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老康的小太医》何以谓我思

7、康熙篇·生情 第7章

　　一日后，城中集市。

　　“少爷，你不是又要回家吧？”青衫犹豫了一路，才敢开口问。

　　“不是。”温落淡声答，负着手向前走，心情很好的样子。

　　“可这条路明明就是回家的啊？”青衫不懈的和温落辩驳。

　　“这条路通往的方向很多，有些人去客栈，有些人去茶馆......他们都是去温家的么？”温落笑着回头，问向青衫。

　　“那我们去离家里远一点的茶馆。”青衫辩不过温落，只好稍作妥协。

　　温落转身继续向前走，没答话。走至某一处时，温落脚步停下，“这家吧，这家离得远些。”她笑着说，走了进去。

　　青衫抬头，读着牌匾上的字。

　　“温暖酒家？温暖酒家！.....少爷.....”她长叹，哭笑不得，这个酒家是很远，可却是温家开的，她记得，这间酒家的名字还是温落起的。

　　“公子想吃点什么？”温落一落座，小二就笑着走了过来，热情之至。

　　“你们店里的生意很好。”她笑着说，并不急着点菜，一进来看到桌子只剩了两张。

　　“嗯，菜做得好吃。不过近几日人确实比以往多了起来。温家别的店也是。”小二笑着回答。

　　“那你们的老板知道么？他可会经常过来？”温落又问，与小二聊了起来。

　　“诺，我们掌柜的在那呢！”小二朝柜台的方向努了努嘴。

　　温落看过去，明白他会错意，便说：“我说的是你们的大老板，就是肥肥胖胖的那个，很抠门那个.......”

　　“额.......”小二挠挠头，不知如何作答，难道承认那个人肥肥胖胖的人是自己的老板？

　　“哎你点不点菜，你不点我们还点呢？！”另一个刚才空着的桌子，坐了几个人，来时就是吵吵嚷嚷的，现在其中的一个彪形大汉更是嗓门很大的朝温落他们叫喊。

　　青衫不满，要回口，却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沉默下来。

　　“先去照看他们吧，闲了再过来。这是给你的......”温落没看青衫，笑着对小二说完便递给他一锭银子。

　　“好嘞！”收到这么大数目的打赏钱，小二顿时更是热情。

　　另一桌

　　“还有没有桌子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人要过来！”彪形大汉大大咧咧的说。

　　“客官，不好意思，暂时没有了，不介意的话，等你们朋友来了，和别桌的挤挤？”小二客气的建议道。

　　“先点吧，饿死了。等他们来了再说！”几人中的另一个人不耐烦的开口说道。

　　......

　　他们点过之后，小二又回到了他们这桌，
　　“我要卤肉，鱼肉，你们这里最好吃的两种！”温落最先点菜，然后又看向青衫和阿羽，“你们两个自己点吧！”

　　青衫点完之后，小二又去问阿羽，阿羽只淡淡的回了句这些够了便不再说什么。

　　“大老板常常会过来，不过据说家里最近有事，在忙，所以没过来。”小二想起来还没回答温落。

　　“知道了，你去忙吧”温落笑说，临了，又加了一句：“上一壶酒。”

　　“少爷，你要喝酒？”青衫疑惑地问，平时温落不喝酒的。

　　“我不喝，给阿羽点的。”温落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

　　“哦......”

　　“温公子，好巧！”身后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

　　温落回首，看向来人，“你也在这里吃饭？”看到是十三，她笑问。

　　“嗯，我们坐在里面，你一进来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了。”罗祥笑意满满的说。他们平时都是按照罗烨的日程走，早出晚归，很少能看见起的很迟又睡的很早的温落。今日在这里见到，罗祥显然高兴而意外。

　　“哦......”温落淡淡的回了一声，将头转了回去。方才一问，不过是礼貌的客套。

　　“.......”罗祥沉默了一下，又提议道：“不如坐到我们那桌吧！热闹些。”

　　温落轻轻一笑，客气的说：“不必了！”

　　罗祥默了默，才勉强的笑说：“......那好吧！”他对自己最近的表现感到很矛盾，矛盾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产生一种异样的感觉。

　　青衫的目光追随着罗祥到了离他们比较远的一桌，然后又将目光转了回来。

　　“他们家里那几个人都在，还有那个很少见到的二公子......”她在那自顾自的说。平时那个叫做罗礽的二公子不和他们住在一起。

　　“......”温落和阿羽都有没理她。温落觉得凌羽和青衫真的很般配，一个说起来没完没了，一个基本一句都不说。

　　见没人理她，青衫觉得无趣，热情大减，拿出了温落的笛子在那摆弄，“少爷在寺院不是和他们很好的吗？为什么现在却陌生的好像不认识一样......”

