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也何曾到谢桥》穹庐

14、套路

　　虽然被白晓一句话撩的冒了点火，总体来说，谢桥还是很清心寡欲的。坐着累了，两个人各占据一边床头，喝着茶，各种话题闲扯。扯着扯着便昏昏欲睡，纯洁地午睡去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山风带来凉意，吹散盛夏的燥热。

　　农家乐后院种了一大片的蔬菜，各种蔬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丝瓜藤搭起来的棚子。

　　丝瓜一株株垂下来，有些末端还开着嫩黄色的小花。许泠伸手去摘，光影在她脸上堆砌着明暗，谢桥觉得眼前这一切美得像一幅油画。

　　“咦——有瓢虫呢。”许泠突然回头说，“你快来看！”

　　谢桥失笑，瓢虫有什么好看的，可脚步却愉悦地朝她走去。

　　两个人便像小学生似的，头挨头，研究起一只昆虫来了。

　　“我小的时候和我外公学画画，一开始就是从瓢虫画起的，足足画了一年多。我后来还画了好多，素描、国画、彩铅、油画，各种类型的，家里还放着画稿呢，这么厚。”

　　说着许泠歪着头，伸手给他比了下厚度，模样又娇又俏。谢桥的眼眸暗了暗。

　　“泠泠——”他唤了一声，嗓音压抑，眸光如网，牢牢地捕捉住了她。

　　许泠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侵略的危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可却被他突然抓住了手。

　　抓着她的手滚烫如烙铁，另一手也迅速横在她腰后，将她锁在怀中。谢桥头一低，重重吻向那娇嫩如花瓣般的红唇。

　　“唔……”

　　亲密来的猝不及防，许泠一惊，挣扎了起来。而谢桥的吻立刻温柔了起来，唇舌的触碰变得小心且缠绵，诱哄着安抚着。

　　或许一开始他并不想这样唐突地亲吻她，可看她往后躲，他就控制不住自己想禁锢的欲望。

　　唇齿相依，他的手在许泠腰上摩挲，许泠渐渐一脸情迷。

　　“泠泠，张嘴。”

　　耳边传来谢桥鼻息浓重的低喃。许泠被他亲的迷迷糊糊的，乖乖接受了他的指令。他的舌闯了进来，亲昵地碰着她的。许泠一声嘤咛，险些站不住了。

　　一吻结束，谢桥低头去瞧怀里的人。许泠双颊酡红，额头枕在他的肩窝，急促湿润的呼吸缠在他的颈项，无意识地撩拨着他。只一眼，谢桥再次红了眼，又低下了头。

　　这一次却没有那极力克制后的温柔了，宛若狂风暴雨，将许泠的世界搅地一塌糊涂。她揪着谢桥的衣襟，紧紧挤在他怀里，在未知的世界里被他牵引着，跌跌撞撞地回应着。

　　身后突然传来了说话声，许泠惊醒，手在他腰腹间推拒。可是谢桥却扣着她的后脑勺，含着她亲得更深了。说话声渐渐逼近，许泠不敢出声怕引起别人注意，只好用力掐他，吓得脸上的红晕都褪去了。

　　那不断作乱的小手带起了谢桥另一种欲望。他终于猛地放开了她，眼眸却依旧欲|色重重。

　　“你……”

　　谢桥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一言不发拉着她疾步往外走。

　　“去哪？”许泠压低声问。

　　“让我冷静冷静的地方。再在那呆下去，我怕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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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个能让他冷静冷静的地方就是湖边，文怀民钓鱼的地方。看到长辈，谢桥一下变回了稳重妥帖的样子。

　　文怀民似乎收获颇丰，看见外孙女和谢桥过来，高兴地直挥手。

　　“泠泠，睡醒了。快来看，我今天就这会功夫钓了好多。老张答应今晚亲自给我们做豆花鱼。”

　　张叔叔闻言乐呵呵笑道：“院子里还有一只家养的母鸡，再给你们炖个鸡汤怎么样？”

　　言堇客气道：“母鸡你就养着呗。”

　　“我看泠泠瘦的，给她补补！”

　　许泠乖巧说：“谢谢张叔叔。”

