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苼》半忧

2、凡间2

　　听土地说，鬼魂是要呆在地府里的，地府里其实也是有像人间这样的街道，有酒楼也有饭馆，不过能留在地府的鬼大都是鬼差或者有些关系的鬼。没有关系的，又没有鬼职的都只能是过奈何桥投胎去。现在这年头，又是饥荒又是战争的，鬼差都是很忙的，除了一些离战场远的都城里，死伤并没有那么多，分管的鬼差也会闲适一些。
　　比如这奉城的鬼差。
　　“方苼，你在这儿作甚？”
　　“看风景。”
　　此时我正站在街边看着两边门窗紧锁的商铺、房屋。街上的行人也只有三两人，都是急冲冲的，要回家的。喊我的是管辖奉城鬼魂的鬼差，他生前据说是这奉城清廉公正的城主。但是因为为人太过耿直，最后被人陷害，失了城主的官职还带着没了性命，死后去了地府，判官念他在担任城主期间尽职尽责，没做过坏事，算是造福一方百姓，积了写阴德，问他是否愿意担任这鬼差的职。
　　彼时他的母亲还在世，他也放心不下这年迈的母亲，便接了这差事，来人间办差的时候便顺便看看他的母亲，护她安享晚年。直到他的母亲过世，他也做惯了鬼差的活，也不想投胎了，就留着继续做这鬼差的工作。
　　“这一条街空荡荡的，有何可看？怕是不日，那起义军就要到了这奉城，希望到时那些兵士不要伤了这奉城的百姓才好。”鬼差生前名沈啸，当时我次次遇见鬼差都要他们带我去地府，可奈何我只是魂魄，不是鬼魂，他们没有权利带我去地府，只能让我在人间待着，而我却执着的认为自己应该是鬼，该去地府。后来熟识之后我便唤他一声大哥，还有其他鬼差，次次他们到人间便缠着他们，到最后地府没去成，倒是和他们成了朋友。有了说话的人，也接受自己去不了地府的事实。我也断了去地府的念头。
　　这一年多来也亏得他的照顾，我才能在这儿奉城当个闲散的幽魂。沈啸生前是奉城的城主，死后又是奉城的鬼差，对这奉城的感情自然很深，不舍得这城被毁，百姓流离，我想我是知道他的心情的，便安慰道。
　　“大哥放心吧，听说这次过奉城的军队是羽王的，这羽王治下极严，所过之处都没有打扰过百姓。因此甚得民心，才会一路顺畅，待到军队到达时，那城主开了城门，这奉城也算是归顺于他们。该是不会扰民的，我估约此次能一统这乱世的也是这将军的那位主上了。”
　　“我听别地的鬼差说过，这个羽王倒也是个有勇有谋的人物，武功不错，谋略也很好，他麾下的军队都是纪律极好的，不欺压百姓，所到之处皆得百姓拥戴。过了咱这奉城，不久就是安城了。打了当朝那昏庸的皇帝，接下去这天下应该就是羽王的了。”沈啸点了点头，有些赞赏那羽王。这羽王的所作所为都是极爱护百姓的，若是做了皇帝，还是这般，这天下也算是得了安定。
　　“大哥，今日为何只有你一人前来？”我回头见沈啸身边没别人的，有些奇怪。沈啸也是这奉城鬼差的头头，素来出门的时候，身旁都会有一两个人一起的。办公事的时候，也都是几人一起出来的，难得见他是自己一人。
　　“我只是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顺道过来看看你。见你站在这儿不知道在做什么。便过来问问。”
　　“大哥，我觉得我好像该离开奉城了。”我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有些惆怅。
　　“为何要离开？离开了奉城你去哪儿？你当初不是说走不出这奉城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唤我，我好像该走了。但是要怎么出奉城我也不知道。”
　　我自己也是有些矛盾，总觉得自己要离开这奉城了，去哪儿自己都不知道了。只是，我自在奉城醒来后，试过好几次要出奉城，却发现，有类似结界的东西限制着我，根本出不了城，总会被撞回来。
　　“罢了，不提这些糟心事。大哥要不要去土地那儿坐一会儿。什么时候能走，我自己都不知道，这奉城的大门到现在我都出不了。”我素来不喜纠结没有答案的事，便没心没肺的拍了拍沈啸的肩膀。手却从他的肩膀穿过，这才想起来，自己这魂魄比鬼还不如，连拍下鬼差都拍不了，至少鬼撞到鬼差还是像人撞到人一样有知觉的。而不是如我这般，直接穿体而过。
　　我谄谄的笑了一下，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