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Trente-deu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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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炎一下飞机，便开机打电话给刘渭。
然而不是无法接通就是已关机。
楚安炎心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明明交待过让她一定一直开机的。
正要拨给元夕，迎面接机而来的萧君炎一脸焦急，让他不由蹙眉。
“先去医院，奶奶还没醒过来！”
“…奶奶昏迷多久了？”楚安炎将手机放入口袋，打开后座车门，让妈妈坐进去。
“一天一夜。”
萧君炎扫了眼后座里的楚妈妈，他和楚妈妈从小到大关系就比较淡薄，明明是亲生，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淡，也不知是为什么。
楚安炎捏了捏鼻梁，飞机上怎么也睡不着，也睡不安稳，这会儿听到不好的消息，自然愈加烦闷。
“医生怎么说？受了刺激？”
“目前是这个说辞。”
“……他呢，现在怎么样？”
“谁？”萧君炎本来张望着一个方向，现下听楚安炎如此一问，疑惑看他。
楚安炎更有几分不耐，“自然是…爸爸，他现在怎么样，你之前说脱离危险了！”
“…是，他…没什么生命危险了，”萧君炎视线转向远处，“只是还要留院观察。”
“那赶紧去医院吧。”楚安炎伸手去拉车门，却被萧君炎拦住，“等一下！”
萧君炎抬手看了看腕表，又看了看出口方向，“再等一下！”
楚安炎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再看向萧君炎，“怎么，你还要接人？谁？”
“不是我接，是帮你接！”
“…帮我？”楚安炎狐疑，“帮我接什么人？我没有要接的人。”
“爸爸想见她，你要去医院看他，自然要带上他想见的人。”
萧君炎说完这话，安炎便蹙起眉，萧君炎说的人，他大概能猜出来是谁了。只是这让他很是不悦，刚想说不等了直接去医院，萧君炎已经大步走向出口，楚安炎一回头，便看到拎着包一身亮黄色连衣裙的孙乔款款而来，身后跟着好几个推着行李的黑西装，十分排场。
楚安炎没来由反感，也不等他们走过来，便绕到另一边准备上车。
孙乔踩着高跟鞋，却一阵风似的跑过来，截住要上车的楚安炎，挽住他的胳膊，有意无意靠着他，极亲昵地跟他打招呼。
也不知是自己多心了还是真的机场的玻璃建筑太多，楚安炎总觉得有几道白光在自己眼前闪烁，闪得他心里阵阵不安。
楚安炎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指了指前面的车，“让他载你。”
萧君炎却吩咐前面那辆车先走，人走了过来，“这辆车还坐不下我们四个人么？走，上车吧。”言罢，自己先上了车。
楚安炎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淡淡拉开车门，侧了侧身。
孙乔看了他一眼，禁不住展笑颜开，柔柔道了声谢，弯腰上了车，然后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等着他进来坐在自己旁边。
哪知楚安炎一把推上车门，走到后车窗，敲了敲，楚妈妈按下车窗，安炎对她说，“妈，你先去，我随后就来。”
“炎炎…那你当心。”楚妈妈没有多言。
倒是萧君炎拧眉，盯着楚安炎，“你这是什么意思？”眼角扫到脸色十分难看的孙乔，
“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不是说想第一时间去看奶奶？”
楚安炎拍了拍车门，对前面司机喊了一声，“开车！”自己便转身向载客区的出租车招手。
萧君炎含着气，扫了眼楚秋蝉，“倒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没料到他会对自己说话，还是这样的一句话，楚秋蝉忍不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炎炎是我的好儿子，倒是萧家大少爷，幸而没有倒霉到让我来教！”
