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性转·远山黛》洋葱芝士

101、悠悠我心

　　她带着那“算命仙”回到山神庙。
　　她刚踏入门内，小小遥依然在一刻不停地“骚扰”小阿麟，不过看样子小阿麟并没有打算领她的情，一直躲在后面警惕地盯着她。
　　“喂，小弟弟，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
　　“真的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见到李小遥进来，小阿麟似乎终于从小小遥没完没了的问题中解脱，把脸往林爷身后藏了藏，讷讷地道：“回来了。”
　　“小妹妹，不要急。先让叔叔吧大叔的伤治好。”“算命仙”随后进入庙门，微笑着摸了摸小小遥的头，小小遥一头雾水地抬起头，然后听话地退开。林爷见到他来，神色稍慰，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
　　“凛月宫主……麻烦您了。”
　　“无妨。”男子蹲下，略微查看了下伤口。
　　“您忍一下。”说罢，他并起两指，快速地拍点了林爷胸口的几个穴位，然后另一手按住箭头，说时迟那时快，箭头被猛地拔出，林爷身体一颤。然而伤口却未流出一滴血。随后，男子的指尖释出袅袅的白光，覆盖了伤口，伤口周围的黑血渐渐凝结。等到做完这一切后，他从衣襟内摸出一个瓷制的小瓶，从里面倒出一枚黑色的丹药，喂林爷服下。服下那丹药后不到片刻，林爷抚了下伤处，血已经止住，身体也有了些许力量，他拄着长杖，居然能缓缓地站起身来。
　　“好了，应该没事了。”
　　“啊，林爷，你……真的没事了？”小阿麟紧张地问，林爷点了点头，“没事了，殿下。”
　　“啊……这……这是什么法术，好厉害！”小阿麟惊讶道，凛月宫主微微一笑，“小殿下，你想学吗？”
　　“嗯。”小阿麟垂下了头，“我想学……我想变得更厉害，坏人就不敢再欺负我阿爸了。”
　　“好孩子，你爹如果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过水月宫的法术是用来救人，而非与人争斗的，你可要记住这句话。”
　　“啊？可是……”小阿麟似乎并不认同，张了张嘴，最后可能还是没想到怎么反驳，只是摇了摇头。
　　无争，如何救人？
　　李小遥没有说话。
　　“殿下，那以后这位叔叔就当你的师父好不好？”
　　“嗯。”小阿麟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认真学的！”
　　“好。那么小殿下，随我来。”

