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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千羽嫁衣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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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周末,对面高校体测的日子,尤金收到了他的第九百九十九封情书,情书的封口处印着一个火热的唇印,我去他的奶茶店找他要零钱的时候就恰巧碰到了花盏将这封情书撕得粉碎的场景。看到尤金一脸委屈的模样,我拍手叫好。
花盏是尤金利用我的镯子所救活的人。
“换多少?”花盏接过我递给她的一百大钞,在验钞机上检验了一下真伪,问道。
“全部换成十元。”铺子里今天来了一个女学生找阿阮问姻缘,自从圣诞节以后,阿阮就已经将他用来糊弄花痴女们的玻璃球塔罗牌等玩意儿都收了起来,而隔壁的奶茶店开起来后,女生们似乎更愿意去找尤金这枚优雅又容易亲近的男人去玩。倒不是因为阿阮不优雅不容易接近,而是他近来的确有点不太正常。
我不太清楚苏湛口中的不太正常是什么,而在我看来,他的嗜睡是从还在民国的时候开始的,到现在,除了偶尔来尤金这里喝一杯血腥玛丽,其余时间都躺在他的床上,我喊他也不应,好在,他看上去还算精神,其余也没有特殊的反常。
有生意上门,我便硬是将阿阮从床上拽了起来,阿阮不情不愿黑着一张脸给那女学生看手相,看完以后要价八十八,女学生大概是沉迷于他的“美色”,毫不客气地就掏出了一张一百,可我翻遍了铺子,愣是没发现有凑不齐零钱,于是只能跑进了奶茶店。
“很久不见阿阮了呀,今晚有Party,喊他一起来!”花盏把钱给我后,对我说,我点了点手中的钱,说:
“什么Party?”
“单身男女相亲大会。要不要尝尝,我刚调的。”尤金接过话茬,将一杯酒推到我的手边。“那帮学生们搞的,问我们借了场地。”他的手指向二楼正在热烈讨论些什么的男生女生们,我看过去,摇摇头,说:
“算了吧,你和花盏好好玩。”说完,我便将那杯酒推了回去,跑出了奶茶店。
将零钱找给女生,女生出了铺子后,我就将铺子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阿阮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眼睛微微眯着。我拿起抱枕,往他脸上砸过去。“十三,家暴是犯法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这使我赶紧丢掉了抱枕,手背在他的额头试了试体温,滚烫的感觉立马传了过来。
“你发烧了?”我问道。
“扶我进屋。”他很吃力地从沙发上起来,我赶紧将他扶住,他的手冰凉一片,在我的记忆中,阿阮的身体从来都是温暖的,而作为一个神,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发烧啊,发烧这档子事不是只有在人类的身上才会出现吗?他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花了好打的力气才将他扶到床上,将被子盖严实后,我想要出去找尤金过来,可刚转身就被他拽住了手。
“十三,听着,现在是我灵力最薄弱的时候,布在聊斋周围的保护也会因此失去效力,在这段时间,你最好住到苏湛那儿去。”
“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了?”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很心急。
“我不好意思说……”他却眨了眨眼睛,给了我这样一个回答,然后便闭上了眼睛,我抓住他的衣襟大声喊道:
“阿阮!”可他没有再睁开眼睛,就连呼吸也渐渐薄弱了下去,直到我连他的心跳也无法感受到。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接受在这短短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死死地盯着阿阮苍白的脸颊,我坐在床头,身体僵硬。
阿阮是……死了
我的这种状态没有保持很久,就被不断从四面八方穿透进来的鬼魂所干扰,没有了阿阮的保护结界,这些鬼魂便可以很轻易地与我近距离接触,我发现就算我手中依旧戴着镯子也没有,懊恼地捶着脑袋,我很想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滚出铺子。
于是我起身,冲他们大喊,发疯般地大喊,好几个九字切甩了出去,效果却不怎么明显,鬼魂们在我的身体里穿出来又穿进去,有些则不停地在我耳边说着什么,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它们开始觊觎阿阮的身体,尝试着俯身,我惊讶地发现它们居然成功了!阿阮被其中一个鬼魂俯身睁开了眼睛。我因此怒不可遏,抓住阿阮的双肩,冲着他大吼:“出来!你他妈给我出来!”嗓子因此有撕裂般的疼痛,我摇晃着他的肩膀,而他却伸出手禁锢住了我的脖子,一点点用力掐进。我无法继续发出声音,痛苦的窒息感折磨着我。
看着阿阮熟悉的脸,我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在这些鬼魂面前露出一丝丝软弱。抬手再手腕上狠狠一咬,让鲜血渗透进光滑温润的镯子中,吸食了我的鲜血的镯子迸射出刺眼的光波,将阿阮的身体弹飞,我剧烈地咳嗽起来。
“十三!”尤金夺门而入,所有的鬼魂都因光波而消散在房间里,他跑到我身边,确定我安然无恙后,说,“阿阮怎么回事?”
