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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重罪 ...

  •   转过两天,朝上有人说起瑄国颜路最近动作频频,而且放了五位王子在朝中历练,似有再选太子之意。谁都知道,瑄国太子在他们这,如果再立太子他们手上这个十岁小孩儿就没有用了。

      他们手上的瑄太子变成一个寻常王子,就算是他们簇拥着瑄太子上位也不会有什么用,一个朝内无援的稚童,就算再聪明,又怎能操持国政。蔺嵘听着朝臣的讨论,眉头微微皱起,“如果颜峥不是太子?”

      丞相揣手,应诺道:“颜峥是瑄国国/母之子,虽然年幼,但是最合适的太子人选。”

      “蔺萱去世四年有余,瑄国王后也早已换人,他算什么国/母之子。”右列的大司马薛勇冷哼一声,他是天子的岳丈,就算是直呼蔺萱名讳也不会有人说什么,“更何况他那几个兄弟都在盯着他的位置,他躲在这,能躲多久?”

      “大司马的意思,莫不是要送瑄太子回去?”太傅公羊笙看着薛勇,现在将颜峥送回去保位,无异于将这孩子推入火海。

      “他不是很有本事吗,何况当年本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既非质子,又不是正经皇子,哪有这做客一做几年的道理。传闻颜峥知礼明事,不知道这做客之礼都放到哪去了。”薛勇越说越不忿,什么知理,分明是有心作乱,敢拿捏皇子扰乱朝堂,这要是再留两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瑄太子在前殿学习,大司马说他礼数不周,可是在说我这个做老师的教导不善?”公羊笙摸摸比前两年长的胡子,看着薛勇,脑内迅速运转,想着薛勇是不是和陛下说好的。

      “太傅费心教导太子便是,何况太子入朝之后太傅你也很少去前殿,这瑄太子到底是谁的学生,还说不准呢。”薛勇再蛮,也不能直面嘲讽太傅,不光是因为太傅位列公卿,更是因为他的外孙是太子,何况他又不傻,但是学宫里兼任的各位卿大夫,他可就随意了。

      果然,此话一说,学宫里的各位大夫是敢怒不敢言,说到底他们也只是一群学士,天下名士何其多,忍一时保家立命。一群螳螂也是挡不住车轮的。

      朝上的皇子们也不敢说什么,太子抱手不言,一个是他老师,一个是他外公,不说话为上,而且最近太子身体不适,一时不说话也不会有人将他拉进去。太子不说话,有人着急。蔺贤双手在身侧握拳,朝上局势还不明,蔺彦又不在,他之前没有得到半点消息说朝上准备讨论颜峥的问题,是以一时没有准备。

      蔺贤旁边是蔺如,虽然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皇叔之子,但在朝上都属于太子身后,这两人的顺序品位也没人在意。蔺如按住快要忍不住的蔺贤,手臂用力将人拽住,这不是在学堂前殿,朝上之事皇叔都没说话,你着什么急。

      “好了。”蔺嵘压下纷乱的朝堂,“颜峥年幼,若是回国保位,难免有人会说寡人有意干预他国朝政。”

      “况且,瑄王治下阖朝安稳,就算咱们派去使臣护持颜峥,在朝内也寸步难行。”蔺嵘悠悠叹道,“也罢,既然颜路有意,寡人也不好强求。以寡人看,去一封国书,就说颜峥自请去位,这之后是回是留,就听他自己的。”

      “陛下,太子自请去位那是犯了重罪的自罚,瑄太子年纪尚幼,何罪之有。”蔺贤一时情急,跨列出来急急道。蔺如也被天子的命令吓住了,一下没拽住。

      “退位让贤,自古有之,何必归于律法,何况颜峥久未归国,于国寸功未立,于家不能尽孝,已是忠孝两失,若是论罪,罪大于自罚。”蔺嵘眼神闪烁,这笔账他记了四年了,颜路想将儿子扔过来让他培养,然后再放弃这个儿子,他就先帮他放弃,至于你要不要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了。

      颜路,别忘了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寡人留你,是留你给寡人看门护院。蔺嵘脑海里恶狠狠的想,但在行动上,他永远也不能在毫无理由的时候去打颜路。毕竟比起其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国来说,颜路是看上去最老实的一个。

      忠孝两失,这句话从天子嘴里出来,朝下就安静了。蔺彦的老师尚学士暗衬,眼下这情况对瑄太子来说是大大的不利,但是他位微言轻,这些事根本轮不到他来说话,只一条他知道,有薛家在,有陛下在,颜峥是不能再留在这儿了,不走恐怕命都没了。

      这边上意已定,下了朝,尚学士在随着大家往外走的时候追上了太傅,“太傅,太傅,等一等。”