　　海风吹向码头，在几个白衣道士的协力下，一艘能坐十来人的小船被拖到了岸边，上了帆。很快就准备妥当。小阿麟牵着林爷的衣角，依然在四周张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李小遥站在一边，脑中乱成一团。无数个得不到解答的疑问填满了她的脑海。一双小手突然拉了拉她的衣摆，低头一看，小小遥仰着头盯着她：“女侠，你说……你说那个叔叔会用法术救人哎！是不是神仙？”
　　“不……应该不是吧。”她随意回答道，目光飘向渺茫的大海。
　　“那，女侠，你和他，谁比较厉害啊！”
　　“……”她哭笑不得。身旁却突然飘来了一把清朗的男声：“当然是这位女侠比较厉害了。”
　　李小遥抬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凛月宫主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轻轻捻着唇边的薄须，眉宇间含着一分淡淡的笑意，见她转过身，微微拱了拱手，“女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求之不得。
　　远处，林爷正和道士们收拾着带来的少量行李，几个道士在岸边试图和害羞的小阿麟搭话。小阿麟看起来依旧有些紧张，眼睛一直在往这边瞟。
　　两步走到码头的角落后，李小遥迅速转过身来正对着凛月宫主：“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当时会来我家，给我算命？”
　　“还有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一切，你知道多少？”
　　“全部。”
　　“全部？”这两个字如同晴天霹雳。“我不懂……为什么？为什么我被送到了这里？还见到了巫王……还有阿麟？”
　　“看来苗疆的事情你做完了。”凛月宫主缓步走向码头的边缘，海风吹来，挂在他清瘦身体上的道袍被灌满了风，“你相信命吗？”
　　“什么？”巫王的话语突然再一次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命？
　　什么是命？
　　她返过去搜寻自己的记忆，果然，在遇到“女侠”之后的那一小段也渐渐回想起来了……和现在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这哪里是命，简直像是一个完美的玩笑。
　　“同有两翼，燕雀数尺，鸿鹄千里；同论死生，蜉蝣朝暮，大椿千载。盘古开天辟地，万物诞生之日，时论运转，命便有定数。天地亦然，草木亦然，家国亦然，人事亦然。”
　　“所以就不可以改？”
　　或许是听到了她这话中的不忿。凛月宫主转过身来，“可以。”
　　“但要如果要改命……无论是谁，都要付出常人难以承受的代价。”
　　“代价？”她冥冥之中有些明白了，试探地问道，“那……你指的是……现在这一切，其实就是在……改命？”
　　“正是。”凛月宫主，“而姑娘，你便是这张羁网的网心。”
　　“那……这一切……是你……是你安排的？是为了改什么？……还有……我到底还要做什么，怎么样才能回去？”
　　“我一人自然没有这样的本领。”凛月宫主的目光顺着几人的来路，越过十里坡，飘向悠悠的远山。
　　他是在看苗疆么？
　　“你就当这一切是场黄粱大梦，到了该醒的时候，自便醒了。”
　　“啊？”她还没说完，凛月宫主的影子被渐渐西移的太阳拉的很长，那长长的影子停在了水光的边缘，海浪一波波地浸润着码头，新生的波浪拍击着砖石，一阵一阵哗哗地响。
　　他朗声笑了。
　　“浩渺群山，万丈波涛，璀璨星河，似锦繁花————岁月悠长，将来，这河山万里，你们会有很长的时间去慢慢看。”
　　“也代我们去看吧。”
　　“……”她一时愣在原地，张口结舌。
　　“宫主，已经准备妥当。”一个白衣道士匆匆赶来，停在数步外，对凛月宫主行礼道。凛月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出发吧。”
　　“姑娘，请。”
　　李小遥默默看了他一眼，抿了下唇，也向船的方向而去。
　　白衣道士们撑起了船帆，凛月宫主和他们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另一旁小阿麟还是躲在林爷后面，小小遥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然后还是没忘了去和他们搭话。
　　“大叔，你和小弟弟是要离开这里吗？”
　　“是。小女侠，也谢谢你了。”林爷简短地答了两句，小小遥认真地点了点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到时候有没有人陪小弟弟一起玩啊？小弟弟一个人会不会孤单？”小小遥的问题总是特别多……然后小阿麟哼了一声，“不用你管！”
　　要是阿麟知道了当年这个话特别多的小孩就是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哼！不管就不管！”小小遥的耐心看来这回是被耗尽了，她气呼呼地一扭身子，离开了码头啪嗒啪嗒地跑远了。李小遥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突然理解了舅舅……
　　我小时候真的这么讨厌啊？
　　林爷看到小小遥离开，本来有点犹豫要不要去拦，李小遥上前，道：“这孩子是本地人，没事的。”
　　林爷感激地对李小遥点了点头：“多谢女侠相助，可否请女侠告知名姓？日后在下结草衔环，必将报答女侠的恩情。”
　　“啊。我叫李小遥……”话一出口，她猛地打了个激灵。
　　林爷一手松开了阿麟和长杖，掀起衣袍，身体一沉，当即就要跪下，李小遥愣了下，幸好身体本能反应，一把扶住了他：“哎哎哎，大叔，使不得！”
　　“……李女侠恩情，在下和孩子无以为报……还请受在下一拜。”
　　她望了一眼呆呆站在一边的小阿麟，他见到她的目光挪过来，有些紧张地搓着衣角，又往后面躲了躲，她笑了，挪开视线，“举手之劳，何必言谢。”
　　“来，殿下，过来谢谢女侠。”林爷拉着小阿麟的手，小阿麟犹豫了下，但还是慢慢地从林爷身后走出来，小脸蛋红红，走到她面前，勉强点了点头：“谢……谢谢女侠姐姐。”
　　和最开始在山神庙见到的凶巴巴的小阿麟比起来，现在的他显得可爱极了，他快速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默默低下头去，小脸蛋红的像苹果一样。
　　她微微笑了，这感觉太过奇异，如同命中注定一般。她蹲下身和他平视，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蛋。
　　“小弟弟，你要是一直这么凶，长大了可是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哦~”
　　小阿麟怯怯地抬起头，“那……姐姐你……你……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嗯……大概是善良，温柔，体贴，有时候有点像小孩子，关键的时候非常可靠……”
　　说到这里，她突然愣了一下，唇角微微扬起，然后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总之，快点长大吧，姐姐还会来看你的。”
　　“真的……？那姐姐，等我长大后你要来看我！”
　　“嗯。一定。”
　　我在未来等你。
　　她站起身来，凛月宫主不知何时来到了几人身后，目光温和似水，轻轻摸了摸小阿麟的头，“小殿下，你放心。”
　　“将来啊，这位姐姐会来见你的。”
　　“嗯。”小阿麟认真地点了点头，“女侠姐姐……我们……我们就在仙灵岛，你可记得啊！”
　　“嗯，放心。”她认真点了点头，昨日的一切再次涌现……荷花池，桃花林……以及如同仙人一般的俊美少年。
　　恍若昨日。
　　“我们出发吧，小殿下。”
　　小阿麟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扯了扯林爷的衣角，“林爷……阿爸呢？怎么还没有来？”
　　“巫王陛下有事情，让我们先去师父的家。”
　　“不，我要等阿爸来了一起走。”小阿麟固执地摇着头。
　　“那可不行，小殿下，师父和你爹约好了，说你会乖乖在仙灵岛等他，如果我们现在不回去，到时候你爹爹来了，会找不到我们的。”
　　太阳渐渐西沉，在凛月宫主和林爷的劝说下，小阿麟最终还是妥协了，和林爷一起踏上了甲板，但还是忍不住往码头的方向张望。
　　缆绳放开。船渐渐向远方飘去。凛月宫主立于船尾，向她远远挥了挥手。夕阳之下，残阳的光晕投下，和水波倒映出的光一起在他身上闪烁着，一部分散发随风舞动，衣衫猎猎。他轻轻抚着一丛薄须，声音穿过海面，悠悠飘向她。
　　“李姑娘，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
　　她猛然明白了什么，码头上的木板被她踩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大步奔向海边，然而船只越飘越远，凛月宫主挥了下袍袖，背手转过身去，然后，一阵风鼓起了风帆，船只的行进速度骤然加快。
　　小小的木色影子消失在了视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