　　张叔叔原先是A大教师公寓的保安，许泠出国前他刚出来开农家乐，也算是看着许泠长大的。

　　“谢桥会钓鱼吗？”文怀民问道。

　　谢桥心眼多多啊，他回答说：“我爷爷爱钓鱼的。”

　　在文怀民听来，爷爷爱钓鱼，孙子自然也会；而这句话在已经被回答了不会钓鱼的许泠听来也没什么毛病。

　　文怀民点点头，说：“那多一套钓具。你和泠泠用那个吧。”

　　许泠看过文怀民摆弄鱼线、鱼钩这些东西，虽然不太熟练，但玩玩还是绰绰有余的。谢桥给许泠打下手，两个人动作很有默契。他们挨得极近，一股亲密感自然流露出来。

　　言堇碰碰丈夫的肩膀，示意他往旁边看：“多般配。谢桥看着有点公子哥，要泠泠容忍的样子，但和泠泠在一起，就一点距离感都没有了。”

　　文怀民看了他们好一会，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默地收回了视线。

　　他当然也看得出来，谢桥和许泠父亲完全是两种人。谢桥身上一点都没有富家子的虚浮之气，看泠泠的时候眼神专注无比；而泠泠这个年纪谈恋爱也该奔着成家的目的而去了。他并不反对她的恋情，但或许真的是因为女儿的事，这一个好字却怎么也冲不出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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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鱼饵挂上鱼钩甩出去后，两个人将鱼竿往地上一支，就撒开手肩并肩坐着看风景了。

　　头顶密林蔽日，湖风已有凉意。

　　“明天开始要忙了吧？下了班一起去吃晚饭？”

　　许泠有些为难：“这周谢总监说了，下周开始会很忙。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

　　谢桥好笑道：“你一个小试用期员工比我还忙呢。”

　　许泠振振有词：“你也说了我是试用期，怎么能不好好表现，给大家留个好印象呢？”

　　“你在我这好好表现就行了。我才是总经理，你的去留我完全可以做主。所以，要陪我吃饭吗？”

　　许泠噗嗤笑了，“以前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不正经的谢总。”

　　谢桥凑近她，寒星般的眼眸里是淡淡的笑意，“我以为我刚刚表现得已经够不正经了……”

　　他暧昧低语，瞬间唤醒了绿藤下那深入、迷情的纠缠记忆，红晕立刻在许泠脸上炸开。她扑过去，慌乱地捂住他的嘴，小声地带着点被欺负后的哭腔命令道：“你不许说了……”

　　谢桥半搂着人防止她摔了，却还要逗她：“不许说什么，嗯？”

　　不远处，言堇抱着文怀民的胳膊，笑眯眯地感叹：“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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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上吃完饭，谢桥开车将许泠三人送回了家，之后方向盘一转，往家里开去。

　　回到家正是漫天星辰的时候，谢柠听见汽车的响动，不修边幅便跑出来看。见是谢桥，惊讶地瞪大了眼珠子：“哥？你怎不是说这周不回来了吗？”

　　谢桥关上车门，没什么表情地回答妹妹：“嗯。有点事。”

　　谢柠汲着拖鞋，哒哒跟在他身边进屋：“什么事啊？”

　　谢桥没回答她，“我妈呢？”

　　“大伯母在房间里写请帖呢。大伯和我爸应酬去了还没回来。你回来到底为啥事啊？”

　　“早点休息吧。”谢桥依旧没回答她，只是没什么诚意随口嘱咐了一句。他脚步不停，留下谢柠气闷不已地瞪着他的背影。

　　书房内，谢妈妈正端坐在桌前手写请帖。谢桥妈妈曾经是书法协会的理事，一手柳体师承书法大家言孟。而言孟则和许泠外婆言堇是拐着弯的亲戚。

　　谢桥敲了敲门，唤道：“妈。”

　　谢母抬头，眉眼柔和，浅浅一笑：“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了。”谢桥在母亲身旁坐下，拿起书桌上的一叠纸，问道，“宾客名单都确认好了？”

　　“都定了，位置也定了。我让谢林每桌留出了一到两个位置，这样到时候也好方便调整。这个是座位图，你瞧瞧。”递给儿子图纸后，她继续低头写请帖。写着写着她的视线就忍不住瞥到了儿子身上。

