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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游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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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芷只说马车在街那头,我只当是在府门外这条街过去的大道上,没想到到了街头,却不见车马。
絮芷也是纳闷,气恼道怎么跟人说好的,这人怎么不见了。我对她道,“指不定是马夫买什么东西去了,这一条是商街,你陪我逛逛,待会儿马车回来了再去便是。”
絮芷脾气本就不好,与我在一处时,倒是极好说话,我劝她两句,她虽仍是不快,却也陪我上街去逛。
今日正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人挺多,摆摊的小贩更是一连串,吵吵嚷嚷好不热闹。我连日忙着爹的后事,倒是有些时日没这般轻松自在了。我高兴,絮芷自然也不好一直板着脸。
她不是小气的人,脾气去得倒是快,我瞧见街边有人在卖冰糖葫芦,便想去买来谢她游湖之邀,也去去她火气。
正欲付钱,却听见身后一道声音道:“且慢。”
回头一看,却是一名似乎不曾见过的年轻公子,身着锦绣服饰,束白玉冠,面上挂着笑。
我暗想了一下记忆中可有此人,却不记得,刚想问他是何人。
絮芷便先冷笑了起来:“哟?这不是王忠良大人家的公子吗,怎么今日有闲情出来闲逛呀?身上的伤如何了?”
那头王公子听见絮芷话里的意思,赔笑了几声,看似并不怎么介意。又朝这边作了个揖,笑道:“两位小姐好,王某今日得闲,便醒起先生所说······”
王公子拱手朝远:“好儿郎不应据于书本,上得庙堂,下得草坊,方才能审时势,观天下。王某觉得此话很是有理,便出来街上随便逛逛了。我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多谢絮芷关心。”
絮芷不愿与他多言,抛了一锭碎银给那贩糖葫芦的人,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对王公子道:“既然你是来审时势观天下的,那我们就不奉陪了,萱儿,走。”
我不懂两人渊源,见絮芷不待见他,便也没多话,正要离开。
那王公子正欲掏钱替我俩付钱,又见人要走,便赶紧跑到我俩面前,惊笑道:“絮芷,你方才唤这位小姐是······”
絮芷眉头一皱,看似就要发怒,我扯了她一下。
絮芷便只咬牙切齿道:“你可别换得这么亲密,若给旁人听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与你是熟识呢。至于她,更不干你的事!”
我暗道怎么絮芷对这姓王的如此不待见,便听到那王公子不顾絮芷方才所说,兀自猜道:“莫不是陈太傅家的小姐?殊萱?”
我稍显诧异,不知何时见过他。
那王公子便自顾自攀起亲,毫不避讳笑道:“哈哈哈,殊萱莫怪,方才还真是未认出来,果真是女大十八变,越来越好看了。哦,忘了自报家门也是小生的不是。小生名唤良才,家父是礼部尚书王忠良。我俩小时候还一起玩呢,殊萱可还记得?”
我被人偶然一叫名字,颇觉不惯,可还是耐着性子笑道:“小女不礼,大约是年岁久远,不太记得公子了。”
絮芷听了便笑。
我是真不记得了,我本就不善记人,幼时之时,本就时隔久远,况且多年未再见过,如今更唤得出名字也不过两三人。他若不说幼时有过何事,我便忆不起来。
王良才也是不懂我话中另一层意思,仍旧笑道:“无妨无妨,我记得殊萱就好。”
絮芷忽的皱了眉头不乐道:“殊萱也是你叫的?让开!”
王良才也不泄气,竟又赔礼笑道:“是小生疏忽了,怠慢了二位。不知两位小姐要去何处?”
我作了个礼,道:“这便归家去了,王公子再会。”
“诶?陈小姐?苏小姐?”王良才还在后面唤。
絮芷快速拉我离开,一面道:“以后你见着那王良才可要躲远一点,见着他就烦。”
我笑问她:“他如何惹恼了你?”
絮芷皱了皱眉头,“待会儿再与你说。”
我俩往回走,正巧见到了马车来了街头等人。
一见絮芷上前,马夫便热络道:“苏小姐来啦,请上车。”
絮芷绷着脸道:“我不是说好在此地等着,我马上回来吗,怎么来时你又不见人了?”
马夫也是理亏,一个劲赔笑:“嘿嘿苏小姐莫怪,苏小姐莫怪,我家小婢生了病,方才买药去了,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
马夫如此一说,絮芷便不好再与他置气了,冷着面问可将药送回家中,马夫挠着脑袋赔笑道:“还没,这不是赶着接您来了吗,我晚上带回去就是了,小婢那边不要紧,怎么也不能耽误了您不是?”
絮芷不动声色道:“且将药送回去吧。”
马夫旋即一愣,怕是絮芷不坐他车了,紧张道:“我今晚再带药回去就行了,准耽误不了您的行程!”
