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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哭鼻子的僵尸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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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绎一身风尘,却难掩其华光,也不知是从哪里赶过来。他声音转轻,如同温柔覆盖的夜色,放在我腰上的力道深了深:“别怕。”
我恍然又回到了那段被他宠着罩着的日子,下意识地拽住他的衣袍,心急如焚地指了指那边被刀死死夹住了的大白,泫然欲泣:“萧绎萧绎,它……”
萧绎微微抬眸,那边的侍卫仿佛被他的视线震慑碾压了一般,手里的长刀吓得一松,笔直地僵在了原地。
大白被松开,晕乎乎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歪歪扭扭地朝我跑了过来。兴奋地朝我揺起了尾巴,扯咬我的裙裾。
南楚女皇轻挑了涂了大红蔻丹的指尖,“北武帝当真是好福气,坐拥天下权,膝下美人如云。”
她此言一出,我才注意到萧绎的身后立着南楚公主和假玉拓。两身华裳,毫不遮掩,落落大方。比前几日时更亮丽了几分。
我本能地慌乱,欲挣开萧绎的手。稍稍用力,腰身上的力道真的一松。我心里泛酸,忙往旁边退,手腕被一把扣住。
我呆若木鸡,萧绎顺着我的手腕往下一滑,手指相扣,传来他手心的温热。
“儿女之情,朕从来都不贪心。今日到此,也是为了将陛下的人完璧归还。”
尾音一落,两个侍卫已将玉拓和南楚公主往女皇身旁一推。
女皇眼底似乎是刮过一丝讶然,快得抓不住。语气里已然带了嘲讽,朝我觑了过来:“未曾想北武帝竟是性情之人。不过,这嗜妹之癖,传出去,当是有损赫赫英明罢?”
这句话明显是冲着我和萧绎的。我脸刷地一白,又刷地涨得通红,尴尬得当场想刨个深不见底的洞进去藏身。
我用力去挣脱萧绎禁锢着的手,却如不了意,反而被扣的死死的。
萧绎面不改色:“英明不英明暂且不谈。朕远道而来,在此站了多时,陛下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了了?”
女皇眸光闪了闪,恍然笑道:“瞧本皇一时欢喜,失了礼节有所怠慢。北武帝,请。”
萧绎勾了个邪笑,相当地不配合,倨然转身:“陛下盛情招待,本是却之不恭。可惜朕忽然想起来,还有要事在身,恐怕是……”
“北武帝这是故意毁本皇的面子?”南楚女皇脸色一冷,笑靥中透着狠戾与阴辣的杀意,“那不知,是否给这些刀剑一番面子?”
话音未落,殿门口一阵声响,汹涌而入密密麻麻一群穿铠衣执刀戟的禁卫军,重重包抄。
我心里陡地一凉,看向萧绎。他堪堪地握着我的手松开了,神色无虞,八风不动,不咸不淡地道了句:“刀剑的面子可以不给,女皇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毕竟,也是侍奉了多年的主子。上胡大人,您说呢?”
话毕,旁边穿着南楚官服的一位虬髯老臣站出来一步:“老臣认为,万岁说得极是。”
还不待停顿的空当,声势浩荡,禁卫军手里的刀剑反向了南楚女皇。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之间,不过转瞬,来得太快。
南楚公主面色慌乱,女皇脸色已是煞白。眼波轮转间似乎是怒极瞠向那臣子,怒极:“你背叛本皇?”
那上胡大人笑得八面玲珑,拱了拱身,别有深意道:“江山易主乃是常态,所谓成王败寇,陛下要习惯才好。”
女皇脸色反反复复,变了又变。风驰电掣间,身后的假玉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剑下生风,破空而来。
我肝胆皆是一颤,抱住萧绎,紧闭双目。
没有料想中的疼痛,我犹疑地睁开眼睛,那剑却开停在女皇跟前咫尺,李偲挡在了她身前。
假玉拓声音一如贯常的冰冷,却不同寻常的听不出情绪,明显带了盛大的愤恨:“走开!不然一块杀!”
