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落 两生约》凉风习

12、九天玄女

　　竹笙听闻先前横行的黄一清退出捉妖界，心想，这难道是先前救下的那少年做的？怪不得近来花神镇的捉妖人多了不少，竹笙数着荷包里的银钱不免有些担忧，若是还没有生意上门她怕是要露宿街头了。这么一想，就觉着当初不该把话说绝，其实跟慕辰回天界也还不错，虽说天界仙人不食五谷，但总有那么些异类，玄女便是其中之一。
　　天界的宫殿虽然样式不一，但都发着微光，唯有一座宫殿终年蒙着一层灰，在一片金光中显得十分黯淡。阮宝曾央慕辰带他去那座宫殿瞧瞧，到了宫殿门口，只见那匾额上书玄女殿三字，她叩了叩门，许久也不见有人开门。后来听慕辰说，这玄女殿中住着九天玄女。玄女素来喜爱凡间美食，又因着她掌管人界征伐，便时不时下界“视察”，练得一手好厨艺。玄女下界，一去便是几百年，她喜爱清净，殿中向来没有仙娥，这玄女殿没人掌管自然也便成了这般模样。
　　彼时，阮宝化形没多久还没有名字，因着她的脸肉嘟嘟的，像个软软的包子，大家都称她为包子。一日，包子正侧卧在书房小榻上专心看着从其他仙娥那借来的《天界二三事之慕辰殿下与银杏仙子的血泪情史》，慕辰的声音便在头顶响了起来。
　　“在看什么呢？”
　　包子忙把书藏到身后，“嘿嘿，没什么，就是了解了一下天界的历史。”包子啊包子，你看你笑得多心虚，你当慕辰是瞎的吗？
　　慕辰正要去抽包子身后藏着的书，一怒气冲冲的女声响了起来，“慕辰，你没事弄个什么破结界，差点烧坏了我的衣服。”司朗看了包子一眼，出了书房。
　　消化了一下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包子藏好书跟了出去。
　　只见慕辰面前站着一提着白玉篮的女子，那女子身着一件样式简单到分不清男女的鸦青袍子，一头青丝随意散落，只是在靠近发尾处搭了个玉扣，眉目间的那点慵懒让人移不开眼睛。
　　那女子看见包子眼睛一亮，“外面传闻落辰殿里藏了个小姑娘，我本还不信，这下看来是真的了。”
　　青衣女子走到包子面前，盯着她看了半天，一伸手将她搂了过去，“多机灵可爱的小姑娘，看着还真讨人喜欢，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说着，她便从那玉篮子里拿出了一碟糕点递给包子。
　　包子接过糕点，咬了一口，这糕点外皮酥脆，馅料入口即化，一股浓郁的香气在口中蔓延开，包子要感动地流泪了。
　　“姐姐，你教我做这个饼吧，慕辰一天到晚只喝水，连累我也只能喝水。”
　　“这个糕点本叫百香酥，是人间的食物，天界自然是没有，你现在吃的是我改进的百香酥，我叫它玄女酥，改天我教你做。”
　　“咳咳”司朗很不自然地咳了两声，“玄女，你与小包子以姐妹相称有点···”
　　显然，青衣女子忽略了轩朗话中的重点“小包子？”
　　包子忙接过话“我叫木兮。”
　　慕辰挑了挑眉“木兮？”
　　“珠玑姐姐，碧落姐姐的名字多好听啊，我也要有个秀色可餐的名字。”包子拉着慕辰的袖子，抬头看他。
　　秀色可餐···慕辰的眉抖了抖，暗自思忖，看来不该让她读太多没用的书。
　　“刚才有个黄衣仙子来找你，还念叨着什么，星君啊星君，山有木兮木有枝，女悦君兮君不知。我觉得木兮就挺好听的。”
　　“哈，这黄衣女子该不是银杏吧，真是个难得的痴情种，你就从了她吧。”青衣女子对慕辰一阵取笑。
　　包子觉得情况很不妙，还是暂时开溜比较好“姐姐，我去拿样东西，你等着我。”

