像并不开心。反正他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好,我只想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嬉笑怒骂。”
林煌楠整个人都被shock到了,无意中,他居然旁听了一阵四不像的表白。
就这会儿,他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滕焕。
嗯......个子没有自己高。
样子没有自己帅。
腹肌也没有自己的好看。
性格......
等等,干嘛要拿滕焕跟自己比啊?
林煌楠觉得自己智障了一波,像是想从这智障的氛围里解脱出来似的,林煌楠迅速上了岸,飞快地冲进更衣室,留下一脸莫名的滕焕。
换好衣裳,天色还没暗下来,林煌楠四年来第一次走向那家熟悉的香锅店。
走进店门的那一刻,老板一眼就认出他。
“诶,你是......林煌楠?你小子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退役了呢?”
“没......”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林煌楠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老样子,多加鹌鹑蛋是不是?”老板一边下着单子,一边问,“诶,季深呢?他以前不是常和你一块儿来的么?哦,他退役了是吧,也对,他年纪是到了......”
林煌楠看着面前香气扑鼻的香锅,看着南面墙上的电视十年如一日地播着体育频道,忽然想到南非世界杯那一晚,德国跟阿根廷的比赛,季深跟他打了个赌:要是阿根廷赢了,季深就告诉他一个秘密。
然而最后德国4-0大胜阿根廷,季深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啤酒。
喝醉的人被晚风一吹,一叠声地叫着林煌楠的名字。
那个时候店里都是人,庆祝的,喝酒的,侃大山的,干什么的都有。
林煌楠扶着一个醉鬼,恨不能堵上这人的嘴,彼时的他,真觉得丢脸丢到姥姥家。
林煌楠吃着味道从未变过的香锅,冲老板喊了一声:“来瓶纯生!”
辛辣的酒液灌入喉咙的那一刻,林煌楠的眼眶有些发热。
现在他懂了,当年季深没有说出口的秘密,一定是:“楠楠,我喜欢你。”
林煌楠揉了揉眼睛,低声骂了一句:“傻逼。”
走出饭店门的那一刻,林煌楠头有点晕,他扬手叫了出租车往X大赶。
尽管很不想听那宛若天书般的专业课,可要是再挂科,他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此时,季深和侯海东窝在实验室。
“师兄,有个情况请帮忙分析一下。”
侯海东记下最后一则数据:“说吧。”
季深端着水杯,慢慢地理顺表达:“一个队里有A队员和B队员,A在训练时经常着急上火把B训了,B从一开始的顺从,到后来跟A对呛,但两人在训练场外也没什么摩擦。A一直以为B已经忘了那些事,可后来发现,B其实一直很在意,一直都记得。”
侯海东笑眯眯地看着他:“A的那些话,大概会导致两种情况,一种,从此消沉下去,被A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第二种,奋起直追,拼了命也要赶超A。B是哪种呢?”
“两种都不是,B是A的双人搭档。”
侯海东挑了挑眉:“两人没吵到散队?”
“没。”
“那两人中,一定有一个妥协的吧。”
“嗯,事后A都会去哄B,可是A没想到,B居然还记着他说过的那些无心之语。”
“为什么没想到,说出去的话就像覆水难收,跟个钉子一直扎在篱笆上一样,篱笆那么硬的东西,尚且还会留个窟窿,更何况人心?”
“不过,如果刚刚我说的两种情况都没有出现,那我斗胆猜一下,或许A跟B之间,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季深陡然瞪大了眼睛。
“正常情况下,A和B之间应该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然后针锋相对或者一别两宽,可实际情况是,A还去哄B,并且两人都默契地将这事儿翻篇。这至少表明,A和B之间,除了是队友的关系,还是非常亲密的朋友,并且两人都非常珍视这份友情。”
当季深听到“友情”的那一刻,紧绷着的脊背终于松懈下来。
他后背渗出了一丝薄汗,害怕就这样被看穿。
“虽然我没有见过B,可我觉得,A还是开诚布公地和B谈谈比较好。从你的描述中,我能感觉到,B很在意A的感受和评价,A说完就忘的事情,他要反复琢磨好几遍。对一个追逐成绩的运动员来说,这样的心态并不是件好事。”
季深轻轻地呼了口气:“我明白了,谢谢。”
话音刚落,就听见窗外传来说话声:“刚才课间二楼好像打架了。”
“是啊,听说还是那个跳水运动员林煌楠先动手。”
“他长得好看,动作又做得好,我还挺喜欢他的,怎么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