说着臂间一动,扬手有劲就刺过去。其间凌厉,吓得我下意识就惊呼一声:“小心!”
李偲身形未动,一只手挑起身旁禁卫军的长刀,弱不禁风的人竟三两下就打落了她的剑。
他回旋转身,媚眼如丝,颤颤生态:“陛下,您可知道,奴才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了。”
说着,刀却架在了女皇的脖子上,掣肘之余已经霍开一道口子。
女皇神魂俱变,似是笑,又似是哭。最后皆是化作一抹桀骜之气:
“你现在杀了本皇,青月的解药,不要了么?”
李偲手上一顿,桃花眼里泛出森寒:“什么?”
青月脸色一白,旋即如常,“你休想混淆视听!”
那上胡大人早已示意禁卫军押解住南楚女皇和她的亲近侍卫,“就是!公子,别听她谬言!”
“……”
我站在一旁,有些糊涂又有些恍然大悟。女皇想杀萧绎,萧绎将计就计,掩人耳目,反将一军,不费一兵一卒,合谋吞掉了南楚的江山。现下里看来,女皇留了一手,控制了青月。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黑吃黑,看谁手段更加狠厉高明。
也是该我退场的时候了,这种权势斗争向来与我绝缘的。
我正默默地移到偏殿的人堆角落,那边萧绎忽地插入话去:“朕还有要紧事,余下的就交给你们慢慢来办,不用急……”
我怔楞间手上一受力,萧绎一拽,拖着我大步流星往外走。
他捏的力道极大,枉是我长年干活的糙手也被勒得生疼。我一面踉跄被他拽着往前走,一面喊:“松……松手!萧绎!……诶,到……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忽地顿住了脚步,眸色不明,有些可怕:“你叫我什么?”
我本来还没有从刚刚的兵变中缓过神,被他吓得呼吸又一滞:“皇,皇兄……啊唔……”
猛然来不及反应,萧绎把我往树上一摁,已经倾身下来。唇边一热,覆上温润的软物,缱绻摩挲,又撕又咬。我惊得忘了反抗,直到嘴巴上蓦地一痛,瞳孔猛缩,惊得回过神来。
我的手被压在树上,只得咬牙拿头狠狠一磕:“唔!你放开我!”
萧绎总算是恢复了理智。只是,神色比之前还要难看。
我大口大口的喘气,惊魂甫定,质问道:“皇兄你你!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有违伦理之事?”
萧绎轻嗤一声,目光有些阴冷:“有违伦理?还是说,你不想要朕碰你?”
从殿门出来以后萧绎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同于在殿中的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也不同于以往的清冷。感觉就像是……精分人格。
而现在,终于找到了缘由。
我茫茫然然,疑窦丛生道:“皇兄,你在说些什么呀?”
萧绎眸光在暮色中蒙上一层凉薄,“你仍是不打算承认?”
我把眼睛瞪大了,愈加疑惑不解:“承认什么?”
萧绎眸子刷的冷了,唇角的勾起的弧度也是冷的可怕:“那不如,再来一次。”
说着,伸手又来抓我的手。我吓得把手一抬,眼睛一闭一睁,缩起身子然后一挺,豁出去了:“我承认我承认!我是记起来了!也知道了!我知道我不是遗落民间的义辞公主,我是玉拓!是你亲自封的玉妃!”
“我们认识了八年,三年前你派我随大军出征死在了叛军的手里!因为我和假玉拓长得一模一样,护送质子的李偲误打误撞救下了我,顺理成章把我易容成别的样子,以义辞公主的身份送到你身边!”
说着说着,心底的委屈竟随着喷薄而来,涌上了眼眶,我尝到了咸湿的味道,仍倔犟地抬着我的僵尸脑袋:“可是,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