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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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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葵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殷渐离的武功居然和孔掌门不相上下,甚至,好象比孔掌门高出一些。一旁的郑颖达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以为殷渐离最多和赤眉道人过上一百招,现在看来,他们似乎还不能分出高下。
殷渐离收掌,跳至一旁,赤眉道人不罢休,又一次使出劈山神掌,“殷渐离,再接我一掌!”说着,以飞快的速度就冲向殷渐离。
“呼——”好象一阵风从山谷吹过的声音,只见殷渐离微闭双眼,右手慢慢抬至以胸口齐平,双腿使力,稳稳站好,在赤眉道人的掌就快近身之时,忽然接住,刹那间,赤眉道人双目圆瞪,来不及化解,就被弹开几丈远,停下来之后,只觉得双腿发软,右手抖得厉害。
赤眉道人回想起刚才对掌时刻,好象一股极寒冷的风由自己的右手窜入,马上冲向心口,让他没办法再使力,然后,自己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弹开。他试着运气,发现自己内力并没有损伤,身体也并没有感觉不舒服,原来,殷渐离只是用掌风弹开了他,并没有对他下毒手。
赤眉道人望着背手而立的殷渐离,忽然有种恐怖的感觉,要知道,能接他两次的劈山神掌并将他弹开,而且,这小子居然还能将内劲控制得这么好,内力定在他之上。他自小加入武当,至今的内力修为至少四十年,而殷渐离就算从一出生就开始修炼内功,到现在连三十年都不到,居然能敌过他四十多年的内功。
郑颖达一把抓起季葵,“情况不妙,我还是先把你带走,也算有一点收获!”
“你这无赖!”季葵大骇,“师父——”
郑颖达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向殷渐离求救,一路拖着她,将她交给家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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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眉道人越想越觉得不可能,殷渐离怎么可能会有比自己还深厚的内力,如果是孔毕生的内力与他不相上下,他还可以相信,可是殷渐离绝不可能!刚才那一下,一定是自己轻敌,没有用全力,在让他碰巧敌过。被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子打败,叫他的脸往哪里搁?他方才一直念及殷渐离年纪比他小很多,不敢多用狠招,怕江湖人说他以大欺小,现在看来,他必须给殷渐离一点教训了。
这么想着,赤眉道人一甩拂尘,再次朝殷渐离攻去。
殷渐离原地不动,看赤眉道人这下似乎来者不善,就深深呼吸几下。这其实是吐纳之法,以内力将将刚才耗损体力补回来。就在赤眉道人近身之时,殷渐离如大鹏展翅一样跃起,悬空与他对掌,只见二人的手在半空中你来我往,不分高低。
赤眉道人忽而一个“顶天立地”之态,结束与殷渐离的对掌。殷渐离在空中几个翻转,落在赤眉道人身后。赤眉道人一转拂尘,拂尘如同几百条细鞭往殷渐离身上抽去,殷渐离用剑鞘一挡,拂尘又缠上剑鞘,赤眉道人猛地一拉,想把殷渐离手中的剑鞘抽走,然而殷渐离单手抓住剑鞘,马步一扎,就是不放手。
两人右手拼着力气,左手也不停下,一个出招,另一个拆招,围观的人个个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别说周围的人,就是刚才被挂在树上的龙家三兄弟,也停止了挣扎,眼儿呆呆地看着殷渐离和赤眉道人的打斗,暗自庆幸自己只是被挂在了树上。如果他们真的跟殷渐离动起手来,就算他们三兄弟联手,也绝对不是殷渐离的对手。
赤眉道人右腿一抬,往殷渐离的腹部踹去,殷渐离微侧身避过,开口道:“前辈,我已让你近百招,你何必招招阴狠?”
