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碾作尘》萤**子

2、青葱心事，藏得住吗？

　　教学楼外枪弹壳斑驳的痕迹，很早就已经被簇新的墙砖掩盖住了。但无论外表如何变化，它的内在也依旧如往昔。正如同萧然永远也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尹澄扬的那片绿荫场地，那时，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从初中开始，萧然就已经开始“钻研”小言情，文中那些撕心裂肺的爱情桥段早已深刻入心。棱角分明、帅气阳光的男主角也悄悄的梦想了很久，也仅仅是梦想。因为萧然知道，自己不是书中那些或娇羞柔弱、身着白色棉布长裙的邻家小妹，亦不是前呼后拥、高挑摩登、挥金如土的富家小姐，现实中的萧然只是一个身高中等还略有偏下、要腰没腰要胸没胸、埋没在人群中需要用根小棍拔剌拔剌可能还找不到的普通女生。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萧然，在被逼无奈站在场边充当拉拉队员的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眼神胶着在了那个飞奔跳跃的身影上。那句话怎么说得来着？恍然，不觉已千年……

　　高二文理分班，萧然选择了文科，因为她知道尹澄扬的人生理想是做一名律师，他肯定也会选择去读文科，而在这个重理轻文的学校，整个年级就只有一个文科班。虽没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但朝朝暮暮、点点滴滴、水滴石穿、日久生情的心愿还是有的。“尹澄扬”，那个她小心翼翼打听到的名字，轻轻地在她的舌尖绕了个弯，吐出口来悦耳动听，却也让人熏红了脸。那如阳光般闪耀着光芒的男生，日后一定会绽放更夺目的光辉吧。而当下，他却是萧然心中的秘密，她自己独享的秘密，萧然是无论如何也鼓不起勇气，因为——自卑。人道近乡情怯，萧然却是近扬情怯。

　　一粒种子，虽然深埋在了心中，但见了阳光润了雨露，怎可能依旧默然无声？哪怕拼了命的压制了一时，怎奈那种子的力量可破石开山，便如此肆无忌惮的生长起来。整整半年，萧然用了整整半年，寻到了可以同他侃侃而谈的话题——足球。天知道对于一个从来只看小言情的女生而言，记住那些拗口的外国球星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翻看足球周刊、观看足球比赛、了解专业术语又是多么惨烈的经历。

　　尹澄扬是校队的前锋，喜欢穿那件黄色的10号球衣。与他熟捻之后，萧然每周三放学后看球的阵地从球场远处的单杠边换到了场边，偶尔，她的手臂上会搭着尹澄扬的外套，手里会拎着他的水壶。尹澄扬介绍给队友说：“萧然，我哥们，特懂球！”一直以来，萧然心中会有些窃喜，嗅着他外套上仿若青草般的味道，望着进球狂喜向自己挥手的身影，窃喜。请原谅我使用这个并不是很光彩的词汇，因此所有的感觉都是萧然自己的体会，甚至是幻想。尹澄扬是谁啊，虽然没有飘逸的碎发，但板寸依旧很有造型；虽然走路姿势不够潇洒，但低沉的嗓音却可称的上性感；虽然不是整个年级最有型的，但绝对是长的不错的男生中成绩最优秀的。套句俗话：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

　　渐有风言风语传出，“那个小个子萧然喜欢尹澄扬……”，“经常在场边看校队踢球的女生……”……虽然都是真的，但是萧然打死也不会承认。有些话，说出来一定会变了味道；有些关系，一旦变化了就难以回头。晚自习间休的时候，萧然冲出教室，想澄清些“谣言”，虽然她知道，那些并不是空穴来风。校园有些黑，隐隐有皎洁的月光和教室的灯光辉映，以致多年后萧然仍记得那晚的月光。找着寻着，球场远处的单杠边，那个萧然曾经悄悄观望尹澄扬的地方，他站着，身前人高挑、长发、长裙，他的头，缓缓低下……

　　萧然从来都没有觉得，原来教室的灯光在夜间是如此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