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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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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抓不住男人们的心,二十岁之前就可以去死了。”
——听过无数遍的威胁,就这样成了诅咒。
十八岁的三枝花梨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仅剩下最后的两年。即便花街成了废墟,妈妈桑成了白骨,这诅咒依旧伴随着三枝花梨,要将一尘不染的她一道拖下地狱去。
弱女子只会落得死无葬身之地,这一次,她要自己迈入那泥潭之中——
三枝花梨抓紧了咒术师的衣袂。
“请您,垂怜于我。”
伏黑惠垂眸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少女,视线扫过那段莹白脖颈,蓦地想到来祓除诅咒前五条悟不正经的调侃,“去了那里说不定就能成为真正的男人”什么的——
“你自由了。”伏黑惠终止了不像话的联想,干巴巴道,“你应该靠自己……”
豆蔻年华的女孩子,用身体赚钱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直接说出来,未免有些伤人。
花梨像是读懂了少年的心,细声说道:“少爷,我还是清白之身。”
语落,花梨倏然抬起脸来,冰蓝色眼眸含着盈盈泪水。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已训练多时,脸庞的角度、声音里的脆弱性、泪水恰好滑落的时机,一切通通都是表演的成果。
“我只想请求您,教我自保。”而不是要把身体交给对方。
——如果将身体轻易交给了面前的少年,也许就失去了和其他男人调/情的资格。这样亏本的生意,缺少本钱的人是不会做的。
伏黑惠一阵发怔,而后,他奇怪道:“二十一世纪了,为什么要叫我少爷?”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伏黑惠摆了摆手,接起电话,没注意到花梨瞬间变了的脸色。
伏黑惠默默听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蹙起,最后说:“只剩下一个人还活着。确实很奇怪……”
会平白无故叫人“少爷”的,果真是老古董啊。
电话挂断,伏黑惠收起手机,很快便接受了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任务:五条悟要求他暂时回收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老古董。
伏黑惠蹲了下来,近距离打量花梨的模样。但他没有事先预估过,过于美丽的脸也能成为锋利的武器。经常和五条悟打交道的他,按理应当对美丽的脸产生了免疫力,但五条悟和三枝花梨的区别在于,前者常年遮掩着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而花梨那双和五条悟有些相似的冰蓝色眼眸……
伏黑惠被少女注视着,一瞬间竟从中读出了深情。
这是一双天生带着情意的眼眸。
少女是否满含情意,无从得知。但对上这样的眼眸,任谁都会想用同等的情意回馈它的主人。
“少爷。”花梨又轻轻唤了一声,只是这回,声音里带了笃定,“您决定带我走了,对吗?”
伏黑惠默了两秒,“唔”了一声,率先起身,而后问:“能起来吗?”
花梨没有尝试动用自己的力气,直接询问道:“少爷,您能帮帮我吗?”
伏黑惠无奈,俯身握住了花梨的手臂,试图将人往上提。花梨顺势将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半是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三枝花梨低声催促僵住的少年,像是有些羞恼:“少爷,您快些呀。”
等花梨站直了,伏黑惠又有些警惕道:“能走路吗?”不会还要他抱她吧?
花梨往后迈了一小步,慢慢地转了一个圈,好像从此开始,刚才失去的力气便尽数回来了。因为态度坦荡自若,哪怕伏黑惠知道她刚刚耍了小心机,也很难去责备她。
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花梨微微笑着,弯身行礼:“谢谢您,刚刚真是麻烦您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清淡馨香,闻了很舒服,但伏黑惠用手指掩在鼻端,微微偏过头去,皱眉道:“为什么你从死人堆里出来,身上还有香味?”
