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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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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夏初,头顶的太阳已经有些热度,虽然距府门的距离不是很远,但是秋雨还是打起了伞,遮挡着不是很强烈的光线,顾明思的视线落在伞沿,余光却仿佛能看到路边那人的影子。
顾明思此时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想起当初的约定,顾明思又加快了加下的步伐,婚嫁的权利从来都不是在自己的手上,也罢,就如了他的愿,只愿离开这里,也能如自己的愿望,与那人彻底断了联系。
在顾明思几乎能看到自家府邸的匾额的时候,身后原本一直默默跟随的身影突然加速,窜到了顾明思的身边,顾明思的手腕被拽紧拉着重心不稳的顾明思,踉踉跄跄往身旁的一条巷子匿了进去。
对上想象之中的脸,顾明思找回重心,站好身子,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落在对方的身上,面对顾明思明显躲避的态度,赵弘宣握紧了顾明思的手腕,拉进了两个人的距离。
“这一路来,你都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么?”
赵弘宣说得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听到赵弘宣的话,顾明思这才抬头,对上那双明显带着痛楚的眼睛,轻声细语道:
“你想要我问你什么呢,既然当初说好了,如今我遵守约定就是了。”
顾明思的风轻云淡更加加深了赵弘宣眸中的颜色,而顾明思被桎梏的手腕也越加疼痛。
就在顾明思以为自己的手腕要被捏碎的时候,顾明思的手腕终于被放开了。
“你和信乐的婚约只是权宜之举,我不会让你一直呆在信府,你终究还是要与我纠缠不清。”
赵弘宣没有放任自己在愤怒里沉浮,他一贯知道眼前的人最擅长惹自己生气,最可恶的是,自己每次偏偏都控制不住自己,若是冲动之下做了伤害她的事,事后后悔的往往还是自己,这一次赵弘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解释着自己原因,不管顾明思能否理解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就是不能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就在赵弘宣说完之后,顾明思默默抬头,与之对视,从顾明思眼神中的对抗,赵弘宣知道顾明思没有理解自己的苦心,反而将她自己的心思明明白白写在眼里。
赵弘宣在心里叹了口气,揽着顾明思的腰,不顾她的挣扎,再次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直到唇瓣相贴,奇妙的触感传到大脑,赵弘宣加深了这个吻。
有许多的话想说,有许多的事想要解释,但是却无从下手,目前能做的只能是想要宣示自己的主权,遵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意愿,将眼前的这个人紧紧的锁在自己的身边。
此时的赵弘宣是有些失控的,重生一世,这是第二次,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狂,第一次是在顾明思的姐姐的难产的时候,顾明思来找自己,对着顾明思那双绝望和怒火交缠的眼睛,赵弘宣急着想要将一切都说出来,想要为自己辩护,第一次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看不得那人对自己疏离的眼睛。就差那么一点,赵弘宣就要全盘托出,可是在那关口顾明思却失去了意识,阻止了赵弘宣的冲动。
专注于自己心思的顾明思,并没有从这个吻里体会出赵弘宣复杂的感情,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推搡着胸前的赵弘宣,有着领土被侵犯的的焦灼,奈何赵弘宣力气奇大,无论她怎样用力,都是做无用功。
等到赵弘宣放开顾明思的时候,顾明思的手掌还未举起,赵弘宣就又将顾明思的手腕桎梏住了,对上那双含着各色情绪的眸子,顾明思一时之间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愣愣的对视着,接受着从那双眼睛里传递出来的情绪。
虽然顾明思不明白赵弘宣正在经历着什么,但是却可以明确的感知到那人的痛苦,溢于言表,震撼于这样无根据的猜想,顾明思连忙侧过了头,想要躲避赵弘宣的目光。
顾明思的头顶传来一阵叹息,那人又转换了姿势,改成拥抱,力度很轻,仿佛唯恐弄坏了怀里的宝贝,轻声喃喃:
“你会等我吧,你一定要等我,明思···”
顾明思还是第一次听见赵弘宣这般唤自己的名字,特别是最后那一个字所拖的长音,带着熟稔还有丝丝的亲昵,仿佛在闺房的中的偶偶私语,又似日日绕在嘴边的呼唤,温柔得仿若一句深情的告白。
只是还未等顾明思做出反应,赵弘宣再一次在顾明思额头落下一吻,就转身大步离去,看着那身影带着些落寂。
被赵弘宣这么一来一去搞得有些头晕的顾明思,愣怔在地,还是守在巷子口的秋雨进来,唤醒了顾明思。
继续着本来就只剩下一小段的距离,回到府里,疲累一下子涌了上来,叫人打了水,沐浴梳洗过后,这才换得一身清爽,支着一只胳膊托着下巴斜倚着书桌,对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此时的她在想很多东西,想着赵弘宣,想着大姐,想着娘亲,那些纷纷杂杂,都在脑袋里搅成一团,令人烦恼得紧。
