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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我很好,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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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二的时候,花暖被迫辍学了。
花暖看着外婆的遗体,跪在床前,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心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小护士说,外婆是自己拔的氧气管,用她仅剩的那点儿力气。
母亲跪在旁边,泪水顺着打满粉的脸颊落下,晕湿了睫毛膏和眼线,一眼看去,有些丑陋,有些恐怖。
“你告诉她了么?”花暖看着外婆已经没有呼吸的身体,问她身边的这个女人,语气平淡的没有任何波动。
“我跟他,他……在门外吵架……她可能听见了……什么,猜到了……你跟他的关系……”女人拿纸巾擦着自己的眼睛,哭的抽抽搭搭的,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低头看着医院病房里的白色瓷砖地板,花暖想,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喊她妈妈,“赌博,真那么好玩儿么?”
……
……
花暖主动去找了男人。
用最疯狂的方式,迫使男人放她离开。
“你冷静点儿。”男人看着她手腕上喷涌而出的鲜血,连忙抬手摁住。
“别再干涉我们家的事情,你滚。”手上的伤很疼,可这却不敌外婆离开这件事所带给她的万分之一。
“不够么?要一个疯子留在你身边,有什么好处?”又在手腕上划下一刀,花暖脸色苍白的看着身前的这个男人,问他,“你滚么?”
纯白的大床沾染上她的血液,开出大片的红花,男人皱眉看着花暖再次抬起匕首往手腕上划下,终是应了声:“可以,我走。只要你们不会后悔。”
“你放心,不会后悔。”
……
……
即使失血过多,花暖还是被救了过来。
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她抬眼,看着头顶那纯白色的天花板,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母亲已经疯了。
天天在疯人院里对着空气问,有没有人看到她女儿,有没有人看到她老公。
她说她女儿很孝顺,长得漂亮,还十分听她话。有人说,她说起这些的时候,眼角是带泪的。
花暖也会偶尔去看她,只是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她天天都在找女儿,可当她女儿站在她身前的时候,她却躲躲闪闪的否认。
“你不是我女儿,你不是我女儿!”她好像瞬间老了十岁,原本保养的光滑白嫩的皮肤现在已经可以看见很深的鱼尾纹了。
“嗯,我不是你女儿。”花暖红着眼睛,冷冷的看着抓住门上那个小窗口的栏杆,贴在门上看她的这个女人,很久之后,突然捂着嘴巴哭了,可是她其实,还在笑。
“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花暖第一次,哭的这样伤心,“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一辈子都愧疚!”抬手用力握住小窗口上的栏杆,花暖的手腕上,还留着三道狰狞的伤疤。
……
……
从今以后,花暖便真正的变成了孤身一人。
孑然一身,什么都没有。没有什么可得到的,也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她去了很多地方,做过很多的事,见过很多的人,交过不同的朋友。
偶尔她也会想,苏凉此刻在那边,会干些什么。
她应该还在学校,也许她会遇到不同的人,交到更好的朋友,就跟所有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再交个男朋友,遇到对的人,然后结婚生子。
也许像花暖这样的人,就不该出现在苏凉那样美好无暇的生命里。
可即使是这样想着,心里却还是会难过,就算知道自己这样的感情也许在外人看来是多么另类,她却还是选择继续。
过节的时候,花暖总会不自觉的拿出手机,就像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点开电话簿,找到那个熟悉的烂熟于心的号码。
手指停留在那上方好久,想点下去,却又不敢点下去。
害怕电话里会传来您拨打的号码已是空号的冰冷声音,也害怕对面的人会用着她们之间从未出现过的冷淡语气对她说话。
如果害怕期待落空,那还不如不去触碰,就这样保留着这份念想。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说是懦弱也好,花暖总归,是不在意这些的。
……
……
又是一年的圣诞节。
花暖爱上了喝酒,所以她去做了调酒师。
纵是再色彩缤纷的酒,在她手里,都会变成一种深沉的咖啡色。
她最喜欢调一种酒,名为禁忌,第一口下去的时候,有些甜甜的,中调有些酸,可最后酒吞下肚,留在舌尖上的味道却是苦的。
“暖姐姐,你的电话响了。”吧台前有两个男人想要跟她调情,她抬眼看着他们,笑容很冷淡。这时候,坐在后面帮她看手机的一位男孩走了过来,伸手把她的手机递给她,“好像署名是,苏凉凉。”
手里的调酒器具就这样掉在了地上,酒水溅了一地。
抬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她伸手接过手机,让男孩帮她处理处理之后,就快速的冲到了酒吧里最安静的地方。
明明是那样急着要接电话,就像是害怕自己不赶紧接,对方就会挂断一样,可点开接听键之后,花暖靠在门前,慢慢的调整着呼吸,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暖暖。”沉默过后,是对面的人先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苏凉凉。”听着对方熟悉的声音,眼眶在那一刻,立马就红了,花暖抬眼看了看房间里的吊灯,心情复杂。
“这四年,你过得好不好?”苏凉在那边问。
“挺好的,你呢?”
“我也很好……”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之前是那样的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现在却尴尬的,一句话也说不上。
“圣诞快乐。”沉默很久之后,花暖抬手抹了抹眼泪,笑着对电话那头的苏凉说。
“嗯,圣诞快乐。”苏凉抬眼看着曾经花暖跟她一起决定考妍时所选择的学校大门,拉着行李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
“花暖,你去哪里了?”
花暖静静地听着手机那边,苏凉隐忍的哭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心疼。
“我找不到你了。她们说,你两年前就辍学了。”苏凉在那边,哭的很伤心。
花暖抬起头,靠在门框上,想到今天吧台经理给她看的那个新闻。
地产大亨林浩再婚,并向外界澄清,早在两年前就与前妻和平离婚。
照片上,男人搂着一个陌生女人的腰,笑的很开心。
“不用担心。”沉默了很久,花暖低下头来,看着身前的地面,试图找回从前她对着苏凉时那嬉皮笑脸的感觉,“我很好,真的。”
……
……
花暖想,对苏凉说谎,好像已经成了她习惯做的事情。
到最后,苏凉哭着问她她在哪里的时候,花暖也没有告诉她,她就在e市,苏凉读研所在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