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U]微光倾城之神迹人间》紫河

4、亲密恋人[下]

　　朴有天回到客厅时郑允浩已经不见了，他顺着那条白色的旋转楼梯一步步走上去，直接到达了公寓楼的第二层。

　　旋转楼梯与二层的一个宽敞书房直接连通。书房明亮且温暖，一面外墙由一整面可开启的透明玻璃制成，直接能够看到远方的风景，其中一块玻璃板正朝外开启着，微风从室外吹进来，摇动着蔓延在玻璃板边缘的绿色藤蔓植物。

　　书房开了一个矮小的侧门，蹲下身子看过去是一条光洁照人的木制地板的走廊，允浩的家居鞋胡乱放在侧门外的鞋架上，物体翻侧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过来。

　　“郑允浩？”朴有天冲着走廊喊了一声，良久才听到一声模糊的回应，于是他弯下腰来，踢掉脚上的拖鞋，穿过矮小的侧门，踩在光滑的木制地板上。

　　走廊两侧都是明亮的卧室，大开的窗户互相连通，风从中间穿过，呼呼吹得人通体舒畅。
　　走廊尽头的卧室门半掩着，声音便是从门后传出来。

　　朴有天走过去，伸着脑袋探头往里看，允浩穿了一件粉红碎花的旧围裙，戴着厚厚的塑胶手套，正半躬下身子整理一张小圆桌上堆成堆的杂物。

　　“郑允浩？”朴有天轻轻叫了一声，朝着转过头来的允浩甜甜笑了笑。

　　“你怎么上来了？”郑允浩看见朴有天的笑容，不由得又是一愣，随即也弯起嘴角：“你去外面的书房等着吧，小心别弄脏了你的衣服，这里乱得很，我收拾完再喊你过来。”

　　“让我帮帮你吧，”朴有天赤着脚踩进来，脚下立马沾上了地板的灰尘，郑允浩看见了，随即从身边的柜子里重新拿了一双拖鞋顺着地板推过去。

　　“那你就帮忙擦擦窗口玻璃好了，”郑允浩伸手将一大块棉布撕成两半，在装满水的盆子里沾沾水，拧干递过去一半给朴有天：“地板留着我一会儿擦，你擦好后可以去将窗外晒着的床单翻个面。”

　　朴有天接过来，踩着有点大的拖鞋一步一跄走到窗口处，举着棉抹布沿着窗沿一点点摩挲，不时用白净的手指去点一点玻璃上沾染的水痕，在上面胡乱涂抹。

　　郑允浩终于收拾完了桌面的杂物，釉瓷灯具插进床边墙上的灯座，杯子放一个在床前的桌面上，墙角放置的希腊神话人物油画隔着玻璃框擦干净挂到墙上，晶莹剔透的小鸟饰物应该排在窗沿平台上，垂下来的绿色藤蔓下面。

　　放置小鸟饰物时，郑允浩看见朴有天捏着抹布一角在玻璃上涂抹又是好一阵气闷，直接握住那只白净的手，演示性地擦起玻璃来，一面擦一面喋喋不休地嘟囔：“应该这样擦，你这么玩儿到了天黑也擦不完一面玻璃啊……”

　　向来冰冷的手陡然被抓进一个温暖的掌心，朴有天下意识便要抽回来，一抽没有抽动，只好任由郑允浩握着。朴有天形影单只在天上生活了千年万年，从未与任何人有过这样近距离的接触，此刻一抬头便能够看清郑允浩坚毅刀削般的下颔，鼻尖嗅到淡淡的男性身体气息，混合着空气中馥郁的紫云英花香，只觉得好闻得不行。

　　郑允浩微一低头，正好对上朴有天深深看着自己的美丽双瞳，在窗外透入的明亮天光下闪烁着若有若无的点点蓝光，显现出深海一般魅惑的色彩。郑允浩头一昏，恍惚间几乎就要低头吻下去，然而下一刻他就被自己奇怪的想法吓住了。