“你清风派目中无人,见死不救,老夫就是要跟你们一点教训。”赤眉道人说着,一招劈山神掌,不偏不倚地落在殷渐离的右胸,将他震到三米之外。殷渐离轻抚右胸,咳了几声,还好没被他击中心脏,否则一定当场吐血。
殷渐离目光一凛,忽然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赤眉道人还来不及说下一句话,殷渐离已逼到他面前,开始用一套他从来没见过的掌法将他搞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他忙于应付,结果就是被殷渐离点中穴道,浑身不能动弹。
让赤眉道人困惑不已的是清风掌法中威力第一的似水流云掌,双手齐发,左右虚实变幻,一掌击出,变虚为实,变实为虚,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此掌力道不在刚猛,而是以灵活取胜,用来对付赤眉道人的劈山神掌最合适不过。
旁见人赤眉道人这般狼狈,皆不敢再出头,只是忽然有人向殷渐离发了三枚暗器,那是一种带了毒的叶形镖,殷渐离五指一张,将它们夹在指缝间,再往他们飞来的方向一甩,就听一声惨叫,刚才偷发暗器的人抱住双腿倒地,慌乱地找着解药。
“谁还想灭清风派?”殷渐离威而不怒,手中还剩一个叶形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好像谁敢说一个字,那个叶形镖就会招呼在他身上的某一处。
赤眉道人见殷渐离最后还是没有伤害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点愧疚之意,说道:“殷渐离,你们当真不愿救汤将军一命?”
“非也,清风武功怪异得很,汤将军未修过清风心法,清风派无能为力。”殷渐离回答。
“你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为何不去考武状元,将来镇守一方,为国出力?”赤眉道人心想,若殷渐离能和汤将军一起镇守边境,一定可保一方太平。
殷渐离沉下目光,“抬爱,只是在下志不在仕途。”朝廷凶险,所谓“大隐于朝”并非那么容易,虽说作为大明子弟,应当为国出力,但如今昏君无能,奸臣当道,仕途浑水,不趟也罢。他自小和杨清风隐居在江南逍遥谷,闲云野鹤的日子过惯了,官场纠纷,与其说看不惯,还不如说根本无心观看。
亦如“清风派”的名字一般,两袖清风,一生犹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生来无尘,死后无名,在心灵上追求别样的闲适,达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境界。
赤眉道人无奈,只能吩咐大家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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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葵被抓回去的路上总不老实,又喊又叫,郑颖达只能点她的睡穴,季葵就这样醒了睡,睡了醒,被押到了郑府。
对于她逃婚一事,郑颖达的父亲郑观十分不满,早就为儿子说了另一门亲事,自然不答应季葵做正室,在郑颖达的强烈要求下,终于点头让儿子娶她做偏房。季家的人听说季葵被郑颖达找了回来,本来心中就有愧,所以对季葵做偏房也没有什么不满——郑府给的聘礼实在太可观了。
郑颖达上次在清风门前并没有闹出什么结果,那些武林人士见赤眉道人都打不过殷渐离,所以只能灰溜溜地跟着他下山,然后各自散去。郑观请赤眉道人留下观看郑颖达的婚礼,其实是借次机会让郑颖达向他讨教几招。
季葵被软禁在郑府里的一个房间,一日三餐都有人送食物来,门外还有两个大汉把守,她那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明天就是“大喜”之日,季葵只能绝望地坐在窗口,望着满天星斗发呆。
她大闹过,结果总是被点睡穴,郑颖达这无赖,虽然人品不高,但点穴功夫却是一等一的。他总是对她露出淫亵的目光,为了不让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占便宜,她都不敢再大闹了。
被关的这几天,她异常烦躁,坐立不安,每到绝望之时,总是几个小时地一动不动。有一天,她看见书桌上的文房四宝,无聊之下想写写字,没想到写字之时,心情平静,再也不会有绝望之感。虽然她的字依旧难看,可是她的心性却平静下来,再没有烦躁之感了。