      “尚学士,有何事?”公羊笙心里着急,想要去前殿与戚夫人商议一下,毕竟颜峥算是他们看着长起来的,从识字到现在的做文章,公羊笙很是看好,如果能继续指导之下回国继位,必然是一代明君,如今要被陛下夺位,公羊笙心里无措的很。他是忠君之人,但陛下的手段行事实在不是一个圣天子所为。

      尚学士比公羊笙矮半头,身量瘦小又其貌不扬,但是一肚子锦绣文章,在学宫也算是砥柱之流,所以公羊笙见是他唤,也有些耐心。

      “太傅,下官想问一下,你可是要去前殿?”尚学士将太傅拉到台阶侧边,唇上的两绺胡子抖了抖,显得有些小人样子。

      公羊笙点点头,“怎么,又想去前殿借书?”尚学士爱书如命,总是想方设法的求了他去前殿借书来看,有时候甚至只借半个时辰,就坐在前殿的台阶上看。

      “不不,这次不是,我是为了瑄太子的事。”尚学士摇头,看公羊笙眉毛都竖起来了,顿时安抚道:“您放心,我那个学生对瑄太子爱护非常,连带着我这耳朵里也灌满了,何况他怎么说也是在学宫上过课的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有一个建议,您看可不可入耳。”

      “太傅,瑄太子让位已成事实,他一个小孩儿,就算留着也护不住,不如先让出去。但有一点,让瑄太子尽快回国,不要耽搁太久,最好旨意到达之时就动身。”尚学士看公羊笙的眉毛平缓下来,继续道:“回国后,瑄王一时半刻反倒不会对瑄太子如何,毕竟是天子外甥,如果立时惩罚便是对天子旨意不满。而后有件事就要拜托太傅了,太傅您去了前殿后,请立刻与家人或者来往的商队朋友说,让他们去瑄国传话,就说瑄太子如何聪慧,但是切不可过,只聪慧便可,明君之说不要提。”

      “你,”公羊笙看着尚学士,“好,如果峥儿能因此活命,老夫就是去了这身官服也要让你进前殿。”

      “诶诶,别,我还是喜欢学宫,前殿有您一个凤头就行了,如果事情顺利,太傅大人以后在整理前殿书库的时候,叫上下官帮忙就好了。”尚学士听见公羊笙脱口而出的称呼,点点头,古书有云,上人见喜,便是瑄太子这样了吧。

      公羊笙拱手,脚步一转匆匆而去。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尚学士捂着肚子从台阶后面出来,一副肚子不舒服的样子,让同僚无奈又无语,本有心想问问他对策的人也停了脚步,反正他们有什么对策也用不上,不过是徒增两声叹罢了。

      朝上的人散了,庞元随着蔺嵘走向内殿。蔺嵘忽然转向庞元,“寡人听说,你对静玄居的人颇为照顾?”

      “回禀陛下,老奴只是遵照陛下的指示,让他们衣食不缺,少来叨扰陛下便是。”庞元低着头道:“至于其他的,老奴也没有管过。”

      “是吗。看来这个瑄太子还真是安静啊。”蔺嵘笑着笑着,忽然嗤了一声,“走,咱们去前殿,现在那位瑄太子应该正在前殿上课。”

      “陛下,老奴觉得,还是先等一下,老奴想,丞相大人估计快要求见了。”庞元拦了一下,笑着道。前殿现在恐怕正乱着呢,陛下过去有害而无利,至于丞相,刚才在朝上丞相没说什么,这时候定是要来奏请拟旨的。

      蔺嵘想了想,一抖袖子,“罢了,你去出去迎迎他,省的他又说寡人避而不见。”

      庞元笑着退出内殿,身边跟着的小徒弟赶忙上前伺候,庞元悄声吩咐,“去告诉泉鸣殿的林姑姑,静玄居需要一个主事的人,别说别的,明白吗?”

      小内侍下去,庞元暗暗摇头,他也只能帮到这了,这几年静玄居确实安稳,而且那里的人有点隐居世外的意思,逢年过节又少不了他们这的一份礼,他能回报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只可惜这人不惹事,事惹人啊。

      前殿,公羊笙将事情与戚夫人说了,本来就严肃的戚夫人眉头顿时皱起来,看看内室习文的颜峥,戚夫人与公羊笙去了外室,“陛下主意已定?”

      “万不能改了。刚才尚学士与我说了一句,让峥儿快速回国,如果多耽搁一些时日,恐怕瑄王就要找到借口作乱了。”公羊笙叹气,“上朝时,薛公忽然将矛头对准瑄太子,一点预兆都没有。”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前日王后将静玄居与泉鸣殿的人都叫了去,秀安告诉我说直到深夜才会,在王后殿内待了一个多时辰。”戚夫人看了看公羊笙,“恐怕是太子在朝上有什么,才让王后动手,而薛公则是为了除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公羊笙微微叹气,“薛公啊薛公,你这样做对太子又有什么好处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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