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逝水》欢乐熊

12、第 12 章

　　十二章
　　我们每个人都曾经就毫无理智的犯过错误，如果对方是最亲的人有时候装傻也是不错的道歉方式。但如果这个人在你心中做不到随意相处并在你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的那个人，你会觉得什么样的道歉也是有缺憾的，最希望的还是错误没有发生。
　　林毅阳回来的第二天就让林毅杰请了林别出来吃饭。心里还是忐忑的希望林别会答应。本来林毅杰一听说两个人重新见面是那种情况后不愿意做些有损他和小别交情的事，无奈自家老哥冷着脸逼自己去。最后只能哭丧个脸去了。因为A大距离苏家老宅有不小的距离，林别学校里又忙的很，林别大学的时候搬进了宿舍住，但每个星期回来一两趟看看苏父。林毅杰下午摸到林毅杰宿舍的时候林别刚刚巧下了课回来，看到林毅杰也没太大惊讶，微微笑着和他说话。
　　“毅杰哥你上午逃课了吧，王教授找不到你在我们《数据结构》课上气压低得很。”
　　“嘿嘿，这几天那老头有个破课题非拉着我参加，我不眠不休几天实在受不了就给自己放个假，回头我过去给他解决了问题他就笑了。”
　　“呵呵，毅杰哥你可是我们学院的传奇，王教授也是拿你没办法。”
　　“嘿嘿，传奇说不上，小别，今晚你没事吧？一起吃饭去吧！”林毅杰看着在自己面前微笑毫无瑕疵的林别，总觉得和以前自己知道的那个只会撒娇的孩子有些不一样。虽然相处了有一年多，他也没有因为大哥那件事问过自己什么，但还是总觉得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奇怪的隔阂，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鸿沟。
　　“嗯，没什么事。”林别看了看时间，六点钟。“那就一起吃饭吧。”
　　看林别已经锁了宿舍门，林毅杰才有些心虚的和他说：“嗯，那个，小别，我哥他，也过来了。”林毅杰说完后，屏息看着林别，脑子里开始高速思考如果林别忽然和他说他忽然记起了某某事没做不能一起吃饭自己要怎么回应让他拒绝不了。
　　背对着林毅杰锁门的林别微微顿了顿，瞬间脸上的表情就有些收敛，借着锁门的几秒空隙，他犹豫着该不该去见那个人。昨天的第一面后，林别仓促的逃开了，他伪装了五年的面具帮助他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落了下风，擦身而过时他看着那个人瞬间苍白的脸觉得心里有些快意，但随即而来的却是漫天的犹豫和恐惧，心底的防线在刹那间近乎崩溃，他觉得重新见面后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了变化。
　　“嗯，可以呀，这么多年没见，我挺想念毅阳哥的呢。”林别不是没想过他们会再见面，只是没想过会这么快。昨晚自己辗转了一整晚，一直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一直对事清晰的他第一次毫无办法，想到那个人看着自己的时候有些哀伤的表情就觉得心里乱的厉害，甚至心跳也开始紊乱了。
　　林毅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些讪笑的说：“嗯嗯，那走吧，我哥请客，一起吃穷他。”便上前走了两步，不敢看林别的表情。
　　穿着一身名牌悠闲衣服的林毅阳站在新买的奥迪车前看着A大校门口的时候心里很忐忑不安，总觉得小别拒绝出来的概率是达到了90%以上，一想到这不自知的面色就更是冷了几分。直到接到林毅阳“搞定”的短信后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放下，甚至控制不住的扬起了一丝嘴角。惹得偷看的女生一阵雀跃，有两个女生甚至在朝着他走过来想要搭讪。林毅阳看出来了后不由得皱了皱眉眉头，故意的调整了面部表情将自己身边的温度又降了一些。搞不明白国内的女生什么时候这么大胆了。那小别在这不是太危险了？得想办法帮小别打发了这些女人才行。
　　林别出来后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停着的崭新奥迪，站在车门的男人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但林别还是看到了那个人眼里的喜悦和忐忑。林毅杰看了看自家老哥万年难得一变的面瘫脸。一伸手搂过林别的肩膀做着好兄弟的样子一边嘻嘻哈哈的调节气氛。
　　“哎呦，大哥，这车也太炫了，你也太奢侈了。”
　　“让王伯给买的，回来后我要用。小别，那个，先上车吧，你应该饿了吧，我们去吃饭。”林毅阳看着一脸公式化笑容的林别，心里微微的有些不自在。
