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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才不怕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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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秦愫怎么也想不到她女儿会偷偷地摸出去“知一知彼”。
玉宝音是趁着她娘小憩之时,悄悄溜出去的。
萧城乃是萧家的封地,据说萧家从未在萧城的土地上建过行馆,那驿馆自然得稍微大点儿,能多住些人才行。
是以,萧城的驿馆分了东西两个院落。玉宝音和她娘一来,就将看起来更大一些的东院,给完全霸|占了。
玉宝音早就看好了路线,出了厢房,往后头走,会有一片小竹林,且竹子是挨着院墙种的。
想要成功地从东院混到西院里去,从竹林翻墙还是很好的途径。
就是墙有些略高。
她四处瞧了瞧,捡了几块可以垫脚的石头,一块一块地码好。然后,倒退了十数步,一溜小跑开始发力。
扒墙,抬腿,使劲。一气呵成,就跟翻身上马差不多,关键得掌握好那股力。
要说这翻墙的技能,还是赫连上手把手教的。不是吹的,自打她出师,就没碰见过翻不过去的墙。
骑在墙上的玉宝音四下打量着西院里的情形,这会儿正是大中午,想来住在这里的人也有午睡的习惯,周围寂静无声。
她换了个姿势,又蹲在了墙头上,奋力一跳,小小的身躯正好落在了那一小片青草地上。
如此,“知一知彼”的第一步已经成功,其实也怪不容易的。
那么接下来她是去见平王?还是去见白唤?或者先见一见萧景?
当然,不管见谁,这个“见”都得是单方面的。
她娘可说了,那一个王爷两个将军,王爷代表皇帝宗亲,另两个将军皆出身权贵之家,还是大周最有威望的。人来的有些多,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此番就是为了捉妖来的。
可玉宝音还没有拿定主意,先捉哪个妖呢?
***
昨夜一直忙到三更才歇息,并不准备见南朝那个高远公主的萧景,一觉睡到快午时才起。
洗漱一番就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别人用了午饭都歇息去了,他就完全没有一点儿睡意。
本来是想溜达到后面的阴凉地,练练功的。
才走到半路,就听两院相交的院墙那边传来了异样的声音。
有一小波巡视的侍卫也听见了声响,萧景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无声退去。
这事儿不用想就知道,八成是高远公主想派人过来探听消息。
面对陌生的环境,心中忐忑自己的命运,会做出这种行为,一点儿都不稀奇。
至于她想知道什么样的消息?初来大周的她,恐怕对什么样的消息都很感兴趣。
一般的女人会想知道,皇帝有什么爱好,有几个宠妃之类的事情。
稍微有点儿头脑的女人则更想知道,他和平王、白唤,为什么一齐出现在这里。
萧景支走了侍卫,躲在了离院墙不远的百年椿树后面。
先是看见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紧接着就看见一个穿着海棠色绸衣的小丫头骑在了墙上。
萧景的第一反应:是小丫头吧?看衣服挺像的。看身手,还有动作……那叫一个麻利,关键是还很英气,举手投足都颇有气势,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小丫头该有的。
萧景心想,说不定这就是个小子,为了方便,扮成丫头来此探听消息。
他觉得自己瞬间就理解了高原公主的心思,让个孩子过来,不仅不容易被人怀疑,哪怕就是被发现了,也好化解。
萧景意识到已经到了他惹人讨厌的最好时机,等到那孩子从墙上跳了下来,他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
玉宝音明明记得她落脚的这块地方阳光充沛,怎么才一下下的功夫,头顶上就罩满了乌云。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
正对上萧景探过去的眼睛。
眼前的孩子额头广阔饱满,眉毛浓黑茂密,眼睛大又深邃,重要的是眼神,锐利的可以直逼人心。竟比萧般若都要英气。
萧般若是萧景的儿子,虽说今年不过十岁,却已经名动长安,谁都知道萧家的小公子是小小年纪就气吐凌云。
眼前的孩子,居然比的过萧般若,萧景顿时觉得大为惊奇。
不过,瞧清楚了这孩子的样貌,萧景认为自己猜的很对,笃定了“他”是个小子。
他虎着脸道:“你可是男人?”是男人还穿着丫头的衣服,太丢人!
玉宝音怔怔地看着萧景饱含着嫌弃的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而后将眼睛瞪的滚圆。
这是惊吓过后的后遗症。
萧景见眼前的孩子半天没有言语,以为“他”是在心虚,又训斥道:“你可是男人?”是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样子才行。
还在建康的时候,玉宝音最讨厌的就是她外祖父的新妃子“夸”她长得像她爹。
女儿像爹,本是世间常有的事情。关键是那新妃子的后半截话是“长得跟瑞王一样的有男子气概”。
她又不傻,自是知道那不是一句夸人的话语。
玉宝音来了脾气,眼睛一斜,道了一句:“你可是男人?”
萧景气笑了,但是“他”一开口,他就听出来了,眼前的确实是个丫头无疑,说话脆生生的,堪比小夜莺。就算小子的嗓音再细,也没有这样的。
他有些汗颜,自己居然看走了眼。可是这丫头长得也太像小子了,不说那身手了,单只说长相,也不是说她长得粗糙,而是气概,男子汉身上的气概……那丫头不说话的时候,简直霸气极了。
既然真的是个丫头,萧景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比先前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道:“这里可不是随便玩的地方,快快回家找你娘去。”
他的本意就是如此,仅仅是想要破坏高远公主的“计划”而已。
别说过来的是个孩子,即便是大人,他也没有要与之为难的意思。
萧景话毕,指了指院墙,意思是让她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玉宝音没有动,倔强地看着他,又问:“你可是男人?”
萧景有些发窘。俗话说,人有失足,马有失蹄。他不就是看走了眼嘛,这小丫头还来了劲。
他道:“小丫头胡说八道,快快回家找你娘去。”
可玉宝音还是不依不饶:“你可是男人?”
萧景只好道:“你看我难道和你爹不一样吗?”说着,还正了正自己的衣襟,扶了扶冠。
玉宝音心说,你和我爹可差远了。嘴上说的话就更不客气了,“我娘说了有的男人看起来很像男人,实际上却是阉人。”停顿一下,补充道:“阉人可不是男人。”
她说的没有错啊,萧景竟无言以对,可就是觉得胸口好闷。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他比她高了几许,明明是她在仰视他,却偏偏让他感觉被俯视的是自己。若是萧般若敢这么看他,那小子一定死定了。
萧景缺乏跟小丫头打交道的经历,他向来不苟言笑,自己身边、还有萧般若身边伺候的丫头,一见他就紧张的不敢言语。
哪有像眼前这丫头一般敢挑衅他的。
人凶就凶在气势,凶的境界是不怒而威。
萧景板了脸,硬是激发出了在战场上练就的一身戾气。
皇帝身上的气势她都不会害怕,更何况是一个将军。
玉宝音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也没觉得他可怕到哪里去。
天生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自以为已经出了气,“切”了一声,打他身边绕过,随便选了个方向,径直而去。
她可是来办正事的,才没那个闲情逸致和人怄气。
太幼稚了!
萧景想说:你回来,你回来。
可接下来他还要说什么,难道说“你得怕我才行”?
他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傻事,傻的很彻底。
他和一个小丫头较什么劲?
他的脑袋是不是有病?
一定是昨天吹多了江风,人都给吹出了毛病。
萧景再也没了去练功的兴致,一转身回了房里,还在心里恶狠狠地想着,那丫头一定会被旁人抓住的。只因她勇气一百,智谋为零。
萧景猜的很对,第二个受害者是白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