我方解释道:“她的意思是,您先将要送回家去,咱们再去翠湖,这途上还得劳烦您了。”
马夫一喜,赶紧道谢。
马夫的家并不在去翠湖的途上,不过也绕不了多远的路。上了马车,见她兴致不高,我方将手中两串糖葫芦给苏她道:“你可莫要自个儿气自个儿了,那人如何惹你了?我该如何安慰你啊?”
絮芷回头看我,便抿唇笑了笑,接过我手中甜食,又分我一串:“这简单,你唤我声苏姐姐便好了。”
我瞧着她,淡笑着不作声。
絮芷咬了口冰糖葫芦,回味着,我分明瞧见了她嘴角的笑意,却不知她打什么主意,假咳两声,忽的便撩帘向车外望去了。
“这糖葫芦真甜,莫不是匠人制作时将蜜罐打翻了?”絮芷唇上挂了抹笑,脾气去得倒是快。
絮芷发起怒来,我也不敢招惹她,可笑起来,整个人便显得好相处得多,好在我见她真正发怒也不过两次。一次是幼时的一帮玩伴被一个贵胄的大孩子欺负了。一次是被她的一个哥哥顽皮,逗玩过了火,惹来了她那爆脾气。
我尝了一口手中糖葫芦,确实觉得甜,我口味清淡,这般零嘴糖衣裹得十分厚实,便觉得过分甜了些,便随了句。
谁知絮芷听到却又笑了起来。
我惦记着她之前说别搭理王良才,便想问问这人究竟是儿时的哪位。
絮芷便道幼时最呆的那个,与我们玩耍也总是最后一个来的那个。
我仔细一想,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对他印象不深,那时王良才颇为寡言,并不如现在这般聒噪。一想起当日事,又与如今对比,便颇觉时光一物很是奇特。
絮芷又道:“那王良才可不如幼时那般听话了,呵,我前些日子不过碰见他,说了几句话,谁知那傻子竟误会我对他有意思,提着聘礼就向我爹求亲去了。”
“我爹也是大吃一惊,平平来了这么一出,便怒气冲冲地问我,我哪里知道,后来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过了几日他竟又守着我家门,逮着我出去。我被那姓王的烦得无可奈何,便对他说,要是他在我手上走过十回合便答应他。”
“他被我教训了一顿,跑回家去了,好在他爹也没好意思找上门来。我算是被这人给烦透了,方才你也见着了,我之前将他打得鼻青脸肿,他见了我竟也不怕。呵······”
我亦是跟着她抿唇笑。
一路上又说着些闲话,马夫将药送回了家,便径直去了郊外。我许久没出城了,挑帘望着窗外,路上两道高大树木已是一片黄绿。落叶与芝盖齐飞。地上铺满金黄,马车经过,扬起落叶纷纷与车盖一起飞舞,很是好看。
又过了几时,便进入一条小路,自小路又走了一阵子,便听见马夫说道:“二位小姐,翠湖到了。”
朝窗外看去,正是一片青翠,风平浪静的碧水湖面。
下了车絮芷吩咐马夫在这里等着,黄昏之时便回来。
翠湖果不负其名,远处倒映燕山,天高湖阔,让人舒适。虽不在城中,却也很多文人雅致到此来游玩,风光不弱城景。此时翠湖之上已飘着数只船只画舫,有小有大。大的多是贵胄租用的,小船方是雅士文豪之好。
湖边不乏有小贩卖些瓜果,并不显得冷清。
絮芷租来一只不大不小的船只,我俩上船之后,入船舱坐着。船夫问要不要去游游翠湖周边,还是只在江心停留。
絮芷道:“船老大你随意,这翠湖处处是景,你看着哪处好就往哪处去。”
船老大哈哈笑:“好嘞。”
我看着絮芷并没有出船舱的意思,不由问道:“不是你说来游湖赏景吗,怎么不出去看?”
絮芷淡淡道:“适才我在马车上颠得有些累了,正想小憩一会儿。”
我好笑:“那不是我一人赏景了?”
絮芷拉了我道:“这可不行,你得陪我。”
她不由分说靠到我肩上,闭了眼,唇角勾笑:“如此便好,你且赏着湖上风光吧。”
我瞧着对面,赏的不是湖面风光,是闭阖的窗户,便问她一句,“你扯着我要我如何赏景?”
絮芷靠在我肩上,像是真睡着了,分明是自己唤人来的,这时却自己睡得香甜。我微微偏头看了她,却见她并未真的睡着,像是正见了我看她一般,勾了唇角,而后又轻叹出一口气,道:“今日邀你出来是有事与你说。”
“何事?”
她目光放远,目光似有落寞道:“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