　　“不用麻烦了，我知道我们学校旁边还是有几家东西不错的，毅阳哥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去吃吧！”
　　“可以，没关系的。小别你带路吧。”
　　林别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转了个头带路走了。林毅杰刚准备跟上，林毅阳忽然拽着他的衣领把他从林别身上拎了下来，冷冷的说：“去把车停好。”塞给他钥匙后就跟着林别走了，留下一脸诧异的林毅杰愣了片刻后才一边大声说一边跟了上去“大哥，校门口又不是说不能停车，这没写禁止停车好不好，你刚才在这停了这么久怎么也没见你挪过窝……”。林别听着身后的声音，知道离自己两米开外有一个人在身边，没有察觉的自己嘴角的弧度很真实很快乐。
　　林毅阳看了看眼前的小餐馆，不大，桌子与桌子之间没多少距离，有几个大的桌子上挤满了在喝酒的大学生，整个氛围有些吵闹，但这吵闹的氛围中也是可以感觉的到真正的生活气息。
　　他们三个在一张四人桌坐上后，林别点了两个菜后抬头看着林毅阳推荐菜色道：“毅阳哥，这边的酸菜鱼不错，你吃试试。”
　　“嗯，我随便，你决定就好。”林毅阳其实也并不在乎在哪里吃饭，他只在乎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人是谁而已。只要林别喜欢的，自己也是无所谓的。林别问了林毅杰意见后就拿着菜单走了，林毅阳开始有些困惑，桌底下林毅杰狠狠地踢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和他说：“这儿是先付帐再吃饭的。你有点风度好不好。”林毅阳才明白林别是想去付钱，便立刻站了起来想和林别说话。林别看到林毅阳的动静，大致也猜到了他的想法，他微笑着说：“毅阳哥不要过来了，今天我请你们，下次就是你请吃大餐了，到时候你想不付钱都不行。”
　　林毅阳有些发愣，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在做梦，小别不止请他吃饭，还说下次让自己请他吃饭，那是不是说他原谅他的可能性更大些？林毅阳朝着林别扬起了嘴角，笑着回答：“嗯，好的。”
　　林别看着熟悉的温柔笑容，有些发愣，心跳忽然开始有些加速的趋势。林别回过头不再看他，有些不安的感觉事情在朝着自己排斥的方向发展着。
　　接下来吃饭的时候氛围倒轻松多了，林毅阳林别两个人也慢慢地聊了聊。
　　“小别，这些年怎么样？”
　　“嗯，挺好的，毅阳哥你呢，国外的生活还适应吧？”
　　“我也不错，学习上一直没有分心，也还行，大学学的专业是经济管理类，毕业两年了，在父亲的公司实习了一年后一直在那工作，每天能接触到很多不同的案例，有些案子会觉得很没创意，兴趣确实缺失很多。不过也遇到很多的难题，请教请教前辈也能解决，应该也算顺利的。”
　　“嗯，那也挺好的，毅阳哥你一直很优秀。”林别仍是淡淡的笑着。
　　“也不能这样说，每个人只要努力一些都是很优秀的，有些人也是时间没到而已。就像林毅杰，虽然学业上一直很不错，但他每天流连花丛，游戏人间，对什么事都不认真，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爱好闯祸，如果以后不能认真点，他应该会被关段时间禁闭……”林毅阳毫无意识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骇人，试想一个平时面瘫，一天不说五十句话，每句话十个字内说完的人忽然在你面前表情有些严肃长篇长篇的说别人坏话，当事人还就在自己眼前，难道会有人很淡定的觉得这这人没有受某方面的刺激吗？
　　“老哥，你，你疯了吗？”林毅杰一脸悲哀的看着面前不停口的说话的人，感觉自己面部神经已经瘫痪，难以接受自己面前的话痨和八卦王是自己那万年面瘫冷血老哥。对着自己的时候一副不会说话的模样，对着小别就一副哑巴重新开口说话的级别，难道和自己这亲弟多说两句话就那么不乐意吗？林毅杰觉得自己的被打击了。很严重的打击。
　　“呃？什么？没有，”林毅阳也有些气馁，昨晚自己一夜难眠，竟鬼使神差的搜索一些如何和很多年不见面的老朋友重新见面后重修旧好的方法。有人就说不重要的人就算了，重要的人学习装，装你们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聊天的时候简短告诉对方自己这些年大概经历，然后避免冷场就随便说，闲扯，扯你们共同认识的人啦，物啦，不要尽怀旧，一定不能冷场，一冷场下回对方肯定会找理由拒绝见面等等。说实话，林毅阳确实算一个精英级的人物，这些年几乎从不接触这些很娱乐化的东西，导致了他略略思考后就觉得非常有道理，甚至规划了见面聊天的时候自己说些什么不会冷场，说共同认识的人，那就林毅杰吧，不能说他好话，说些事实毅杰应该不会在意的。完全没想过自己的实际情况适不适合，所以惹得对面的两个人都是惊讶地很。“所以小别你看吧，毅杰有的时候就挺不靠谱的，说话做事毫无思考，去年在美国的时候和别人打架，把别人打进了医院，……”。