“……”萧君炎说不出话，眉皱得更甚，厉眼睨着楚秋蝉，后者却扫了眼孙乔，孙乔此刻正趴在窗边，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楚安炎，他已经上了出租车，车子立马疾驰而去。
萧君炎吩咐司机开车，追上那辆出租车。
车厢内一时没有声响，气氛十分尴尬诡异。
方才孙乔挽着炎炎的举动，楚秋蝉是看在眼里的，身为过来人，她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倒是没想到萧万阳的命都危在旦夕了，还有心思来管炎炎的‘终身大事’。
右眼皮没来由的跳了跳，楚秋蝉揉了揉眼，安慰自己不过是飞机上没睡好，别给自己心理暗示些不好的东西。
孙乔忍着心里的委屈，这会儿总算注意到楚秋蝉，面上表情立马变得和颜悦色，柔声问萧君炎，
“大哥，这位，是阿姨吗？”
萧君炎冷冷点点头，视线却一直落在前面的那辆出租车上。
孙乔自食其力，转而对着楚秋蝉，“阿姨，您好，我叫孙乔。”
楚秋蝉本来也盯着窗外，现下她对自己说话，出于礼貌也出于长辈，自然得有个长辈的样子，便微微勾起唇角，点点头，“孙小姐，你好！”
“阿姨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乔就好了。”孙乔似是很熟络，挪了挪身子，挨到楚秋蝉身边，“阿姨可能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跟炎炎可是同校，而且我们还住在一栋楼里。”
“是吗？”楚秋蝉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你小时候也住那幢楼？”
“是的！”孙乔觉得像是在吃了一记闭门羹后打开了另一扇窗，于是更加殷勤地挽上楚秋蝉的胳膊，显得十分亲热，“阿姨家每次烧的饭菜，路过时，都勾得我十分嘴馋，恨不得到您家里去串门，以解我这馋嘴呢。”
楚秋蝉不是很喜欢这种接触，却碍于长辈的样子不得不强颜欢笑，“是吗，那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尝尝我的手艺，肯定没你说的那么好。”
本来就是随口客气的一说，但听在孙乔耳里无疑是另外一种意思，这话难道不是说，以后，她会是她的儿媳，婆婆烧饭给儿媳吃的意思么？
理解到这个层面上，孙乔越发喜笑颜开，心情大好。整个人都靠到楚秋蝉身上去了。
楚秋蝉当真是坐立难安，她和儿子还是比较像的，尤其和小渭像，对于不怎么熟悉不怎么喜欢的人，这种碰触是很难接受的。
可能一家人，就是越来越像。
在楚秋蝉的认知里，无疑和自家儿子一个意思，那就是刘渭。刘渭是他们的家人。无论是女儿，还是儿媳，楚秋蝉觉得没什么不同，当然女儿和儿媳是同一人，自然皆大欢喜，这是她长久以来，一直很满意的事情。
所以眼下她并不知道孙乔这种自作多情的想法，只觉得这个女孩子，炎炎不喜欢她，是很正常的。因为她也不怎么喜欢。
飞机上没休息好，自己这会儿只想靠着休息一会儿，可这女孩子一直絮絮叨叨说些话，还靠着她的肩膀，让她不得不应付着，实在不怎么讨喜。
萧君炎是没心思管她们的谈笑，他只是担心楚安炎自己一个人时，肯定会想办法联系伦敦那边……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便很是难看。
掏出手机，按了一阵，点了发送。发送成功后，脸色才稍有缓和，双手把玩着手机，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
楚安炎一上车便掏出手机，又给刘渭打电话。
仍然是关机。
接连拨了好几次，都是关机。
盯着黑漆漆的屏幕，楚安炎心头涌上各种思绪，其中大多是不好的念头，除了用手机没电和她睡着了这几种毫无说服力的想法来减轻自己的担忧，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解了锁，找到元夕的电话，刚要拨出去，电话进来了，是Vincent.
