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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十年后·谁看透了谁的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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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鹏程,是我,河晓宁。”
“啊,晓宁,有什么事儿吗?”
“哦……昨天夜里,小悠不太舒服,我上午在家熬了点儿白粥,想中午给她吃,外面吃太油腻了。恩,你能过来,帮我给她拿过去吗?”
“好的,我过去之前给你电话。”
河晓宁放下电话,望着煤气灶上氤氲着的白雾,心里满足的,就像小时候,第一次吃到的巧克力,浓浓的奶香从鼻子直通口腔,蔓延过食道,到达胃里,那种深切的新奇的初体验,终生难忘。
她一拐一拐的走过去,用勺子轻轻搅着已经初显粘稠的米粒,嗓子里竟不自觉的哼起了曲子。白雾在她的眼前升腾,飘散,再升腾,飘散。粥的清香扑鼻,河晓宁的脸就似做了一次营养丰满的面膜,水嫩白皙,隐隐泛着浅浅的粉红。
风鹏程到的时候,河晓宁已经用保温桶盛好了粥,紧紧拧上了盖子。旁边,是用乐扣装好的几个小咸菜,都是她平时自己腌制来吃的,有豆角黄豆,有萝卜条,还有黄瓜片。几种小咸菜静静的躺在盒子里,两个一次性的纸碗,还有两双筷子站在盒子上。
河晓宁将乐扣盒放进袋子。
“我装了几个小菜,都是我自己腌的,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可能会觉得太咸也不一定。”
风鹏程站在屋子中央安静的等着,听到她说,便微笑的接过话,“没事,小悠喜欢吃咸菜,她偶尔还会说外面的菜没味道,总想着跟服务员……”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风鹏程陡然就住了口。厨房处,忙乎的河晓宁没有注意他的异样,装好了咸菜,将袋子提出来,和保温桶一起交到风鹏程的手里。
风鹏程淡淡的注视着河晓宁,表情复杂,目光中隐含审视和疑惑,又似并不十分确定。
河晓宁一脸满足,“纸碗和筷子我都放里面了,你们多喝点儿。”她温柔的笑着,面前的风鹏程却愈发局促不安。
他匆匆提着东西往外走去,甚至连声礼貌的道别都没有。
河晓宁一瘸一拐的送他到了单元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拐个弯消失了,才慢慢踱回了家。屋里还留着白粥的米香。河晓宁就站在刚刚风鹏程站过的位置上,惆怅的闭上了眼睛。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在她的鼻端摇曳。
风鹏程甚至都没有敲门,直接就走进了龙云悠的办公室。里面,刚刚从于东海办公室回来的龙云悠坐在座位上,依旧惊魂未定似的,满脸写满了慌乱和不安。
风鹏程没有察觉河晓宁的异样,径直将粥和小菜放在了桌上。原本和煦的声音,平添了几丝复杂的情绪,就像是有穿过树枝留下的细碎阴影,掺杂在了纯粹的阳光里。
“河晓宁给你熬了粥,说是你昨晚不舒服。”
龙云悠看到风鹏程站在自己面前,心里略微安定了下来。她打开袋子,看到了那几种平日腌制好的小菜,还有纸碗,还有筷子,都是两只。
她站起身,拿过一张废弃的图纸,盖住桌上的一片凌乱。轻声邀请,“一块吃吧,这都过了饭点儿了吧,反正这么一大桶,我一人也喝不完。”
风鹏程似乎犹豫了一下。龙云悠将咸菜摆好,又拧开保温桶,将依然温热的粥倒进白色的纸碗里,瞬间粥香弥漫。她抬起头,看了看呆愣的风鹏程。
风鹏程慌忙回过神来,从袋子里拿出那两双筷子,打开一支,掰开,递给龙云悠。
两人就那样对站着,安静地吃了起来。
龙云悠明显感觉到了风鹏程的心不在焉。平日里,他虽然温和平易,但并非沉默之人,尤其在她面前,总是能够自如的有说有笑,随意的很。可是今天,面前的人儿,明显有了心事。
她试探着,小心地,问道,“鹏程,你今天,是不是……”
风鹏程头也没抬,“这个黄瓜片挺好吃的,很对你的口味吧?”
龙云悠“哦”的应了一下,将想问的话,随着粥咽了下去。
“昨夜怎么了,不舒服,是不是白天着了凉?”风鹏程慢慢吃着问道,声音里满是关切。
白天?哦,咳咳,龙云悠刚刚淡忘的事情,又被翻了出来。着凉?是吧,谁被忘在楼顶冻那么长时间,都会着凉的。不过,单单是着凉就好办了,那就不叫个事儿。
想着想着,龙云悠的面上便重新凝重起来,嘴里还含着粥,下意识地便深深叹息了下。声音从粥缝里挤出来似的,含糊而粘腻。
风鹏程见到她的表情如此阴沉,以为她相当的不舒服,放下粥碗,温热的手掌贴上了她的额头。
“是不是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关切的眼神伴着询问扑来,龙云悠轻柔一笑。
“没事,哪有那么脆弱啊我,只是有些轻微感冒罢了,吃了药了已经,晚上就能好。”
两人视线交汇,相视一笑。
满室粥香萦绕。
“我给你打点儿热水去……”
“不用,一会儿吃完再说吧,粥都凉了……”
轻声交谈着,随意地像是毫无距离的一家人。
门外,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白衬衫轻轻卷起袖口,手腕上,一块劳力士手表滴答。于东海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房门。就那么伫立着,好半响,走廊拐角处响起脚步声,他才转过身,走了。
午后的光线不再强烈的刺目,于东海孤单离去的背影,在迷蒙的光晕中,似冬季连亘的远山,萧索而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