　　林别看着对面的人由他记忆里总是温柔的笑但鲜少说很多话到现在对着他一副略显严肃的表情却在大谈自家老弟的缺点的人，一直扬着的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但心底更多的却是——开心。
　　“毅阳哥，你变了很多呢，变得很——话痨。”林别看到旁边的林毅杰越变越青的脸色，知道如果对面的人再不结束恐怕会当场气闷死。
　　林毅阳蓦地停止了说话。小别说我话痨，这是贬义词，这绝对是贬义词，难道小别对我的讨厌又增加了，怎么办？怎么办？这网上的东西真不可信，我要查出那家伙杀了他。
　　接下来林毅阳重新变回他惜字如金的性格，除了林别不时地问些话他回答外，林毅杰的话他全以一个字‘嗯’回复。惹得林毅杰最后直接当他是空气不再和他说话，侧着头和林别热烈的讨论起了学校里的一些趣事。
　　林毅阳看着对面两个人聊得那么开心，直接忽略他的样子，不时地瞪着林毅杰，可林毅杰却压根不转头看他一眼。最后，林毅阳悄悄地掏出手机给林毅杰发了条信息，“你撤吧，帮你无条件解决一次闯祸。”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响，林毅阳装作好心的提醒：“毅杰，你手机响了。”
　　“噢。”林毅杰看了信息后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他看了看对面装着无辜喝水的自家大哥，林毅阳也不看他，只是很温柔的对着林别说了句：“这家鱼挺不错的。”挣扎了一下后，林毅杰毅然装着一脸焦急的神色对两个人说：“哎呀，不好了，祁阳那家伙闯祸了，逼着我过去给他帮忙呢，看来我没办法陪你们继续吃了，你们慢吃，我先走了。大哥你等会记得送小别回宿舍，最近学校女色狼忒多，小别的花容月貌担心被色狼给盯上了。拜拜了哈。”说完，林毅杰不回头的向着外面走去。
　　林别弄明白什么状况以后才发现现在竟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看着一脸温柔和他说话的人，林别恍惚觉得也许一切真的没有变化多少。
　　林毅阳看着自己前方两步差距的人，觉得现在的自己很满足，甚至有些幸福的感觉。出了饭馆后两个人就在学校里随便逛逛，林别不时地停下脚步和他说建筑物的名字和历史，也间或的和他说些学校里发生的趣事，他也会问些简短的提问，两个人之间虽不是亲密无间，但林毅阳觉的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谈话也让自己很轻松很舒服。看到林别朝着他笑，他甚至觉得其实也许那件事并没有发生，他们之间并没有那六年时间的差距，仍旧是相互陪伴着过了六年两人成熟了后的相处。
　　林毅阳虽然没一刻忘记自己要为六年前的事道歉，可心底有一个声音却在阻止着他。甚至此时此刻令他有些害怕，他担心如果自己狠心揭开六年前的伤疤眼前的人会立刻换上一副冰冷的面容说些刻薄的话。好不容易林别对着自己笑，虽然不知道这个笑容是面具还是真心，但看着他对着自己笑自己就很快乐，六年的空虚与疲劳一扫而空。
　　直到两个人停在了林别的宿舍楼下，林毅阳终于决定自己还是应该为自己六年前的事道歉。
　　“毅阳哥我到宿舍了，不晚了，你也回去吧。”林别朝着对面的人说。
　　“嗯。”
　　“那我进去了，再见，毅阳哥。”林别回过头，正要往前走。
　　“小别，六年前，”林毅阳觉得后悔了，卡在自己嗓子里的三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三个字，为何此时自己竟觉得重如千斤，压的自己不能喘息，自己为什么非要将六年前的伤疤揭开呢？前面的人背对着他，他不知道他的表情，高兴地，愤怒地，冰冷地，他瞬间后悔了，如果我们都不要去触碰那段回忆，是不是我们可以像今天这样像朋友一样仍旧和谐的相处？然而，看着眼前纤瘦的身影，疼惜的心情很想把他抱在怀里，总觉得不够，如果只能是说话的朋友的话是不够的，心里有一块不清不明的欲念存在着，只知道自己如果想满足心里那份欲念就必须要揭开六年前的伤疤。“对…”。
　　“毅阳哥，”林别瞬间转过身清晰地打断了他的话，又停了几秒钟的时间，林别忽然朝着林毅阳摆了一个调皮的表情，“你给毅杰哥的信息我看到了哦。”说完后又略显急迫的回身向前走去了。
　　林毅阳怔了怔，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默默地觉得有些哀伤。不愿意我道歉吗？还向我做起了鬼脸，还是只能到这种程度吗？
　　林别回头看了眼灯下仍旧伫立的人影，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