楚安炎大喜，忙接通了电话，“Hey，我正想找你，那边怎么样？”
“怎么样？你想问谁怎么样？问我？”
“…说点我想听的。”
“你想听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楚安炎轻咳一声，“…你不愿说？那我挂了！”
“Wait!”Vincent生怕他挂了电话似的，忙说道，“我现在正要去接你的Baby，昨晚上是元夕送她回去的，她很好，你不用紧张。”
楚安炎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我待会儿要去医院，可能晚点再给她打电话，你跟她说一声，我到了，还有，让她手机开机。”
“OK.Mission NO PROBLEM!”
“叔叔和她妈妈，一切都还正常？”
“Very! 你别再啰嗦了，我还在开车，快到你公寓楼下了。”
“OK. Thank you.”
Vincent干笑了两声，没有回应。
楚安炎知道了想知道的，也不再多言，便挂了电话。
已经是下午三点，楚安炎想着伦敦现在差不多也是八点了，她应该起床了。没跟她说上话，心里总觉得有什么未了的事得不到满足。
楚安炎看向窗外，恰好路边一对小情侣正互搂着KISS，安炎微微蹙眉。
呃……
楚安炎抚上自己的唇角，他已经开始想念主公的味道了。
刚收回视线，车窗外的加长宾利已经追平，和他的出租车肩并肩了。
萧君炎的视线从车窗那头飘过来，见他没有什么异常，稍稍安了心。孙乔顺着萧君炎的视线扭头看过来，目光猛地一颤。
她不是没在远处看过楚安炎，应该说从小到大她都是远远望着他的。可现下，他一手倚着车窗撑着头，一手优雅地抚着自己的唇角，脸上挂着微妙自然的笑意，那笑容里盛满了快乐和温柔，连带着他整个人都镶上了她前所未见的柔软，这样的楚安炎她似乎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在炎热的七八月，下午两三点钟，慵懒的阳光下，迷人又迷醉，孙乔呆呆望着他，直到一个拐弯处，玻璃上太阳的反光挡住了她的视线，而下一秒再欲看得更清楚时，他像是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目光，吝啬的收起那份美好，整理打包藏得严严实实，不让旁人有一丝机会再偷窥到。
孙乔的落寞几乎是海边的巨浪般猛地袭来，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知道他的那份柔软和快乐跟她毫无关系，只是她没想到哪怕是在她面前显露出来，他都不愿意。
曾经她还奢望着他总有一天会厌倦对那个人的爱与等待，总会有一线机会让他看到身边的自己，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她孙乔是女神级的女人，肤白貌美要身材有身材，要钱有钱，追她的人虽然排不到法国，但绕整个丞岳一圈根本小case……
可她偏偏就是死心眼，从小时候第一眼见到楚安炎开始，她就不可避免的陷了进去，尽管从来没得到他的一个正眼，可她还是越陷越深…
可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心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孙乔黯然垂下眼眸，曾经那么熊熊燃烧的自信，就在刚刚他那无意识的举动里，浇灭得无声无息，好似再也燃不起来了。
明明就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但车窗里的他，分明就与她隔了一个世界。他在他的世界里，不管悲伤不快还是幸福甜蜜都与她无关。他只愿自己独享，或是与他的那个她共享，尽管他们此刻相隔万里之遥，心却贴得紧紧的。
那她呢，明明那么近的他，却永远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怎么也冲不破这层玻璃，他在他的世界里岁月静好，而她只能在她的世界里黯然神伤，求而不得。
爱情有多残忍，多残酷。
爱情又有多美好，多美妙。
楚安炎别过脸，将头稍稍偏向另一侧，准备闭目养神一会儿，毕竟有些累，待会儿见到奶奶或是，爸爸，他不想让他们担心自己。
一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出女孩子娇俏的笑脸，楚安炎闭着眼嘴角上勾，一呼一吸里都有甜蜜的气息。
主公，想我了吗？
*
“不可能！”元夕几乎是擦着刘渭的话尾果断地否定了这个毫无逻辑毫无根据的谣言，“小渭，你怎么能相信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楚安炎他才刚回去，指不定刚下飞机，怎么可能就和别人要结婚了？这简直就是侮辱人的智商好不好！”
