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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花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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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花谢
“大哥,你在想什么?”
雷扬望着已冥思了近一上午的大哥,大哥今日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洋人担心。
“扬,我在想,”雷朔索性将面前的账册推到一边,“我是不是应该放开燕青容?当初我是不是做错了?”
“大哥,你想通了?”雷扬惊讶地抬起头。
“或许吧,用八年的时间去等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值不值得呢?燕青容有她倾心的人,我缚住了她的自由,是不是很残忍?”
雷扬拍上了他的肩,“大哥,你想通了,我真为你高兴。燕青容不适合你,放她走吧,用婚契留住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也毁了你一生的自由。”
他拍上弟弟的手,真诚地道:“扬,谢谢你,我会处理的。”
雷扬笑,“我们是兄弟,谢什么!”
容院
雷朔望着花木葱郁的院子,自己有三四年未踏足此地了。
八年前,他满心欢喜地娶回了他心爱的女子,但在新婚之夜,他的妻子却残忍地告诉他,她早已心有所属,那人是江湖上有名的玉面神医熙云悠。
原本该是他的新婚之夜,他在书房度过。
在燕青容眼中,他一文不值。
没有俊逸的相貌,没有文雅的举止,更谈不上才华横溢,风度翩翩,不能和她一起吟风颂月,共赏烟霞,他粗鲁无礼,满身铜臭。
八年来,他一直温柔以待,期盼有一天能打动她的心,能够接纳他,但每次都是失望。
他嫉妒熙云悠,甚至有些恨他。
为什么一个女人可以视他的情爱和真心于不顾,心中念念不忘的只是一个叫做熙云悠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只不过为她已过一次病而已,而他八年来默默的关爱又算什么?
他想报复熙云悠。
他知道熙云悠喜欢上了江南第一名妓是,便做了一件事——为羞花赎身,他要熙云悠也经历与他一样的痛苦。
但羞花与燕青容不一样。
羞花清纯世故,却也直率,对于心中想要的从不隐瞒,她不会在意他没有过人的才华,俊逸的相貌,只要他足够强,可以给她安定的生活,这就够了。
什么时候开始在意羞花的?
他不知道,或许在新婚之夜,他第一眼看到她时,他便对她动心了吧,她是那样一个聪慧而特别的女子。
燕青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虽然没有羞花的倾城角色,却比羞花多了大家闺秀的端庄。
燕青容面色冷淡地望着他,“有事吗?”
他点头,撤退的丫环。
燕青容起身,戒备地望着他,“你想干什么?”
雷朔只能在心底苦笑,这就使自己结缡八年的妻子吗?
“我想我下面的话不宜让其他人知道。”
“你想说什么?”
“青容,”他望着她,“现在你依然喜欢熙云悠吗?”
“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燕青容在他对面坐下来。
“我想在确定一次。”从此让自己彻底死心。
“我现在依然喜欢熙云悠。”
雷朔笑了,在燕青容说出这句话时,他已没有了以往的心痛,反而感到无比的轻松。“既然如此,我放你自由。”
“你放我自由?”燕青容不相信地追问。
“我这样痴守下去,只是蹉跎光阴,而你始终无动于衷,我想清楚了,你终究是不属于我的。”
“这是休书,”雷朔将一张纸推到她面前,“如果你不想顶着雷家休妻的身份,我可以对外宣称燕青容暴病身亡,你可以有一个新的身份。”
燕青容纤指按着休书,“是因为你新纳的妾,江南花魁羞花吗?听说,她是熙云悠喜欢的女人。”
“这不关羞花的事,我只是把一个问题想明白了。你什么时候离开?我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他起身,走到门口。
“雷朔,如果现在我说,我被你的痴情所感动,你会不会回头?”
“太晚了。”他没有回头,只留下这三个字。
(六)花含笑
“你真的这么做了?”
羞花园,羞花笑着问雷朔。
“有什么不对吗?”他不知她为何发笑。
“夫君你好伟大!”她强忍着笑,“献媚”地道。
“我又做错了?”雷朔才不会把她的“献媚”当真。
“我认为朔没有做错,他早该和燕青容说清楚了。”慕行云道。
“我也认为大哥没做错,燕青容根本不喜欢大哥,勉强在一起只会让所有人痛苦。”雷扬道。
“你们都认为燕青容喜欢的是熙云悠?”
“是。”三个男人一致地点头。
“你们很不了解女人。”
三人非常有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而后一齐望向她,“怎么讲?”