　　“在寺院里，他们是客，我们是主，我们待他们好是应该，热情也是应该。出了院门，自然另当别论。”温落面无表情地说，冷淡疏离地让人望而生畏。

　　不一会儿，酒店又来了三个人，看外形气质和衣着打扮应该是和另一桌人一起的，“你们来啦！”彪形大汉对着他们大声说道。

　　“你们怎么先吃了？不等我们！”那几人不满的嚷嚷。

　　“怎么等你们都不来，兄弟几个太饿了！”彪形大汉答道，然后又指着温落这桌，“他们那里还有位置，你们过去挤挤，凑合凑合！”他根本没有征询温落他们的意见，说完又直接叫来小二。

　　那三个人看了看温落这边，然后便毫无顾忌的往温落的一桌一坐，两个人坐在温落对面，一个人坐在青衫旁边。青衫嫌弃旁边的人身上汗味浓郁，皱着眉往旁边挪了一下。那个人察觉到青衫的动作，斜睨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

　　凌羽一直安静的坐在青衫的对面，一动不动。

　　“听说怡红院最近又来新人了，过几天我们去瞧瞧？”坐在温落对面的其中一人开口。

　　“是嘛？！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说吧，最近累的像狗一样。再说，上面下了命令，这次的事，若有失手.......”他说到这里停下，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的动作。

　　“小姑娘，这笛子不错，给爷吹个曲儿吧？.......”坐在青衫旁边的人似乎没听另外的两人说话，不知何时开始打量起青衫来，她的目光变的渐渐有些放肆，来回在青衫身上扫视。

　　“客官，菜来喽！”这时，小二恰好把温落他们的菜端了上来。

　　在这个空档，温落把青衫手中的笛子拿了过来。

　　“阿羽。”她唤了一声凌羽，将笛子递给了他。

　　“吃饭吧！”温落把筷子递到青衫的手上。

　　“小兄弟艳福不浅啊！”青衫旁边的男人色迷迷的摸着下巴，看着青衫，却是对温落说。

　　“是啊！......青衫，你挤到这位大哥了，过来这边坐！”温落面色如常的笑着说，又拉青衫坐来自己这边。

　　那个男人碰了个软钉子，有些不高兴，却也不能说什么。

　　“要不我们一起吃吧，等我们的菜上来你们也可以吃！”坐在温落对面的人说道，咽了咽口水。

　　温落开始没答话，只是笑着拿起筷子，给阿羽和青衫夹了许多的菜。放下筷子时，她说：“几位大哥请用，不要客气！”

　　话音刚落，那几个人便低头不管不顾的吃了起来。

　　“少爷，你不吃么？”虽然知道以温落的洁癖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定然是吃不下的，但青衫还是忍不住关心地问出了口。

　　“你吃吧，吃完我们买些带回去。”温落小声答她，伸出袖子，掩面咳了下，又若无其事的放下。

　　“小姑娘，给我倒杯酒吧！”青衫刚放下碗筷，就被刚刚坐她旁边的人拉住了手，这人越发放肆起来。

　　“放开！”青衫实在忍无可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那人恶心的嘴脸。

　　“这位大哥放开我妹妹罢，我来给你倒。”温落站了起来，笑着说，伸手便去端酒。

　　“滚！本大爷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不男不女的小白脸，看了就恶心，让你倒，这酒就不用喝了！”

　　他话音一落，青衫就已经夺过酒壶，倒在那人脸上。

　　“阿羽，帮他把青衫的手放开。”温落低声笑道，说完又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不顾被扬了一脸酒的人满脸的怒色。

　　还未等阿羽有所动作，那人便大力的一掀桌子，哗啦一声，杯盘摔在地上，引得所有人的注意。当中很多人怕招惹是非，偷偷的从侧面走了。当然，还有一些人爱看热闹的人留了下来。