　　郑允浩撇开头，避开朴有天打量的眼神，慌里慌张去找另一块抹布，沾了水拧干就着地板擦起来，自己也不晓得究竟在慌张些什么。

　　朴有天却突然想要挨郑允浩近一些，于是他果断抛弃了窗玻璃，蹲到允浩身边和他并排擦起地板来。

　　由于朴有天有意无意的磕磕碰碰，一小块房间地板居然整整擦了一个小时，刚一擦完最后一小块，郑允浩马上站起来走到一边，不敢继续待在朴有天身边。朴有天仍然握住手中的棉抹布跪坐在地板上，看着郑允浩走出门，过了一会儿又揽着一卷毛茸茸的长毛地毯走进来，开始默默在被擦干净的木制地板上铺毯子。

　　“天气慢慢开始凉了，”郑允浩不看朴有天，只是认真地将毯子铺整齐，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尽心尽力地整理出一间卧室，并把它布置地似乎有人要常住下去，然而朴有天会在这里待上多少天，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一个人住得久了，慢慢也会希望有人来陪陪自己，郑允浩想着，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了，然而下一刻他又迅速否定掉这个想法——才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艺人是没有资格谈恋爱的：人们想要看见的是帅气有才站在舞台中央的单身王子，而不是拖家带口成天忙着甜蜜约会的多情男人。

　　整理好了房间，铺上了地毯，各种饰物家具也摆放整齐，整个过程中朴有天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紧紧跟在郑允浩的三步之内，以便于认真观察他的每一个动作。

　　在一次郑允浩突然扭头而重重撞上朴有天的下巴后，终于忍无可忍地哼了一声，猛地向后摔坐到厚实的地毯中。

　　“你就不能好好坐在一边看着就行吗——啊呜好痛……”

　　朴有天被撞了下巴，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看见郑允浩被撞到眼角，下意识就要凑上去查看他的伤势，却在听见郑允浩的抱怨后顿在那里不敢动弹，好半天才嗫嚅着哼了一句：“对不起——”

　　“没你的事，”郑允浩没好气地说，揉着眼角站起身来，走到门边时扭过头对身后的人说：“我得去商场买一些你能用到的生活用品，你要不要一起来？”

　　“生活用品——”

　　“你来不来！”

　　“啊！”朴有天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几步窜到郑允浩身后：“走吧。”

　　郑允浩走进他的房间，朴有天随即跟上来，看着郑允浩打开衣橱的柜门，一件件衣服往外扔。

　　“这么多的衣服——”

　　“我是一个艺人，”郑允浩展开一件黑白色的领结衬衫，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微微拧起眉，随即将之扔到一边：“衣服是不可少的。”

　　“为什么不穿那一件呢，很好看的衣服。”

　　“不好，它看上去太正式了。”轮番换着查看了十多件衣服，郑允浩突然扭头看了眼坐在床上的朴有天：“你的身材不错，只是这身打扮……好看是好看，就是怪异了些……”

　　“怎么了？”朴有天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束——灰白色的衬衫，上面绘有类似树枝的叉状纹路，衬衫外套了件及膝的斗篷式风衣，外层是浓烈的纯黑色，内里则闪烁着银河般的点点晶光。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刚从舞台上走下来，”郑允浩伸手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纯白色的套头卫衣，迎面扔到朴有天的怀里，自己则挑了件暗色条纹的针织毛衣，开始自顾自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赤裸的上身。

　　“给我衣服干什么？”

　　郑允浩已经套好了毛衣，正在将手臂穿过衣袖，闻言随口回道：“当然是给你穿，你最好穿得普通些，本来样子就招人，最好不要走在大街上给我引来太高的关注度了。”