“…这会儿知道带智商了？那当初有人传言我结婚的消息，你的智商去哪里了？还不是傻呵呵地相信然后问都不问我一声就跑得远远的，躲得人影都不见，也不肯听一句解释？”
白家哥哥几句话轻飘飘里又像是带着秤砣似的，撩过元夕心尖又死死压在心上，让她止不住心慌。
心里虽然虚，但嘴上却不肯承认，“现在说的是小渭的事，你干嘛总要扯到我们的事情上……”再说，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性质完全不一样好吗？！
言罢又对刘渭说，“小渭，难道那条短信还有说其他什么？”
“……有照片。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照片。”
“…照片在哪？”
“…手机摔坏了。”
“…有时候，人们很会断章取义，可能只是走在一起……你该不会真怀疑楚安炎…”
刘渭埋着头，蜷着身子，半响才答非所问说，“…我想去医院。”
元夕看向白家哥哥，他正站在窗边，望着窗外。
感觉到元夕的视线，他走近她，“事有蹊跷，先去医院吧。这里呆着不安全。”
话刚说完，门口便出现一个人，象征性敲了敲门，便走了进来，
“Hey,我带她去医院。”是Vincent.
元夕看了白家哥哥一眼，“那就让Vincent送我们去医院吧。”
后者扫了Vincent一眼，Vincent微微笑着看他。
“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吗？我陪小渭去医院，等她这边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楚安炎也回来了，我就…回去。”元夕眼神有些闪躲。
白家哥哥只盯着她，一言不发，像在思考着什么。
“…那我们走吧。”Vincent不打算等下去，说着就要去扶刘渭。
元夕刚要伸手去扶她，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摸出手机一看，是医院的号码。
微微蹙眉，她看了眼刘渭，刘渭也看向她。
白家哥哥踱了几步，走近她，听她接起电话。
那头的声音不小，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却也听得出语气十分焦急，刘渭的英语一直是很棒的，所以自然听得出那头在说什么。
越听下去，刘渭的脸色越难看，直到最后变得煞白，刚从床上站起来的身子又跌坐回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般。
Vincent看着元夕，眼底狡黠一闪而过，扫了眼元夕和白家哥哥，微微皱起眉。
听话那头一说完，元夕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便被白家哥哥夺了去，他一连串堪比教科书般完美的英式口音，带着天生威严的命令口吻让对方去办两件事，而他们立马赶到。
对方唯唯诺诺一番，最终也被他咄咄逼人的口气压迫得连连称YES.
挂了电话，白家哥哥便让元夕扶着刘渭，赶紧去医院。
“你不去吗？”
元夕想起刚刚那一连串话就觉得胸口堵得慌，看着怀里的刘渭，自己尚且如此，更何况她。
现在如果白家哥哥在身边，她会觉得心安得多。
白家哥哥看向Vincent，微勾嘴角，“让Vincent送你们去。”
Vincent略有惊诧，不过一闪而逝，一脸肃然看向刘渭，“我会代替Yan好好帮你。”
说完，向刘渭伸出手。
元夕有些失落，不过眼下也顾不上自己的情绪，快点赶去医院才要紧。她刚要扶着刘渭和Vincent一起出门，白家哥哥叫住了她，走到她身边，理了理她的发，别到耳后，柔声道别，
“等我忙完就去接你，晚上吃雪中送炭，想听什么曲子？”
“……”元夕抬眼看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朝自己眨眨眼，嘴角微勾，放在她耳后的手指轻轻磨挲了两下，元夕心中那丝疑惑焕然顿悟，不过自然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挥开他的手，问了句毫不相干的问题，
“Best Piano'97的第一首？”
“你想听什么，都满足你。”
他虽带着几分笑意，可却让人觉得浑身寒意。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Trente-de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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