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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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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孙策从出生到现在还没有想过,食物竟然可以这么难以下咽。
床上小桌上摊开的披萨饼还在冒着热气,如果忽略掉所有外界因素的话,这算得上是看起来十分可口的。香气晃晃悠悠地上升,孙策不知道为什么闻起来却像是多了一种怪异的气味。
孙策再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手上的绳子被解开,但是取而代之的是脚腕上一环细却坚韧的小铁圈,铁圈的一头系着一条明晃晃的小铁索,一直系到木制的床柱子上。鼻子首先嗅到了香气,但比大脑反应更快的是肚子,在闻到香气之后立刻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孙策抬头,只见太史慈一手拿着一张小桌子,另一只手捧着一张热气腾腾的披萨饼。
正当他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孙策发现自己腰部的疼痛竟难以让自己坐起来,甚至是挪动一下,酸胀的感觉便从腰部和后面源源不断的传来。
太史慈这时把小桌和食物放下,耐心的,甚至可以说是温柔的把孙策慢慢搀扶到可以坐起来为止,还贴心的在孙策腰后加了一个枕头。
这举动倒是让孙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之前发生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哗啦哗啦的流过,又想到了那一具尸体,和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明明刚刚才像一头发狂的雄狮的人现在居然在帮他垫枕头,怎么想也不自然。
“肩膀还疼吗?”太史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啊?”
“我问你肩膀还疼吗?”太史慈放好了枕头,转头望了他一眼,开始帮孙策慢慢地揉着腰。
“疼……疼啊。”孙策这会才反应过来太史慈问的是这个问题,而不是什么类似你还敢不敢说出去再敢说出去我可就真的要杀了你了之类的话。
太史慈没回话,放好了小桌子,把食物放在上面,说,“吃吧。我再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收拾……什么?孙策的视线移到了他记忆中曾经放着那张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女士尸体的地方。
低温空调房间黑暗的角落里,她,不,它还在那里。
眼珠子失去了生机,却还死死地望着这边。
孙策想起之前难堪的那一幕一幕居然全都是在一具尸体的注视下完成,只感觉胸膛里泛起一股恶心,他捂住了嘴。太史慈恰时宜地挡住了他的视线,“我很快收拾好。”
虽然这么说,但是孙策还是难以不去想那张毫无血色,和他长得那么像的脸。
再低头看着披萨饼,早已失去了食欲。孙策最终还是把披萨盒盖子给合上了。
床铺的另一头则是太史慈在慢慢地往一个袋子里收拾着尸体。
血腥味没有那么浓重了,反而有一种微弱的腐烂气味。
太史慈的动作可以说得上是完全把尸体当成了一件物体一样,迅速而且熟练。孙策不由得打消了刚刚还太史慈有些“说不定还能劝说他去自首”的希望。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杀人犯,自己却是目睹了案发现场的目击证人,而且很有可能成为下一名受害者。那把滴着鲜红血液,曾经划开别人肚皮就像是划开自己身上单薄布料一样轻易的刀,说不准现在在哪个地方安静的储蓄着能量,正期待着下一次舔舐鲜血的机会。
他只是单纯的把自己当成他前妻代替品一样的存在。
尸体被移出了卧室,只剩下地板上的血迹。孙策四处看了看,玻璃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抹掉,窗帘也换上了新窗帘布,自己头发间还有陌生洗发水的气味,穿着的这一套干净衣服尺码大了许多,都是他一个人干完这些事情的吗?
孙策再转头看了看已经拿着一支拖把在地上作业的太史慈,不禁心生了佩服之感。
杀了人还能够保持这样的平稳心态,干干净净地把现场收拾好,还......在做完那件事之后帮他洗了个澡。
孙策摇摇头,怎么又想到那一件事去了。男人和男人之间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但亲身体验的感觉却是那些语言怎么也描述不出来的。只要还能活着,咬咬牙总能过去的。
真的是这样吗?他从来不想自欺欺人,说不定他余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孙策觉得自己也有些精神失常,他怎么会想到这种情况出来?就是音讯全无,家人怎么也会发现的吧。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这个想法实在让人毛骨悚然。想想看,他的余生无人问津,和一个杀人犯呆在一起,每一天都要接受那一件事......
“吃不下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孙策的想象,同时也把他给吓了一跳。发声者慢慢地坐在床沿边,眼睛一直盯着孙策看,随后再把视线移到披萨饼盒子上面。“你不饿?”
“我…...暂时还不想吃。”话音未落,孙策的肚子再一次发出不满的责备声。
耳畔贴上了温暖的皮肤,——孙策这时才发现自己全身因为低温的空调而变得冰凉,太史慈用一只手臂揽过孙策,让他整个人挨在了太史慈身上。
“乖,吃一点。”太史慈打开了盒子,里面完好无损的披萨饼已经有点凉了。
————
片刻后孙策发誓从今往后他不会再吃一块披萨饼,至于理由是什么,这一点我们还是不要细说的好。
“咳,那啥,我想上个洗手间。”孙策抹着嘴巴,看着眼前的披萨盒子终于被拿开,暂时是松了一口气。太史慈看了他一眼,把床上的那一张小桌子挪走,弯腰就直接把孙策给抱了起来。
孙策本来想着自己走路,但由于条件实在不允许,他也就只能一边僵硬的靠在太史慈怀里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格局和他家的格局相差不多,除了家具摆放的位置不一样以外,基本上没有差别。
看来我成功逃掉的几率还是可观的。孙策暗暗想。
“我也曾经这样抱过她。”太史慈忽然说了一句话,“在我们刚刚结婚的时候,我抱着她在这间新房子里面到处看。”
孙策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茬,太史慈也不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我们的孩子出生那一天凌晨,这栋楼刚好停电了,电梯还不能那么快就开始供电,我抱着她从这里一直走楼梯到楼底下去。我当时心里只想着快一点把她送到楼下去,一会都没有歇过。”
孙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有点不敢置信,如果他没记错今天早上看见太史慈的的位置,这层楼应该是十八楼,十八楼一直走下去,一会儿都没歇过,更何况抱着一个孕妇。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另一个事情,孩子?
正常来说孩子不是应该也在这间屋子里面的吗?为什么他从醒过来,到现在连孩子的声音听都听到过?
好像是知道孙策心里面的疑问一样,太史慈非常贴心的(?)给了一个答案,“他明天就从夏令营里面回来了。”
“……那,那我呢?”孙策奇怪的问道,孩子总该会问起他妈妈在哪吧?家里面多出来一个陌生人,难道他不会奇怪吗。“还有,他妈妈……”
“他还小,哪懂得那么多。”太史慈打断他的话,敷衍地糊了过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直看着孙策说“不要在他面前提到他妈妈。”
“为什……”孙策本来还想再问下去,但太史慈此时此刻的眼神变得像早上一样的呆滞,让人不寒而粟。
“没有为什么。”太史慈面无表情地把孙策放了下来,尽管还没有到目的地。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她。”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