　　朴有天翻翻怀中的衣服，抬头看了看郑允浩，默默脱下最外层的风衣。随着他的动作，那件有着闪耀内层的斗篷风衣竟然变换了好几种色彩，投出绚丽的光影映在白色的墙面上。

　　郑允浩没有看见，他正在费尽心思把自己打扮成情报局的工作人员——穿好条纹毛衣后，又戴上一条薄薄的围巾，以此掩盖住胸前的黑色纹身，鸭舌帽檐压下来遮住额头，最后还架着一副墨镜摆弄了一会儿，也许是觉着在今天阴沉的天气下过于夸张了，挣扎良久还是放了回去。

　　等到他扭过头，看见的便是朴有天直接将白色卫衣套在衬衫的外面，还有一小截衬衫的衣摆露在了外头。

　　“好吧，”郑允浩默默拿起朴有天胡乱扔在床上的风衣，叠成整齐的方块，四周打量了一会儿，放进了衣橱的最上层。

　　屋外的天色已暗，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朴有天站在客厅的窗边，认真凝视着那些昏暗中星星点点的灯火，看得入了迷，直到郑允浩熄了灯站在门边喊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门，门锁闭合的“喀嗒”一声在轻响在深秋傍晚轻且凉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郑允浩习惯性压了压帽檐，大踏步向前走了几步，随即想起身后的朴有天似乎还没有跟上，便停下脚步回头等待，却见朴有天穿白色卫衣的身影在昏暗的环境中突兀地显现出来，而后者正一步一顿极缓地走着。

　　朴有天早已忘记了出门是为了买生活用品，此刻正极有兴趣地打量着街道上各式各样的小别墅，和那些从不同形状的窗口中透出的各色灯光，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新奇，怎么看怎么可爱。

　　“喂，朴有天，”郑允浩喊他，“你在看什么呢，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不仅仅是你的毛巾牙膏，晚饭还没有着落呢。”

　　朴有天听到郑允浩的喊话，下意识移动身形，只在转瞬间就到达了允浩的跟前。郑允浩只觉眼前一花，朴有天已经从十步开外一下飘到了自己面前，他用力眨眨眼，又伸手揉了揉眼角——肯定是最近的睡眠时间太少了，竟然还出现了幻觉，大概过了演唱会会好一点。

　　朴有天看着允浩惊诧地瞪着自己，才想起来方才无意识间竟然动用了神之力——他能够任意在明确的空间时间中来回穿梭。为了急着掩盖自己的失误，朴有天向前踏了一步，贴近允浩的身体，一把抓住允浩的手：“你说要买什么，那就赶快吧。”

　　郑允浩被两人突然交握的双手楞了一愣，随即整个人被朴有天扯进了商场的大门。

　　身材修长，外貌出众的两名结伴年轻男子在人群密集的商场轻易地聚拢了人们的目光，郑允浩急急抓了辆购物车，拖着朴有天的胳膊快步朝着生活区走去，再顾不得身后的窃窃私语。

　　他们买下了崭新的毛巾牙刷、大瓶的沐浴露和洗发剂、柔软棉质的贴身衣服、以及限量版的卡通情侣拖鞋——纯粹是因为朴有天好奇心萌动拿起来观察，允浩急着离开看也不看便抓过来扔进了购物车。他们还买了新鲜的蔬菜和排骨，准备做今晚的晚餐——郑允浩本是打算像往常一样买些蛋糕牛奶随便对付，后来考虑到朴有天是自己的第一个客人，不好太过随便对待。最后他们还拿了一只奇怪的鸭子毛绒玩具，因为掐了一下它的脖子会发出尖利的叫声而令朴有天兴奋不已。

　　郑允浩郁闷得不行，急匆匆刷了卡便拖着朴有天离开了商场。朴有天旺盛的好奇心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够承受的范围，每回看见朴有天激动地睁大双眼、手臂乱晃，他便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带着顽皮儿子来逛商场的年轻父亲。

　　两人拉着手大包小包出了商场，朴有天没被郑允浩拽着的另一只手还紧紧揪住鸭子玩具的嘴巴。然而两个人都没有看见的是，就在他们不远处的一个黑暗拐角，一台始终瞄准着他们的摄像机正好拍下了两人双手交握的亲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