不予做他想,顾明思索性叫秋雨端来绣篮子,穿针引线,绣着手上的帕子,思绪却飞了出去,虽然赵弘宣没解释什么,但是顾明思也猜得出他现在正处在弱势,自己的婚事他也身不由己。
想到自己若是嫁了出去,就一阵心烦意乱,虽然顾明思对赵弘宣是厌恶的,甚至可以说是避之不及,但是,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顾明思很大一部分接触的就是赵弘宣,当你的世界里充满了某个人的时候,不管你是喜欢还是讨厌,这个人的忽然离开,总是会让你措手不及。总是要局促得适应着新的环境,带着对未知的惶恐,尽管造成这一切的是赵弘宣,但是赵弘宣将自己融入了顾明思的人生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想起赵弘宣,自己第一次见他那会儿,五岁的自己忽然就离开了温柔的娘亲,被几个侍从带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尽管衣食都有人打点,但是封闭的环境,在加上长期无人沟通的憋闷,让心智是正常人的顾明思也几乎崩溃。
当时最大的消遣就是花园里那架秋千,她也妄想透过荡起的秋千能看到高高的围墙外面的世界。那时她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自己与自己对话,疏解自己的负面情绪。
在顾明思觉得自己被隔离了好长一段日子的时候,现在想来应该有两个月,那日顾明思照常来找自己的秋千,还未走进,就听闻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哭声被压抑着,但是还是很清晰的传进了顾明思的耳朵。
虽然对这个除了两个侍女和侍从之外的人感到惊喜,但是顾明思还是没有轻易打扰那个坐在花圃边哭的小男孩,坐在自己的秋千上,听着那小男孩的哭声,顾明思晃荡着身下的秋千。
或许是那孩子哭得太伤心太有感染力,或许是这段日子顾明思也憋着好些眼泪,只记得那日顾明思也被带着哭得稀里哗啦,不能自已。
等到顾明思擦着肿痛的双眼,忍不住迎风流泪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对着这个出现的特殊的人,顾明思还没跟他说说话呢,顾明思带着些许遗憾,只是在三天后,顾明思又见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就是赵弘宣,第二次见到赵弘宣跟第一次的脆弱完全不一样,他一身华服,目光凌厉,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俯视着底下的顾明思,显示着自己的主人地位,让人完全不能和那个独自哭泣的小孩子联系到一起。
尽管那时的赵弘宣只比顾明思大了三岁也不过八岁,甚至在身高上也不比顾明思高出多少,但是那时的赵弘宣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成熟,和稚嫩的外表不符。
在知道赵弘宣的存在后,顾明思接下来在山庄里的生活,几乎都和赵弘宣有关,尽管她下意识的排斥这个对自己来说危险的人物,但是除了日日重复,几近相同的生活,只剩下赵弘宣这么个唯一的变数。
刚开始,赵弘宣的出现也不规律,常见到的时候两三天能见到一次,也有一两个月才见一次的,大多数的时候,赵弘宣都是做自己的事情,和顾明思的交流并不是很多,但是随着相处,顾明思对赵弘宣的了解加深,她也发现这个男孩有着不寻常的地位,这从山庄的吃穿用度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再来,顾明思也发现赵弘宣身处的环境也很是复杂,每次见到赵弘宣,他都没有一次露出孩童该有的单纯快乐,反而都是各种成人化的复杂情绪,也不是都是负面情绪,也有开心,但又仿佛带着报复过后的快感。
每次赵弘宣来都会给顾明思带着吃的或是玩的,也有书籍,都是一些顾明思平时接触不到的东西,可以说是思虑周全,尽管两人年岁相差不大,但是每次顾明思都要向赵弘宣报告他不在的这一段时间,自己的所学和所做的事情,若是忽略掉两个人的身份和环境,赵弘宣俨然就是一位严格的家长。
可以这样说,在这一世顾明思的成长过程中,赵弘宣扮演着亦师亦友的角色,和顾明思的生活紧密相关,到后来两人熟稔了之后,赵弘宣也会大概说些自己家里的事,说自己前几天表现很好,受到了父亲的夸赞,但是还没等赵弘宣开心的时候,他的父亲像翻书似的翻脸,让赵弘宣好生郁闷和疑惑。也会说那个事事针对自己的叔叔,被自己下了套,当场丢了面子,看着叔叔无处下手的模样,赵弘宣也会乐得咧开嘴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在赵弘宣嘴里他的家里都是一些奇怪和反复的人,而在顾明思看来,赵弘宣也是个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在赵弘宣面前默默聆听的顾明思,在判断赵弘宣今天心情不错的时候,赵弘宣就会忽然敛住了笑意,定睛看着趴在书案上的顾明思,眼里的探究和冷漠生生让人打冷噤。
在各种不愉快和尚且愉快中,顾明思就这样在封闭的环境中,和赵弘宣独处了五年,好不容易赵弘宣换了想法,搬回了顾府,顾明思有花了三年的时间,这才有机会和自己的家人重逢。
虽然顾明思对这一切觉得匪夷所思,但是起码事情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最近变故不断,生活似乎失控般朝着另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