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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波兰闪电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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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波兰闪电战
这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让公爵先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虽然随后匆匆赶来的那位普茨里特夫人将教授接了回去,并十分诚恳地向公爵先生致以歉意,同时婉转地拒绝了公爵先生之前的提议,但是公爵先生的心情还是十分之沮丧,以至于一整天他都把自己关在私人书房里,埋头处理手头的工作事务。
直到晚饭后,公爵先生才端着红酒出现在道格拉斯先生的书房里。
“噢,雅各,我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夫人说教授自从去年从牛津大学副校长的位置上被挤下后就患上了间歇性的歇斯底里症,您体谅一下生病的老人吧,公爵先生。”
“好吧,我明白,可是难道我是引诱年轻姑娘的唐璜吗?”公爵先生把酒杯放下来,叹了一口气。
“您不是,您只是比那还要坏上一百倍。”
“噢,”公爵先生抚弄了一下散落下来的栗色头发,“那么,雅各,你是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吗?”
“是的,我认为伦敦天气有利于我的肺,那么弗朗西斯科到哪里去了?”
“我派他去邮局拍几封电报,……怎么啦?我觉得昨天你们俩在剧院里聊得很高兴,不是吗?我就说过弗朗西斯科很招人喜欢的。”
“很高兴?啊哈,对,真高兴,我好久都没有跟别人聊天聊得那么激动了。”
“这听上去不坏,不是吗?”公爵先生笑了一下,“我们俩一块骑自行车出去逛逛好吗,我本来想骑马,可是医生还不让。”
德沃特公爵今天穿了一身浅灰色的长大衣,随意敞着领口,里面则穿着衬衣和马甲,打着黑色领带,他低眸,用手指去抚弄带进来的那只玻璃杯。但是道格拉斯先生突然又想起来那个该死的黑头发的年轻人一双眨来眨去的黑眼睛。
“唉,”公爵先生一直没得到对方的回答,这令他失望,“你连跟我骑车也不肯吗,雅各?我这么令你失望吗?”
道格拉斯先生猛然抓住他的肩,侧过脸,给了公爵一个深吻,手指插进对方柔软的发丝里。——先哲告诉我们,恨往往比爱持久。噢,他真讨厌公爵那头晃来晃去的淡栗色的头发,公爵难道就不知道戴一顶帽子或者抹些发油吗?
这个吻结束后,公爵先生双手撑在书桌上,他感到难以置信。
“你不是说过不再碰我的吗,雅各?”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公爵先生!”道格拉斯先生冷冷地说,“而且,我希望今天晚上,我能有幸在我的房间里看到您。”
“噢,可是……”
“您又怎么啦,或者您希望我去您的卧室?”
“今天晚上伦波伯爵家有庆生舞会,我已经答应出席啦。”
“那我等你回来。”
“我恐怕会跳到天亮,雅各。”
“那么,”道格拉斯先生敲了一下桌子,“……那么您现在就给我把衣服脱了,瞧瞧您这一身,穿着比不穿还要难看。”
“可是我九点就要去跳舞啦。”
“现在还不到七点,不是吗?这花不了多长时间的,公爵先生。”
“上帝,”这可怕的要求让公爵先生陡然睁大了他那双蓝眼睛,他喊道,“噢,雅各,你知道的,我总是很听你的。”
“那么您还愣着干什么?”
公爵先生只能默默顺从地转过身去,先是长外套,丢在了椅子上,然后是马甲,伸手解开背带,最后衬衣也给脱下来啦。屋子里的光线一半来自夕阳,一半来自烛光,两者交织在一起,落到他裸露的皮肤上,像涂了一层朦胧的漆。他转过头来看道格拉斯先生,淡栗色的头发散落着,而那一双蓝色瞳孔则流露出交织着惊慌、茫然和懵懂的神情,像一只受到了惊吓的猫。
——这可、这可真……不可思议。
所以,您认为这会可能吗?