我听到“阿阮”二字,才回过神来,推开尤金,跑到躺在床脚的阿阮身边蹲下,抱住他,尤金走过来,见到阿阮的状况,深深地簇起了双眉。
“尤金,这里的结界好像都不见了……”花盏也走进房间,见到我血流不止的手腕惊叫一声,慌忙过来用毛巾将我的伤口包扎起来。
“别动,它自己会好的。”按照往常,只要我受伤了,无论多大的伤都会很快痊愈,因为这些伤都被嫁接到了阿阮身上,由阿阮承受,可是这次,对我来说,明明只是小伤,它却死活不肯愈合。尤金的目光扫到阿阮的手腕,那里没有出现与我手腕上相同的伤痕。他与花盏相互看了一眼,对我说:
“十三,阿阮有没有对说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他,脑子一度无法运作,我知道阿阮的确与我说了什么,可是此时的我似乎一点也记不起来了。我只觉得心口笼罩着一股浓浓的悲伤,怎么也无法消散。“他死了吗?”我看着尤金检查阿阮的呼吸与心跳,我问他,尤金的神情不太好,却还是摇了摇头。
“他是神,不会死的。”
“十三,我先替你处理一下伤口,你来联系苏湛好么?”花盏很担心我手腕上的伤,因为鲜血已经渗透了毛巾,她从我的房间里找来了药箱,尝试着止血。我并没有给苏湛打电话,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拨通电话后,尤金无奈地接过了手机。
我的血依旧止不住,花盏慌了,喊尤金过来帮忙。“原本十三的伤都是由阿阮承受的,现在阿阮处于这种状态,无法承受嫁接,所以十三受到了双重伤害,我用治愈术试试。”
我便全程木讷地看着他们二人忙活,另一手一直紧紧抓住阿阮的手,冰凉的感觉使我的心失去了安全感。终于,我的血止住了,而伤口也在苏湛与洛莉赶到的时候愈合了。我想,血族的治愈术可真是强大。
我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十三。”苏湛喊我的时候,我忍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便夺眶而出,扑进他的怀中,我痛哭不已。“他和我说他这段时间灵力会最薄弱,可是他没和我说他会这样啊!他说让我住到你那里去,该死的,我才不想去打扰你和洛莉!他怎么这么混蛋!每次都会瞒着我!每次每次每次!”
苏湛不停地摸着我的头发,不劝我也不安慰我,任由我哭着,尤金则将阿阮重新抬上了床。“这情况……不会是……”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说道。
“蜕皮。”苏湛接口。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花盏与洛莉面面相觑。睁着婆娑的泪眼,我疑惑地望着苏湛。苏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说:“十三,你应该知道……蛇是要蜕皮的。”苏湛说完后,尤金就忍不住大笑起来,我的脑子瞬间当机,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怪不得阿阮那家伙会不好意思说!
这会儿我才是真正的怒不可遏,抄起手边的枕头,对着阿阮狠狠地砸过去。一边砸一边破口大骂:“让你他妈的骗我!”
我觉得我之前流的眼泪和鲜血都该死的喂狗了!
“不过,以他目前的状况,你的确不适合住在这里。”苏湛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冷静下来。“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的身体是他创造的,原则上,他进入休眠,你也会进入休眠,可是,你没有。”
他的话让我有些不懂,我蹙眉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这具身体可能产生了一些变化,你是不是很久不需要阿阮注入灵力了?”的确,我的身体已经很久没有让阿阮替我“上油”了。“这并不是坏事,现在,我问你,你是想搬过去与我们住,还是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