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梦依旧青涩(七) ...
-
一个趔趄,台下哄笑声四起。
她挺直背脊,手执长笛,静静地等待人们的笑声停止。
她尽量不要让自己的眼睛看着台下,以免怯场。
笑声很快停止了,灯光变成了昏暗的朦胧之感,云雾渐渐升起,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伴奏之声也随之响起……
她不停地给自己催眠,好让自己很快地融入到一个美妙的世界里,那里很美,很美……把笛子缓缓放到唇边,轻盈悦耳的笛声骤然而来……
月光啊下面的凤尾竹哟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光彩夺目像夜明珠听啊
多少深情的葫芦笙
对你倾诉着心中的爱慕
哎金孔雀般的好姑娘
为什么不打开哎你的窗户
月光下的凤尾竹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歌声啊甜润像果子露
痴情的小伙子
野藤莫缠槟榔树
姑娘啊我的心已经属于人
金孔雀要配金马鹿
月光下的凤尾竹
轻柔啊美丽像绿色的雾哟
竹楼里的好姑娘
为谁敞开门又开窗户
哦是农科站的小岩鹏
摘走这颗夜明珠哎
金孔雀跟着金马鹿
一起啊走向那绿色的雾哎
坐在席下的林逸阳,一双明亮的眼,激动地看着台上的那个白色身影。
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似乎很近,近得触手可及;可似乎又很远,远得高处不胜寒,似乎随时随地,会消失不见!
他慢慢点起一根烟,嘴里吐着烟雾,旁边的人在说什么,似乎并没有听清,也没有认真听,只是,眯着眼,穿透过层层的烟雾,紧锁住那个衣袂飘飘的吹笛之人。
终究,她果然是没有让自己失望,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看到,那执烟之手关节,已在微微抖索。
昏暗里的另一端,高广华眼含复杂地看着台上之人,那个白色的身影,正站在云雾里。
她身着一身复古式的白色纱衣,双肩批着一条白色的纱带,顺直的黑发披散下来,映着如雪的皮肤,犹如仙雾深处的仙女,朦朦胧胧,似近,似远。
她被笼罩在那片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身外的一切似乎与她不相干。悠扬的笛声被那栩栩生辉之人演奏得如此之好。
曲子将近尾端,雾,却越来越浓,人,也随之越来越朦胧……
突然,台上之人却不见了!只留下一片缭绕不已的云雾,还有一阵意犹未尽的笛余音,正在慢慢散尽……
高广华,脩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广华?”旁边的姜然看着他,若有所思。
“这是个新颖的谢……”旁边的身影却突然离去,嘴边的那个‘幕’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
柯以梦卸完装束,正走出更衣室,碰上高广华,讶异地看着他,脸上那道疤,在明与暗的跨越里,模糊不清;他表情些许怪异,眼睛在忽明忽暗地灯光下,异常明亮,却最终,眸子渐渐暗淡下来,恢复得如前一阵子般淡漠。
“我找黄姐,看她在不在这儿?”
“你不用找了,她不在这里,刚离开的。”看他不自在的表情,心里忽地生出一丝生气来,语气也生硬非常。说完,便大踏步离开了。
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昏暗里的背影,他眼神复杂无比……
后来,她的节目在公司被评了个二等奖,这是之前没想到的,部门里的同事看她,眼神也是怪怪的,包括姜然。
最近,姜然老来这边找高广华,时而问些问题,有时,甚至只是平平常常的叫唤一声;她的办公桌离这有些距离,在廊的那一头,有时想想,黄姐对待下属还真的听苛刻,连私人空间都不给。
似乎天生就偏爱音乐,并且也擅长吹奏笛音,否则,林逸阳当时送竹笛时,狠心拒绝便是了,唯独剩下的便是对它的溺爱之心了。
虽然总觉得身体里总有一部分缺失,但这种无名的爱好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为什么,经常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是已经失去的呢?或者是已经迷失掉的却不能再找回来的?
中午在食堂的时候,身后忽然好一阵骚动,不禁觉得好奇,扭过头去,领前的竟是高广华,他此时竟揪着一个男同事的衣领。
柯以梦认识那个男的是同部门的张签,他平时是个话唠,并且最喜欢开些玩笑,偶尔也能说些黄段子,令一些臭味相投的同事笑的前俯后仰。
从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此时的他,似乎非常生气,以至于这个距离,能够清晰地看到眉脚处的青筋暴起。
原来生起气来的他,竟是样子的,再好的好好先生,被激怒了,脾气却是比旁人更坏!更糟糕!
“我说你什么了吗?多管闲事!爱怎么说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
“难道我说错了吗?她不是个婊子吗?瞧那晚年会上的那个骚样,哼!
“嘭!”“那个拳头最终还是送出去了,伴随而来的是张签嗷嗷叫的惨烈声,嘴里一边叫嚷道,“高光华,你个神经病!我是骑与不骑,又不关你什么事…….总有一天,我骑给你看……”
又是一记拳头,重重地落在张签的脸上……
那件事,高广华被处理了,因为随意出手打人与之斗殴,他的主管位置被撤销了。
而张签后来看柯以梦的眼神里,更多了一丝怨恨。
再后来,部门里,相互之间像是有了谈论的话题,总在窃窃私语;可当她不经意一靠近时,说话声戛然而止。
从什么时候起,她竟也成为了别人口里的娱乐消遣品?纵然你是如此谨小慎微,如此恪守原则,可麻烦,却依然能够悄无声息地找上你……
几天以后,张宁终于回来了。
“怎么样?家里一切还好吗?你妈妈……身体恢复的怎么样?”看着她的眼神,柯以梦问的小心翼翼。
“嗯,好多了,开刀医生说,所幸不是恶性肿瘤!”她的脸上总算是有一点欣慰的表情,
“那不很好!这下,你再不用担心,这劫总算熬过去了。”她握着她的手,也为她感到欣喜。
“张宁,你说……人生怎么总有那么些不如意的事儿呢?”
“以梦,怎么了?”看着她疲倦的神情,张宁脸上闪过一丝担心,
“你知道吗?以前,再不喜欢去做的事,总努力地强迫自己带上一张脸谱,去迎合别人演一场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戏,可没想到,终是高估自己,戏没完,自己却中途退场了……”
……
“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看来,我天生就不是个隐藏或被隐藏的高手……”.
“以梦…….”
“没事,就是感觉有时候很累,想休息下!”
“不是很快就放年假了吗?”
“是啊,很快就可以给自己放假了。”她空洞的思绪渐渐飘远,飘向那不知名的远方……
年假的时候,柯以梦没怎么出门,她几乎一直宅在家里,不常出门,
但也偶尔挽着柯母的手一起逛超市,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忽然之间,觉得这一切真的很美好了。难怪很多人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有时候,觉得甜蜜里有一丝酸涩,酸的想流泪……
年初五的时候,她去了张宁家。
张宁住在父母家,她家离C城不是很远。除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其他时候都可以住在娘家的。
之前本来还不知道,后来,是她亲自告诉自己,之前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有一个男孩,现今判给了男方,她很少去探望她的孩子,她说,不是因为不想,而是,看多了怕自己会崩溃……
有时候觉得这一点他们很像,那一点点卑微而又可怜的自尊,经常会时不时的蹦出来侵占他们的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