道格拉斯先生站在窗前,点起了一支雪茄。幻像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空空荡荡的书房。他能看到硬梨木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像排列整齐的军队,写字台上零散摆着墨水和签字笔,水晶镇纸下压着一小沓印着德沃特家族徽纹的信笺。蜡烛还没有点,屋子里头,黑暗悄悄地从脚下蔓延上来,而屋子外面则是一片夕阳漫天的灿烂景象。
在这一片金光灿灿的余晖中,有两匹马正从远方疾驰而下,不必去看都能知道那正是德沃特公爵和他那位年轻的新秘书。他们时而靠拢,时而远离,又时而相互追赶,驾着马从草地上沾尘而过,公爵甚至还指挥身下的良驹表演一两个跨栏的动作。当这景象更接近一些,他们也放慢了速度,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将缰绳交到前来迎接的马夫手里。
过一会儿,就听得到公爵的高筒马靴踏进房间的哒哒声,再过一会儿,他那快活地嗓音就在书房门口响起来了。
“噢,雅各,……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们一块去骑马呢,不过这里的花园太小了,或者下次我们去肯辛敦农场里赛马吧。”
“您的背伤没事了吗,公爵先生?”
“已经完全好啦,我晚上要去伦波伯爵家参加舞会,可能会跳一夜,我得找个社交场合证明一下我还活着,免得那些只看报纸的人以为我明天就要出殡了呢。”
“您马上就要去吗?”
“不,再过一会,那么我先要去换衣服啦。”
这句话一结束,公爵的脚步声就远离了。等道格拉斯先生再看到公爵的身影时,后者穿了一身白色燕尾服,戴着白色手套和象牙手杖,看上去风度翩翩。他在领口的蕾丝领巾上别了一朵百合花,而弗朗西斯科正在帮他把这朵花别得更别致些。
向康斯坦丝姑娘求婚的事情已经在伦敦各位夫人的午后红茶会上悄悄流传开了,虽然公爵这次是被拒绝了,但是也告诉了诸位名媛淑女一种讯息,这位富有、体面、高贵的公爵先生有意离婚再娶,而且看起来他并不特别在乎对方的出身和嫁奁。上帝,还不知道这个晚上会有多少双急切的眼睛盯着他的舞步呢。
况且,这位公爵先生,你若看他的履历,知道他已经三十五岁;而在阳光下看他的容貌举止,会觉得不过三十岁;若是在精心打扮后在舞会的灯光下看,他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二十五岁。当然,道格拉斯先生觉得,如果你听他讲一些话,你会疑心他其实还未成年哩。
公爵先生这时在问他那位黑头发的漂亮秘书。
“那么弗朗西斯科,你不跟我去吗?”
“我去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公爵先生?”
“那么好吧,我让老威廉先生跟我一块去好啦。”
对话结束了,门口马车铃的叮叮声随着马蹄声渐行渐远。
道格拉斯先生决定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坐到了小客厅里。他抱了一摞书,女佣人则为他沏上一壶咖啡。他看了一眼怀表,又重新放好,这时候是九点差一刻。
佣人们走来走去,在为各处的烛光添油加蜡,到处都点着灯,一片堂皇。过了一会他们又都下楼去了。隐隐地,能听到他们在唱歌、打牌的声音。
再一次打开怀表,时针指向十一点。道格拉斯先生亲眼看到弗朗西斯科从楼梯上探出头来。这一楼小客厅是个中心位置,左右两侧都是楼梯,几间主卧室和公爵先生的私人书房都安排在一起。
“道格拉斯先生不回房休息吗?”这个黑头发的漂亮青年手撑在栏杆上,问。
“暂时不。”
在楼下打完牌的小爱德华也上来了,“晚安啦,校长先生”,他经过时留下这么一句,便跑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