今日,季葵难以入睡,点起蜡烛,磨墨写字。她会的字不多,到现在为止认识得只有十几个字,本来练得已经勉强工整了,而今天却又恢复了歪歪扭扭的样子,是她的心再也难以平静了吧。“谁来救救我……”她一想到这儿,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泛滥起来。
门外几个大汉原本还在谈论小少爷明日的婚礼,忽然间,他们的谈话就停止了。季葵望门上看去,纸窗上映着一个男性的身影,正要推开门。是郑颖达!季葵扔下毛笔,紧张地站了起来,开始慌乱地寻找屋里面可以防身的东西。
门忽然被推开,一个人迅速走进,反身关门。季葵二话不说,操起自己刚才用的砚台就扔了过去。来人反应灵敏,不仅避开洒出来的墨,还轻松地接住了砚台。
刚想将椅子举起来砸过去的季葵,看清来人的相貌后,愣在原地,椅子还举在半空中,嘴里慢慢叫出来人的名字:“你……来了,师父……”
殷渐离把砚台放回桌面,瞥了一眼她刚才写的字,眼里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季葵一乐,之前的难过一下子飞走了,虽然她没有全程观看殷渐离与红眉毛老妖的比武,可是她现在相信了,自己的师父可一点也不比孔掌门差。她从认出他的一刹那就知道,自己可以不用跟那个无赖成婚了!慌忙放下举高的椅子,季葵奔到殷渐离面前,把他仔细瞧了个清楚,果然,真的是他!一开口,马上口不择言——“师父,你是来抢亲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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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观看着满面春风的郑颖达,不屑地说:“那个小丫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指不定以后就搞出什么乱子来。”
“爹,您放心好了,我一定把她管得牢牢的。”郑颖达满不在乎。
“她是你从清风府里抓回来的,我想,她该不会和清风派有什么……”
“这倒是个问题。”郑颖达的眉头皱了起来,拇指和食指抚着下巴,“她曾经提过,那个叫什么殷渐离的是她师父,既然殷渐离是杨清风的弟子,那她岂不是孔掌门的师妹了?以她那种功夫,短短几天,她怎么可能就混到这种辈分?哼,我看她只是一时胡言乱语,能呆在清风府,必定有别的原因。也许只是一时受到同情,被留下来住几天罢了。”
“这件事万不可被赤眉道人知道。”郑观吩咐道,又问:“这几天可有向他请教功夫?”
郑颖达回答:“由于我不是武当人士,他只略指点我一点内功和拳脚。之前我炼的太极剑,有许多地方无法通透,这几天已经练得很顺畅了。”
“好!”郑观大喜,“得一名师,胜过十年苦练啊!”
“可是,赤眉道人心不在传授武功。汤将军已经奄奄一息,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发现,赤眉道人好像在寻找汤将军的儿子,准备让他变成自己的俗家弟子。”
“看来那姓汤的是回天无力了……不如这样,到时候你跟汤公子多来往,和他一起拜赤眉道人为师。”
郑颖达笑道:“爹,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汤公子可不像他父亲,他是个文人,一心考状元。我想,赤眉道人就算有意教他,他也不会有兴趣的。”
“那么……”郑观有点失望。
“您别担心,赤眉道人现在对我的功夫底子很是赞赏,我看他到最后一定会放弃汤公子,选我为弟子。”
“恩,颖达,你真不愧是爹最满意的小儿子!”郑观拍着他的肩膀。
“爹,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郑颖达说着,行个礼,就走出了房门。他左右看看,忽然拐了个弯,往关着季葵的房间走去。
他沿着走廊,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间门口,刚想推门进去,忽然发现守在门口的几个大汉一动不动,睁着眼睛,见了自己居然不行礼,连打个招呼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他靠近一个大汉,只见大汉还是一动不动,可是却有呼吸,这时,郑颖达猛然明白过来,他们被人点了穴!是谁?!一下子将好几个人点穴,却让他们来不及发出呼救?!郑颖达背后一阵发凉,抽出大汉手里的一根粗木棍,猛地一下,把门踹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