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雾之城》朱百川

1、序章

　　信仰是什么？战争中的信仰使人不惧死亡，生活中它让人内心充实，使人坚强地面对艰难困苦。“流芳千古”是一种信仰，信之者一生为其驱驰，只为赢个身前身后名。“因果报应”同样也是一种信仰，它说的是一个人如果做错了事，而没有遭到惩罚，以后“老天”也会在生活中对他进行惩处。若这是假的，那人们口中常挂着的报应，又是谁在左右？

　　我站在被告席上，从开庭到现在，一直用涣散的眼神直视自己空白的内心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变得十分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好像与我无关，直到身边的押解人员将我唤醒，让我做案情的供述。
　　我心中才忽然渐渐升起一丝莫名的恐惧，我此时此刻是一个毫无信仰的人，以至于在将要面对的死亡前，都没有一丝丝对它的害怕，那我恐惧什么？有人说，恐惧造就勇气，而勇气让你释然面对一切
　　“我请求一个公正的判决，请求判我死刑。”
　　离开哗然一片的听众席，我的眼神重归那个世界，这时她已不再空白。我透过法院的墙壁，行走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穿过喧闹的都市，翻越了大山河流，又重新来到了那条溪水边，还是那个八月，河滩的彼岸花开的正盛，我们漫步其中，第一次看见这种花，她正惊异于这种花不正是以前看过的小说插图中的彼岸花么。我知道这种花学名也叫曼珠沙华，嘲笑她小说看太多了，她不服，我故意说曼珠沙华的根系是一个跟大蒜一样的果，所以又叫石蒜，不相信的话可以挖挖看。她蹲在河滩上，用小木棍挑开泥土，竭尽全力地想要挖出一颗红色花朵的果实，只是木棍不够结实，断裂下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念叨“那就狠啦，屁股都快摔破了!”她蹲起身，准备继续“奋斗”。“这小精神还蛮顽强，也不叫我帮忙？”我用手掏进泥土中，摸到了果实，她连忙叫喊“小心点!”一阵疼痛之下，连带着果实和混着一丝献血的泥土被我掏了起来。
　　“那就狠了，手都被割破了。”她从白色，印着斑点狗的背包里取出卫生纸，“你快去洗洗，我帮你包一下。”
　　不知她眼神中带着的是责怪还是担心，我低下头去，她用折好的纸条轻轻地卷在我的手指上，指尖的伤口不再疼痛，当我抬头看她，这阵忙乎，已是满头大汗，当包扎好，我看着身旁的彼岸花，心中忽然一动。
　　“嫁给我吧！”
　　说完这句话，我感到心脏的跳动传到了指尖的伤口上。我不敢看她白皙漂亮的面容，盯着指尖随心脏跳动在风中颤抖的花瓣。
　　她手足无措
　　“我其实暂时没想这些啦！”
　　不等她继续说些什么，我赶忙收回手中的花，“逗你玩咯，你见谁用彼岸花求婚了？”
　　她如释重负，笑道“这是你用鲜血换来的，我也不能要啊！”
　　之前，我们在争这到底是彼岸花还是曼珠沙华，现在她趁着这机会又回到了争论中，“你还说这不是彼岸花，连你自己都承认咯！”
　　我点了点头，心头的跳动尚未平复。他又说“听说这花的颜色还有黑色的，只开在黄泉路上的奈何桥头，死了的人看到这种花就能回忆起前世？”
　　我点头，也许，过不久便能知道这种黑色彼岸花的真假了……
　　没想到那个夏天短暂的一瞬，成了我死前唯一一个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