远远地有人群陆续散开的脚步声,但是再过一会这些声音都消失啦。
时间还在滴滴嗒嗒地过去。
蜡烛颓然地燃烧着,渐次熄灭了。屋子里各处都暗了下去,属于深夜的寂静降临了,像死一样的安宁,似乎只剩下更远处墙角下的织娘们开始拉起它们的大提琴。
道格拉斯先生起身吹熄了蜡烛,于是最后一线光亮也消失了。
但是在这万籁俱静的夜晚,总有一些不甘沉睡的灵魂飘荡着,它们乘着夜风,掠过新开的蔷薇花瓣,然后自由地散漫开。一间卧室的门开了,接着弗朗西斯科那头浓密的黑发出现了,他先四处张望了一下,到处都是黑的、静的,这让他感到安心,他于是站起身,轻轻地闪出去,拖鞋在波斯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公爵先生的主卧室门口了。他的手指放在门金属手柄上,慢慢地拧开。到这时一切都很顺利,但是背后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吓得差点儿跳起来,惶惑地回过眸去。空气中传来啪地一声轻响,站在他身后的道格拉斯先生擦燃了一支火柴,硫磺和磷的味道弥漫开。在这一点跃起的细小光亮下,倒映得道格拉斯先生的镜片玻璃上光影晃动,而对方那一双深沉的灰色眼睛,则像刀子一样要把人剜透。
“你在干什么,弗朗西斯科?”
冰冷的语调飘进了弗朗西斯科的耳膜,他禁不住低声尖叫起来。
“我,我只是想喝水而已,道格拉斯先生。”
“噢,很好。”
“那么,那么,您是在干什么?”弗朗西斯科转过身来,背贴在门上,努力保持这镇静。
“噢,我只是睡不着,突发奇想,你知道吗?”
“您需要我给您倒杯柠檬水吗?”
“不,别弄那玩意儿,你现在想睡吗?也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会,对不对?”
弗朗西斯科只得跟着道格拉斯先生下楼,坐到小客厅里的沙发上,蜡烛点起来了,光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弗朗西斯科的身高作为他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算是矮的,但他有一双修长的腿,随意地伸展着。他将睡衣的带子挪了一下,两条长腿在柔软的绸缎布料下若隐若现。
道格拉斯先生坐在他对面,盯着他的腿看了一会:“噢,这至少有四英尺长啦,我真想拿卷尺来量一量。那么,弗朗西斯科,既然你说很渴的话,你打算喝一点红酒还是别的什么?”
“噢,随便,柠檬水或者苏打水就好。”
“那多么可惜啊,我记得公爵有一瓶很好的葡萄酒放在外面,噢,对,就是那个玻璃柜里面,现在你把它拿出来好啦,要是公爵或者管家先生问起来,一定要记得推说不知道。”
趁着弗朗西斯科去拿酒时,道格拉斯先生则取了两个崭新的玻璃杯过来。弗朗西斯科为两杯都斟上鲜红的葡萄酒。
“很好,很好,弗朗西斯科,你干得好极了,”道格拉斯先生举起酒杯,“或者我们可以先碰一下杯,你知道为什么喝酒前要碰杯吗?因为这么美妙的葡萄酒,我们可以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却不能听到声音,所以……来吧,让我们稍微碰一下,噢,这水晶玻璃杯的声音多么清脆,你说是不是?”
弗朗西斯科握了一会酒杯,待它微温后才品了下去:“噢,这味道可真好。”
“当然,当然,我们把它偷偷喝完吧,不要辜负这么美丽的夜晚,你说是不是,弗朗西斯科?”
“我想是的。”弗朗西斯科勉强笑了一会。
“瞧你笑得多么勉强!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你呆在一块,我就变得像一个老头子,话特别多。你现在不笑的样子也很迷人,多么年轻、多么漂亮!”
“我想,我该上去睡觉了,那么,道格拉斯先生,您不去睡吗?”
“不,我已经不打算了,我现在精神好得很。看到我放在这里的一摞书没,我打算今天晚上把它们看完。”
“您在读什么?”