羞花坐在雷朔膝上,靠在他怀里,“熙云悠只不过是她虚幻的一个人物,确切地说,熙云悠只是她少女时的一个幻想。情窦初开的少女,谁没有这样的幻想呢?梦想着有一天,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拿着一枝玫瑰花来到少女的窗前,铺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曲。燕青容长于深闺,所识之人,无非长辈和兄弟,当她见到相貌风度皆佳的熙云悠时,便将他当成了梦中的情郎爱慕。偏偏两人只是擦肩而过,于是她便会将她以后见到的男人和熙云悠做比。”
“这就是她不喜欢朔的原因?”
“如果有一位冤大头,愿意供养他,而且心甘情愿地守候,她便可以一直做梦,何乐而不为?况且,在燕青容眼中,夫君和熙云悠相比,无异于云泥。”
“或许,连燕青容自己也不知道,她心中真正喜欢的人是不是熙云悠。”
“羞花,听你这么分析,燕青容岂不是很惨?”
“如果我的推测不错,燕青容离开后会更惨。”
“怎么说?”慕行云兴致勃勃地凑上来。
“且不说,熙云悠是否喜欢她,但说她雷家休妻的身份,便会被人非议,一辈子难以抬头,最终,燕家肯不肯收留她都是问题。”
“如果她以一个新的身份出现,且不说她是否能不能找到熙云悠,即使找到了熙云悠,她也会发现熙云悠根本不如她想象中的美好。而且,熙云悠喜欢的大概也不是她这样的女人。”
“那这样,我们岂不是害了燕青容?”
“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羞花淡淡地道。
“羞花,我发现你有时真的很冷血。”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她抬头望雷朔,“夫君,你要保护我。燕青容如果惨了,她会不会报复我?”
雷朔拥着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
她在他怀里,轻轻笑了。
秋叶落时又一年。
“夫人,天气凉了,加件衣裳吧。”秀儿为她加了件披风。
羞花依栏轻轻笑了。
燕青容离开后不久,她被扶了正。
一年来,雷朔对她一如既往。
“夫人,回去吧,小心着凉。”
羞花浅笑点头,和秀儿离开。
两人都没发现,在一道栏杆后面,有一双怨毒的眼睛。
“夫人,小心。”
秀儿小心地扶着羞花下楼。
一道黑影从暗处冲出来,撞上羞花。
羞花猝不及防,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夫人——”秀儿惊呼着奔了下去。
楼上传来疯狂的大笑,阴毒,得意。
从远处走来的雷朔看见妻子从楼上跌下,飞奔了过来,“羞花——”
“啊——”羞花痛苦地双手捂着小腹,□□有血渗出,手臂上更是血肉模糊。
雷朔白了脸,紧紧抱住了她,“羞花。”
羞花痛苦地拧着眉,“朔——”
“大夫!去请大夫——”雷朔大后,抱着羞花疾步奔向卧室。
秀儿急急忙忙找人去请大夫。
两人都忘了推羞花下楼的罪魁祸首,但随后而来的雷扬没忘。敢伤害他的家人,就要付出代价。
“大夫,怎么样?”
雷朔焦急地问大夫。
大夫安慰,“没事,幸亏夫人在滚下楼梯时,用手护住了小腹,才保住了孩子。”
“孩子?”
“是啊,一个多月了。不过夫人的手臂被辗压后差点骨折,如不好好调养,恐怕会落下遗症。”
“谢谢大夫。”
送走了大夫,雷朔走进房内,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羞花,心疼不已。
他蹲在床前,轻轻握住羞花伤痕累累裹着伤布的手,有一种温温的液体涌上了眼眶。
他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心中感动不已。那里会有一个生命,是他的孩子,而他差点就失去它了。
“羞花。”他轻唤,眷恋地抚上她清灵的容颜,眸中有化不开的柔情。
忽然,她的睫毛轻轻扇动着,缓缓张开了眼。
“羞花。”
“夫君,”她浅笑,想抬手,却力不从心。
雷朔轻抚她的发,“羞花。”
羞花看到自己裹着伤布的手臂,淡然地笑了笑,“孩子没事吧?”
他点头,用脸厮磨着她的脸颊,右手抚上她的小腹,“孩子没事。羞花,你知道吗?我很害怕,怕失去你,如果让我在你和孩子之间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你,因为孩子我们可以再要,而你只有一个。”
她笑了,眼中却流下了泪,“夫君,我的手如果残废了,你会不会养我一辈子?”
“会,我会养你一辈子,”他在她耳边轻声许诺,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还有我们的孩子。”
她笑,目光落在小腹上。
孩子,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是他们的孩子。
是啊,不管以后的生活是风是雨,她都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