少女置若罔闻,只是微笑着说:“您不喜欢这个香味?我记住了。”
伏黑惠对三枝花梨下了初步的判断:她好像对他人的死亡没有感觉。
夜幕已深,伏黑惠用校服外套裹住三枝花梨,推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在花梨的时代,汽车已经出现,但她没有坐过。虽然没有坐过,但绝不能露怯。她抿唇端坐了一会儿,却很快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一点也不淑女地趴在窗边,近乎痴迷地望着窗外灯火斑斓的世界。
“少爷,这就是你说的二十一世纪呀!”
司机瞥来好奇的目光,伏黑惠赶紧捂住花梨的嘴。
“不要乱说!”
语毕,又急急撤回手——真怕她像小说故事里描述的那样,猝不及防来舔他的手掌心啊。
想多了,伏黑惠又有些懊恼,握拳掐了一下掌心。
花梨轻轻一笑,继续望向窗外,将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
她轻声说:“二十一世纪太美丽了,我更想活着了。”
伏黑惠欲言又止,花梨从窗玻璃上看着伏黑惠隐隐约约的倒影,蓦地噗嗤一笑。正在此时,司机猛打方向盘一个急转弯,花梨顺势歪到了伏黑惠的肩膀上,紧紧靠着。等弯道一过,伏黑惠立刻耸了耸肩,示意花梨拉开距离。
花梨却笑着抬起上半身,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少爷,不想被司机听到的话,我们可以说悄悄话呀。”
伏黑惠的耳根蓦地红透了。
“回去。”他有些严厉地命令着,却没有动手去推她。
仔细一看,伏黑惠的双手握成了拳,正接受审判似的端放在膝盖上呢。
花梨没有抽身离开,继续悄声细语道:“我今年十八岁了,少爷,你呢?”
“十五。”伏黑惠干巴巴地答道。
“欸,少爷是弟弟呀。”花梨有些惊讶。
伏黑惠微微一动,好像终于按捺不住脾气、要发火了,花梨察觉到了危险,立刻敏捷地往后一退,继续窝在她的角落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乖乖地靠在窗玻璃上。
伏黑惠想到了沉眠的津美纪,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在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中,和他关系亲密的女性,只有津美纪。三枝花梨是和津美纪完全不同的人,太脆弱、太聒噪、太奇怪。
他享受黑夜里的这份沉默,但还是忍不住往花梨那边瞥了一眼。
他突兀地想到,窗玻璃上没有白印,她没有搽粉,也不知怎的,白得那么显眼。
第二天早晨,伏黑家的门铃响了。
花梨刚做完早餐,将餐盘端上桌,穿着围裙便去开门。
拉开门后,她见到了一个非常高大的男人,他的眼睛被白色绷带束缚着,但光从露出的半张脸,便能判断出是个相貌不俗的人。
如果花梨是个有着强大征服欲的女人,她也许会将这人定为她的目标。
花梨垂下眼眸:“请进。”
——但她有的只是求生欲。
她要勾/引的,是有可能会爱上她的男人。只剩下两年时间,绝不能做无用功。
“你就是惠带回来的女孩子吧。”
五条悟俯下身来,隔着绷带,没有对视,但花梨感受到了几乎能穿透衣物遮蔽的“打量”。她正像一件死物一般,被肆意地观察。
“第一次碰到穿越的奇闻,可以研究一下你吗?”
花梨转过身去,想要避开那种令人不适的观察,淡淡道:“只要不会害死我,您请便。”
房门“咔”地一声,伏黑惠起来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海胆头,浑身散发着没睡饱的低气压。他望了一眼五条悟,嘀咕了一句“这么早”,走向了冰箱——而后被餐桌上丰盛的早餐吓了一跳。
“少爷。”三枝花梨瞬间挂上温柔甜美的微笑,迎了过去,“早上好。”
身高优越、腿也很长的五条悟紧跟在她后面,两步便轻松越过了她,先于所有人之前,施施然坐到了餐桌边上。
“我还没吃早饭呢。”五条悟伸了个懒腰,“可以尝尝双面人的手艺吧?”
伏黑惠坐了下来,疑惑道:“双面人?”
花梨柔声道:“少爷,这位先生好像是在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