　　“包子，你在找些什么呢。”珠玑来到书房，只见各种字画散了一地，包子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珠玑姐姐，前几日我在这见过一幅画···啊，找到了。”包子站起身，把画展开，“你看，这画里的人是不是与外面那个青衣姐姐有几分相似？”珠玑拿着画，只见画中的女子内着妃色裸肩长裙，露出漂亮的的锁骨，金边拖地鹤氅上秀有五色祥云，异常华美。及地的黑发挽成高高的发髻，露出白皙的脖子，眉间一点朱红更添了些许妩媚，可那低垂的凤眼中波光闪动又含了些许娇羞，天界的仙子不乏貌美胜她者，可那举手投足间的风韵却是少有的。
　　“包子这就说笑了，这画上的本就是九天玄女啊。”
　　“啊，你是说青衣姐姐就是这画上的人，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生性懒散，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细细装扮，平常她就是你见到的那样。不过，我觉得她即使是这样随性的装扮也是极好看的，她身上的那份不自觉的慵懒可是迷倒了不少仙人。”
　　“我本来还想把这幅画送给玄女姐姐呢。”包子有一丝泄气。
　　“噗”珠玑忍不住笑了“还姐姐、姐姐的呢，九天玄女可比你大不少，她可是殿下的姨母。”
　　待包子抱着画出来玄女却不见了踪影，只剩慕辰在那石桌上写些什么。待包子走近，只见慕辰在纸上写了阮宝二字。
　　“珠玑她们都觉得你像软软的包子，你便叫阮宝如何？”

　　竹笙从玄女想到了玄女酥，从自己又想到了包子，不由觉得有些饿，虽然银子不多了，但饭是万万不能省的。算算日子，今个《江湖艳史》该到了，待会再去书斋逛逛，精神食粮也是不能省的。
　　竹笙一打开门，寒风袭面，她马上掖了掖衣服。
　　“竹姑娘，我这可给你找了个好活。”还没见着人，宋大娘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你这是要去街上？先听我说完再去。”竹笙被拉进了屋。
　　“我刚在罗家酒坊跟老板娘唠家常，听见一桌客人在谈论梁家小姐的怪病。梁家是泽都的大富，但他们祖上可是我们花神镇人，所以每年都会来花神镇住上段时间，据说梁小姐生得是美若天仙，哎唷，让我喘口气先。”
　　竹笙对宋大娘这种非要一口气讲完所有内容的讲话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便递了杯热茶“宋大娘，歇一歇慢慢说。”
　　“竹姑娘，你这茶可真是香，我可是百喝不厌”宋大娘喝了口茶继续说“此次梁夫人和那梁小姐来到花神镇可是另有原因，据说是给妖怪给缠上了，暗中找高人除妖。我一听‘除妖’二字就想到了你，就跟那群人说我们家边上就住着一捉妖大师。恰巧梁府的管家来打酒，听到我这话我们便聊了聊。”
　　说到这，宋大娘瞥了眼竹笙手上那干瘪的荷包“那梁府可有不少青年才俊进出，你这模样不错人也机灵，没准还能找个好人家当个少夫人，那可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我看那柳家的三公子就很不错，与你年岁相当，生得俊俏又饱读诗书。”
　　竹笙想掏出些碎银止住她的絮叨，可掏出的却是一根有些许脏发带，竹笙一愣神，将发带放于桌上又继续去摸银子“这是您帮我打探消息的酬劳，今早见贵和哥脸色好了不少，多给他买些东西补补。”
　　送走宋大娘，竹笙对着桌上的发带瞧了好一会，忽然起身抓了发带往门外走去。
　　竹笙将洗净的发带晾于竹竿上，冬日的阳光有些发冷，可她的心情却是极好的。
　　刚恢复记忆那会，竹笙觉得自己快要气炸了，见着慕辰只觉万分厌恶，待离开轩府，心情渐渐平复，对于阮宝和慕辰，却又是另一番感受。竹笙细细回想天界的生活，阮宝这明显就是重症不治的单相思啊！撇开这一点不讲，阮宝当初完全可以借着轩游的灵力逃出天界，何必跟那银杏仙子斗气，以后自有机会整治她。想到这，她不由觉得慕辰对于阮宝的评价很是合理——目光短浅，若是还要加个词那便是天真愚蠢。反观慕辰，他确是存了利用阮宝的心思，但想到自己不过是和阮宝长得一般模样，他便对自己这般照顾，若天界真要对阮宝出手他也未必会袖手旁观。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事，于她没有什么大关系，她唯一肯定的是，这根发带她非常喜爱。
　　“好了，先晾着，吃饭去。哦，对了，明天还得去梁府看看，否则可就没银子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