　　上次谢柠说儿子有追求对象了，她就既惊喜又担忧。惊喜是这么多年这块石头终于开窍了，担忧的是怕谢柠会不会搞错了。加上怕万一因为自己多话，打草惊蛇，把儿子好容易冒出来的脆弱春心给弄没了，她便一直没问儿子这件事。今天晚上他回来，再这么里里外外看，怎么的都还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死样子啊。

　　正在发愁要不要问问他，就听见谢桥说：“妈，请帖再加一张吧。”

　　“好啊。”谢母抽出一张纸，随口问道，“是你的朋友吗？等下记得去找谢林安排下座位。”

　　“知道了。您写，文怀民先生；言堇女士，秋瑾的瑾去掉王字旁；许泠女士，三点水加令。”

　　谢母盯着这排名字，奇怪道：“这两位教授你怎么认识的？文教授那可是书画界泰斗级人物，言教授是我老师的亲戚。许泠……是他们的外孙女吧？”

　　对于当年轰动全城的许氏集团董事长跳楼事件，谢母还是有点印象的。

　　“对。我……咳，我和许泠在谈恋爱。”谢桥有些不自然说道。即使冷然如他，谈到这件事情也忍不住赧然了下。

　　谢母一愣，立刻喜出望外地一把抓住儿子的手：“真的？谈多久了？要定下来了吗，你有求婚吗？”

　　谢桥：……

　　他觉得母亲大概已经脑补到将来他孩子结婚生子的事情了。

　　谢母又说：“哎呀，你这孩子，既然谈朋友了，给许泠下什么帖子。那天让许泠陪你一起迎客好了。”

　　“不好。”谢桥说，“我们这样的人家，事先没有对外公布过，在寿宴这样的场合突然让她站到我身边，难免会让她接受别人的猜测和打量。我不想这样。”

　　谢母点点头：“你顾虑的对。还是名正言顺一点对人姑娘也好。”

　　“不过我也不想把她藏着。到时候亲朋好友问起来，妈你点头默认就是，先别说太多,慢慢来。家里人这边，您先透露点，到时候我正式介绍她给你们认识。”

　　“这个我当然有分寸。刚才不是一时激动吗？哎，果然生儿子最没用，你想想，你几时和我说过这么多话？”谢妈妈白了儿子一眼，转头又好奇地不行的问道，“女孩子现在在做什么，有照片吗？”

　　“在谢柠手底下上班。照片……没有。”

　　只有一张他偷藏的侧脸照，不过那张他可不舍不得给人看。除此之外他还真没有拍过许泠的照片。

　　然而他那一小会的迟疑却让谢妈妈误会了，她气哼哼说：“小气死你得了。我找柠柠问去！”

　　谢桥赶紧拦住她，“谢柠那也不一定有。等一下，有一张。”

　　他想起许泠微博上那张自拍，他当时保存下来了。

　　谢妈妈对着照片研究了足足半分钟，才满意地点头夸赞：“长得真漂亮，看起来很文秀。”说着抬头去看儿子，却见他一脸温柔地看着照片。

　　谢妈妈忍不住笑了：“看你那喜欢劲！早点把人娶回家看多好。”

　　谢桥勾了下嘴角，说：“不着急。”

　　他心里有多急着想娶她想占据她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着急而逼迫许泠，从恋爱到结婚这段路，他是希望她是享受的，其他女孩子恋爱时经历过的他都想给她。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任何细节都想为她考虑好，舍不得她受一点点委屈。

　　“你啊——”谢母无奈摇头。她是着急儿子的婚事，但既然他有对象了，她也就宽心了，愿意遵从儿子的想法。

　　“爷爷呢？”

　　谢母看了看时间，“带着将军散步去了，这个点应该往回走了。难得回来你去接一下爷爷。”

　　“好。您也早点休息，写不完让谢杨写，注意下手腕。”

　　“知道了。”

　　谢母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心说，这谈了恋爱也有人情味了啊，以前他关心自己可不会在嘴上说的。咦，儿子今晚上一回来就找自己写请帖，这会还这么主动要去找老爷子，该不会还是为了套路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