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恋歌(爱上古叔叔)》芝雲

48、48 叙述往事

　　“很久了，感觉是很久的事了，但偶而想起时又彷佛才刚发生。”他的脸上有抹伤怀的暗影。

　　“如果会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那还是别说了。”

　　他含笑深深望着我，在我唇边吻了吻，轻声说：“事情都过那么久，我早已适应了，只是我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让我想想该从哪说起。”

　　“哦？”我像随意地问：“没人问过你吗？”

　　“有。”他说：“但我不想说。”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是妳。”他温柔地说：“我只想说给妳听。”

　　我好感动，无言地望着他，他痴心微笑地望着我，手指轻柔地爬梳着我的长发，开始思索着要怎样叙述。

　　“那年我刚满二十，因为我父亲的关系我几乎是从小就随他走入商场，我父亲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他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古氏企业打进国际市场百名内，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让古氏企业在国际商场上闯出盛名，所以他除了在东南亚、大陆等地设缔投资外，同时也将触角转向欧美等国家，也因为如此他必须来往于各地，所以在我二十岁那年大胆地将这边的业务交给了我。

　　从小我父亲对我的教育就相当的严厉，而我也不负他所望，才能在众多股东的支持下接下了总经理一职，当时我投资的眼光以及严肃果断的行事态度和能力，一直在商场上是广受争议的话题，尤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有着成熟男人精准的自制冷静和严肃，在接手古氏短短几个月后就创下公司有史以来最高的佳绩……”

　　“你真了不起。”我忍不住插嘴称赞他，他却摇头回我一抹莫可奈何的笑容。

　　见他突然沉默，我望着他，他的双目凝望着前方，沉静在遥远的回忆里，脸上却出现一道阴影。

　　“后来呢？”我低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也许是我还太年轻，凡事又太过于认真，无形中给了自己莫大的压力，随着业务的增加，公司不断的成长，相对的压力也越来越沉重，我几乎被压得快透不过气来，但我父亲却还是不满意，他认为他在我身上下的努力不应该只是这样的成绩，彷佛不管我多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的称赞，得到的永远是他严厉的指责，这使我怀疑我父亲究竟把我当成什么？是一个替他赚钱的工具，还是一部替他工作的计算机。”

　　“怎会这样？”我低声说着。

　　他凝望着我又说：“从此我心中对我父亲有了心结，对他产生了一种反抗的心理，但因为父子间感情的压抑和理智上的冷静，使我没有表现出来，终于，有一次我不小心估算错误损失了一笔生意，在父亲严厉的指责下，我终于打破了多年来的自制与冷静和他吵了起来。”

　　“啊！你也会吵架。”

　　“漓雨。”他轻轻一笑，“我也是人，有情绪、有脾气，更何况我从小在我父亲严格的教育下长大，累积下来的压力无形中彷如一颗定时炸弹，会失去冷静是早晚的事。”

　　“我只是很难想象你生气的样子。”

　　他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记得那晚就跟今晚一样也是下着大雨，我跟以往一样忙到很晚才离开办公室去地下室取车，我父亲已在那等候我，一见到他我心里便有数，当晚他就坐上我的车。”

　　他的眼神突然黯然，语调带着伤感和自责，“也许一切冥冥之中已注定，想躲也躲不掉。”

　　“怎么了？”我急着问。

　　“那晚雨势相当的大，而且又是接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回家要经过的山路，多处山壁因为雨水的冲刷早有土石流出路面，使得因雨而难行的山路更加地难走。而在回家途中，我父亲又摆出严厉的姿态来指责我的大意，若是以往我可能会静静的接受，但我心中对他已有了心结，再多的理智、冷静都在反抗心理的作祟下，几乎是一发不可收拾，我们父子俩就在车上吵了起来。”

　　他叹了一口气，“当时天雨路滑，加上我分了心，在上山的半路上又为了要闪避一辆超速的车子，我的车子不小心去撞到旁边的山壁，当时我父亲没事，我伤了右脚，额头也有点儿擦伤……”

　　“你的右脚就是这样受伤来的吗？”我还是忍不住的插嘴，手轻抚着他的右脚问。

　　他突然眼神幽幽望着我，摇头说：“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就好了。”

　　“怎么说？”

　　“当时我的右脚血流如注，几乎不能动，父亲将我扶下车让我靠在车旁，他走到马路上去叫车，我还来不及查看右脚伤得怎样，就在剎那间，山壁突然发出轰然一声巨响，像要震裂全世界似的毫无预警的滚滚土石，就在我眼前滚落滑下，我想跑但我的脚根本动弹不了，望着怵目惊心的景象，我脑中是一片空白，几乎是一瞬间，我被人给推了一把，只感下半身被一股强烈威力冲击而过，我便不醒人事，当我醒来时，人已在医院了。”

　　外头的风雨似乎变强了，风声不知从何时起开始呼啸，有种令人凄厉的伤感，使我似乎能感受古秋尘心中越来越沉重的伤怀。

　　他继续说：“可是醒来我面对的是什么？父亲死亡的恶耗，双腿已废的残酷，这一切都使我痛哭流涕。”他越说越激动，“那时候我像发疯一样，几次狼狈地从床上摔到地下，任凭我怎么哭喊，怎样捶打自己的双脚，都唤不回我父亲的生命和没有知觉的双脚，我甚至想着为什么不干脆也跟着我父亲掩没在那堆土石流中，死了算了！”

　　听了他的话，我惊悸的心为他感到疼痛，双手不自觉地已伸向他，将他身体紧紧的环抱住，他也回抱住我，似乎藉此得到了一点依持的力量，我感受到他颤抖的身子慢慢地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