“你是问我手头上翻开的这本吗?这是安徒生去年圣诞节新出的一本童话集,我最近突然很喜欢这个丹麦人的小说了,《夜莺与国王》,你读过这篇吗?或许你更熟悉他那篇意大利语的诗剧《埃格内特和美人鱼》?”
“我也许读过,但我不记得了。”
“那么你介意我给你念一段吗?我发觉人到半夜如果不睡觉,就会变得多愁善感,医学上把这种叫做臆症,所以我们一定要晚上睡觉,你听到了吗,弗朗西斯科?好吧,我来给你念,……夜莺爱上了国王,因为国王第一次听到它的歌声后流下悲伤的眼泪,它拒绝了国王的金拖鞋,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歌唱,即使国王永远不明白它歌声里倾述的爱意。它只是一只灰色的小鸟,即使它想偷偷亲吻国王,它的喙都会啄伤他的脸颊……后来有人进贡给国王一只机械鸟,它很美,用宝石和金片装饰着翅膀,永远不知疲倦地歌唱,他就把原来那只真正的夜莺给忘啦……嗯,就是这篇。”
“这篇我好像看过,它写得很美,很浅显。”
“很美?你这样觉得?”
“是的是的,那么您晚上留在这里是为了读完这本童话集吗,道格拉斯先生?”
“这个不是主要目的,只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手段,事实上是,我决定等公爵回来。”
“可是他也许会跳到天亮。”
“但我决定等他。”
“噢,您有什么要紧事要找他吗,道格拉斯先生?”
“不,我只是突然很想再见到他而已。”
“您这是怎么啦?”
“你要是认为我这是害了跟年轻人一样的相思病,那也成,反正我是打算一直呆在这儿到天亮他回来为止,我想看到他。”
“噢。”
“那么你现在着急睡觉吗?我看你精神好像还挺好的样子,弗朗西斯科?”
“我?还好。”
“我觉得我每次在你面前,话就特别多,特别唠叨,那么你介意听我唠叨吗?有些话,譬如那只灰色的小夜莺和漂亮的机械鸟的故事,我总不能去跟公爵说,你说对不对?”
“噢,道格拉斯先生。”
“你现在愿意去弹一下琴吗?放心,这里隔音效果很好,我真喜欢你的琴声,虽然不够专业,但非常美,我总愿意相信能弹奏出如此美的音乐的人的心灵。”
“那么您想听什么?”
“上次你还没有弹完的肖邦升C小调练习曲怎么样?”
“好的,这当然没问题,您喜欢肖邦的吗?”
“是的是的,我非常喜欢,公爵对此难以理解,他觉得一点也不像我的喜好,他的曲子太多愁善感啦。可我就是很喜欢,可惜再也听不到他本人的演奏啦。你知道吗?十六年前为公爵结婚举办的音乐会,就同时请了李斯特和肖邦两个人来,可真盛大。”
“那太值得去一听啦。”
“那么你先去弹琴,我一会就把酒杯和酒瓶都收拾好,这样我们的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啦。”
弗朗西斯科的手指按在琴键上,琴声悠扬。不多久一曲终了,余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棒极了,听你弹琴真是享受!”作为惟一的听众,道格拉斯先生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谢谢,那么您还想听什么别的曲目吗?”
“我得再想想看,那么弗朗西斯科,你有没有觉得,公爵先生私人书房里的那个保险箱会不会看上去太旧了一点,打开时总会咯吱咯吱响,好像是老头子的呻吟一样。”
“什么?”
