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世纪]无尾之箭》红姜花

6、第六章

　　然而这份殊荣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洛根·麦提处理叛徒的行动迅速且不留情面，在雷德·珍妮之友的帮助下，得到证据的他直接出兵，用雷霆手段镇压了尚未开启的反叛。

　　无聊极了，真的。

　　旁人看来或许他们的生活异常刺激，可七年下来，每天沉浸在情报，阴谋以及暗杀中，早已掌握规则的凯丽安已经失去了兴趣——从小她就是接触到新游戏时最快精通的那个，如今拿命换乐子，可没了挑战性，这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所以当洛根主动找来时，凯丽安正百无聊赖地躺在临时住所的床上发呆。听到推门声时她只是侧了侧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扯下盖住头颅和衣着的披风，露出那双锐利的蓝色眼睛。

　　“恭喜你啊，公爵大人。”凯丽安一个翻身，趴在床上，托着腮看向男人，“又一次清缴了威胁，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是在凯丽安的搅和之下。

　　走进门的洛根并没有接话，他先是环绕了一圈室内的环境……假设凯丽安的藏身地点能称得上是“室内”。废弃的房屋位于城郊的边沿，屋顶有个大洞不说，挡风的木板也参差不齐，风大一点就会有嘎吱嘎吱的响声传来。这附近几乎没什么人，传闻这里闹鬼，不过凯丽安可不怕鬼，鬼应该怕她才是。

　　并且，显然洛根也不怕。自从光明正大在他的面前露脸后，凯丽安便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行踪，洛根能找来也很正常。

　　“你接下来打算如何？”最终他收回目光，问道。

　　堂堂公爵，深更半夜亲自跑到城郊的破屋子里见自己，能否证明她这个无名小卒，总算是入了他的眼？

　　多大的荣幸啊，凯丽安在心底嘲讽地想。她扯了扯嘴角：“不会再找你麻烦。我的表弟即将结婚，我会回到邓瑞姆。”

　　提及回到邓瑞姆的时候，洛根的脸上浮现出了审视的神色。

　　“侨民区的精灵会在成年之后安排婚礼。”他用不紧不慢的语气道出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但凯丽安知道他的意思。

　　“对，如果我没有离开邓瑞姆，今年的侨民区会迎来两场婚礼。”说着，她从铺满稻草的床上翻身站起，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不过现在，大概没有哪个城市精灵敢娶我。”

　　洛根嗤笑几声，没做回应。

　　“何况我也厌烦了当间谍的日子。”凯丽安继续说道，“应该会换个行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哪天举着匕首出现在你的床上。”

　　其实这些可以不用对他说的。离开渥伦之后，短期之内凯丽安都不会再回到这儿，更甚至下一次再见他又是七年之后，她的人生轨迹不太可能与公爵大人再有交集。但凯丽安就是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哪怕面前的男人一直心怀杀死她的心思。

　　或许是她总想给自己增添点儿挑战的缘故，更或许是，洛根·麦提是把她推出侨民区的人，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动作却改变了凯丽安的整个人生。洛根本人不在意，凯丽安也希望自己不在意，可她心里清楚的很，她还是很在意这件事。

　　甚至是有所感激。只是对于凯丽安来说，表达感激的方式可与常人不太一样。

　　“你知道，”就在凯丽安以为洛根不会接话的时候，他打破了沉默，“你的母亲不会希望你过这样的生活。”

　　是的，她知道。

　　凯丽安一直认为自己的母亲很伟大，是她亲手教导自己使用匕首和弓箭，是她向自己灌输不屈与倔强的思想。但是倘若她活到现在，绝对不会允许凯丽安每日每夜都生活在悬崖边沿，一步差池便是死无全尸。

　　“我的母亲，在最终安居在侨民区，嫁给我父亲时就已经做出了选择。”精灵收起了脸上随心所欲的笑容。

　　所以在人类的贵族朝她下手时，她没有活着回来。

　　“但那不是我的选择。”

　　这样做会不会让母亲失望？凯丽安何尝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呢，可是再深奥的问题想上七年，总会得出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我的选择是你七年前帮助我完成的。”

　　在母亲的葬礼上她对洛根·麦提说，她选择放弃家人，难道其中不包括她的母亲吗？这很自私，凯丽安清楚的很，只是再沉重的骂名也无法换来回头的机会，早在踏出侨民区的第一步时凯丽安就深刻的意识到：踏出这里，侨民区便再也没有她的位置。

　　她回不去的，而且，凯丽安·塔比斯一点儿也不后悔。

　　反过来说，这难道不是母亲的选择吗？放弃了战功和自由的机会，选择与父亲住在贫瘠又狭隘的侨民区里，她不是也未曾回头。

　　甚至，这难道不是洛根·麦提的选择吗？

　　凯丽安想，她可能找到自己乐意于男人坦诚的真正原因了。

　　她的话语没有获得洛根的立刻回应，男人只是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她。很久之后他向凯丽安走近，总是带着隐隐戒备的面容上，难得浮现出几分情绪的痕迹。

　　“你问过我是否仍然想杀死你。”

　　深夜之中他放轻了声音，可常年发布命令，那份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几乎深深的刻进了洛根的语气里。

　　“是的，我的确想杀死你，哪怕是现在。”

　　凯丽安勾了勾嘴角：“但是你没有动手。”

　　“因为我不确定你未来的去向，如果你依然呆在雷德·珍妮之友，那么或许还会有利用的价值；如果你选择离开，那便失去了威胁性。”

　　好啊，总算不是凯丽安一个人在说实话了。

　　莫名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凯丽安抿了抿嘴，到底是没绷住脸上的笑容：“坦诚相见，我很荣幸啊，大人。”

　　这句不怎么真诚的“大人”让洛根露出了不以为然的表情。

　　“并且，你帮助了我，是我亏欠于你。”洛根·麦提用很傲慢的语气继续说道，“所以如果你还有什么需求，我会尽量满足。”

　　这要是换其他贵族，凯丽安给出的回应肯定是继续找他的麻烦。但面前的人不是“其他贵族”，就算男人说话的语气再居高临下再不把她放在眼里，凯丽安也很清楚至少他说要“满足你的需求”其中并不带着施舍或者轻蔑意味。

　　不过是划清界限，两不相欠。

　　但这本身就不是凯丽安想要的。

　　“我的需求啊。”

　　她拉长尾音，眼梢有几分算计的精明一闪而过，洛根反应很快，几乎是在察觉到凯丽安有所盘算时戒备立刻爬回到他的脸上，然而不论如何，始终是先其一步的刺客更加迅速。

　　她想要什么？

　　危险，有趣的事情，面对洛根，则是想法子看他高高在上又不近人情的面容中浮现恼羞成怒或者无比震惊的情绪。

　　所以凯丽安所做的，不过是踮起脚尖，伸出了双手。

　　人类与精灵的体型本身就有所差距，而洛根·麦提本身就足够挺拔。这让凯丽安废了点力气才够到了他，当她的臂弯环过男人的脖颈时她能感觉到洛根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她知道他下一刻的动作必然是攻击，但凯丽安身手更快，她径直凑了上去，嘴唇寻觅到了男人的嘴唇。

　　可惜的是戴恩河英雄的嘴唇与旁人一样柔软，刻薄的线条居然也是由皮肉组成。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凯丽安甚至轻轻探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肌肤，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松开手，接连退后三步至安全的距离。

　　“好了，我拿走了想要的东西。”

　　凯丽安蹭了蹭嘴角，依然能感受到男人沾在自己面庞上的气息与味道，她得意洋洋地笑出声来。

　　“咱们两清了，洛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