“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弗朗西斯科从钢琴旁站起身:“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道格拉斯先生。”
“啊哈,你看到这个,也许就会明白我们在说什么啦,”道格拉斯先生毫不在意地继续说着,他戴上手套,轻轻拈起自己刚才喝酒用的玻璃杯,“这是我刚才用的杯子,而这边,是那些姑娘们用的蜜粉,让我们小心翼翼地吹一点到上面去吧,再用毛笔刷一下,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什么啦。这些纹路是吗?就是我的指纹。”
放下自己的这只杯子,道格拉斯先生拿起另一只。
“至于你用过的杯子,刚才趁着你埋头醉心于肖邦升C小调练习曲时,我也看过了,你要看吗,弗朗西斯科?看啊,你的手指头多么纤细漂亮啊,连印在这上面的痕迹都这么优雅。我唯独好奇地是,为什么你右手食指指纹,跟三天前不小心留在公爵先生私人书房里的那个保险箱灰尘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噢,我没能打开它!”弗朗西斯科脱口而出,旋即立刻后悔了,他紧张地盯着道格拉斯先生看,“上帝,我说了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没打开它,你只是碰了一下,试图打开,因为什么缘故,也许是公爵先生恰好又叫了你,结果锁孔上还留下了新鲜的划痕。你原本是觉得他受伤休养,不会到书房办公的。”
“……”
“我知道你是个新手,拙劣又粗心,而且紧张得要命,要是小艾伦来准能得手。可是我好奇地是,弗朗西斯科,公爵的保险柜里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吗?以前我陪他整理过一回,有一些田契,还有几份所有权的文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那些东西谁拿去都没有用,因为它们是属于德沃特家族的财产,而现在公爵本人才是主人。现金?他不放在那里面,零钞胡乱塞在他书桌右手的第二个抽屉里。至于支票簿,他一般锁在书桌下的第一个抽屉里,他有时也会忘记上锁,不过你偷出来也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不可能伪造得出他那么难看的签名,对不对?至于这个庄园里,什么东西值钱,那就得全凭你眼睛去看啦,公爵只喜欢漂亮的富有装饰味道的东西,他从不把东西藏起来或者锁起来,那是守财奴的行径,我们可敬可爱的公爵从本质上来说,则是一个花钱如流水的纨绔子弟。”
“……”弗朗西斯科低下头,只盯着自己的绣花拖鞋看,一句话也没说。
“我得跟你说,你一定得听好啦,弗朗西斯科,公爵先生是个很敏感的人,我劝你最好小心的点,在他还没有对你起疑心的时候。你注意到他书房里的一个大橱柜吗?你没试着打开参观一下吗?那都是他的枪。他可着迷于打猎啦,他也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枪,猎枪也有,手枪也有,还有两把美国大使送给他的最新发明的全自动手枪。你要是看过他骑马打猎的样子,你会在心里想,这个家伙真应该活在中世纪!他不仅喜欢,他自己还亲手改造,虽然他在别的地方显得不怎么聪明,但是在这个方面他一直干得不坏。我记得曾经有个笨蛋企图绑架小爱德华,公爵先生拿枪打得他全身都是窟窿,那情景真可怕,”道格拉斯先生停了一会,冷冷地继续,“如果只是单单送你上绞架也就算了,我怕你惹到了他,他直接拿枪把你打开花,弗朗西斯科,这对你那张完美无缺的脸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啊,我相信街头盛开的蔷薇都会为你哭泣的。”
“噢,您别这样说。”
“我完全想不通你到底想干什么,弗朗西斯科,你愿意现在解释给我听吗?噢,我看到你的表情啦,你那紧抿的嘴唇在提示我你不愿意说,”道格拉斯先生停顿了一会,盯着对方的脸看,“好吧,你还是不愿意说是吗?瞧你那表情,简直快要把我给吃啦。”
“……”
道格拉斯先生取出怀表,看了一会,指针正指向凌晨两点半。
“那么你上去睡吧,年轻人,也许明天公爵回来你还有活儿要干,你是他秘书,对吗?至于我嘛,打算留在这里继续看完这些可爱的书。”
弗朗西斯科一言不发地起身,打算上楼,但是道格拉斯先生最后一次叫住了他。
“最后我还想告诉你一点,弗朗西斯科,保险柜上的的指纹,是公爵先生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