　　就在那一瞬之间，阿羽已经单手扼住了那人的脖颈。另一手扣住那人拉着青衫的手的脉门，
　　“放手。”无情的棱角，冰冷的语调。

　　那人被阿羽的气势摄到，手上也是一痛，不自觉的就放开了青衫的手。

　　“阿羽，我们走吧！”温落起身，拉起青衫的手，又叫了声凌羽，准备离开。不再去理会那群人。

　　“想走没那么容易！”被放开的一瞬，那人退回到自己一伙的人之中，确保安全之后，仗着自己人多势众，便又放肆地叫喊起来。

　　没想到温落会停住脚步，侧首目光淡淡的掠向那群人，笑着说道：“我想走，是因为不喜欢不依不饶。出门在外，与人和睦，于己方便，你说呢？”

　　那人见温落虽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浑身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并不畏惧。又因为忌惮于她身边的阿羽。气势自然地降了几分，不过仗着人多，他也不觉应该害怕，“你不喜欢，可大爷喜欢，兄弟们上！只是别伤了那小姑娘......”

　　温落又是一笑，轻蔑之极，她说：“阿羽，我要那个人的一只手臂......”

　　话毕，温落转身坐在了身后的桌旁，而阿羽的身形直奔那人而去。

　　“啊！！！”转瞬之间，一声嘶嚎自背后响起，温落却只是轻笑着喝茶，旁若无人。青衫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阿羽，有些害怕，这是第一次她看见阿羽伤人。也是第一次，她觉得少爷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那么和蔼可亲？她找不到任何的形容词，脑海里面空白一片。

　　“以多欺少，未免太过卑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混乱的打斗停止。

　　“少管闲事！”彪形大汉怒道，生怕已经处于劣势的他们再落下风。

　　“我们若是非管不可呢！”另一个人也走了出来，从容笑道。

　　“少爷，是罗家那两个公子！”青衫叫道，似乎是对有了帮手感到放松。

　　“给我打！”彪形大汉大声喊道，不再废话。很快，罗裪和罗祥也陷入缠斗。

　　温落皱了下眉，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而后又放下，起身冷声道：“阿羽，不要打了，我们走。”

　　“站住！”身后一人叫住温落，却不是那伙打斗的人。不过听声音，似乎也是来者不善。而且这声音，她听过。

　　温落冷笑着转过身，看向来人。

　　“我们兄弟救你，你却这般不知回报。自顾逃脱，实在可耻！”罗礽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训斥道。
　　“我有请过你们帮我吗？”温落不怒反笑，问道。目光不经意的也从罗礽身后的罗烨和魏公掠过。

　　“你怎能如此说话！如此做事！”罗礽怒气愈盛，指责她道。

　　“第一，此刻若是他们来这样说我，我听。”温落拂开罗礽指着她的手，然后指向打斗中的十二和十三。“但你不可以！想好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说话！我未曾请求你们的帮助，所以并不欠你们什么。”她看向仍旧没有从打斗中脱身的阿羽，最后低声道：“他们愿意帮忙，愿意打抱不平，是他们的事。你对此不满，是你的事。但是，生生死死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好！”见温落转身欲走，罗礽退后一步说道。

　　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经被他们打倒，抑或没了性命。阿羽也得以脱身，向温落走来。十三在远处看到温落欲走，一个失神，手下几个人直奔温落和青衫这个最弱的环节而来。

　　阿羽反应极快的制住两人，却还有一人从间隙中躲过。

　　“二哥！”十三大叫，企图让离得最近的罗礽抓住那个人。

　　可罗礽只是不动，阴声阴气地说道：“既然事不关己，何必多事！”

　　转眼间，温落的肩膀被钳住。可却忽然又是一松，腰间一紧，她便被人护在怀中。

　　她紧蹙眉头，眼中寒意彻骨，望着此刻护着她的人。那人也是，皱眉深深地看她，薄唇紧抿。有些意外的神色，可凝望一瞬过后，男人的眉头渐松，眼中漾出温暖笑意，“气力不足，兵刃太短，如何自保？若我是敌人，此刻你已命绝。”已是如此紧张，又何必逞强。

　　“我说过，不要帮我！”温落恨声说道，两腮紧绷，浑身颤抖不已，此刻她的情绪外漏似乎已是气极。

　　魏公此时与两人最近，看的真切。此时，罗烨右手揽着温落的腰，而左手却紧握着温落的手。温落手上有一枚短刃，短刃已入肉一半，罗烨左腹衣衫已是殷红一片，但因他是一袭黑袍，并不能清晰的看出那是血迹。

　　“生死是你自己的事。可是我若放置你不理，回去该如何向无忧禅师交代？”将她的手从短刃刀柄处缓缓拿下，眼中露出包容笑意。

　　“皇......老爷。”情急之下，魏公险些说漏嘴，“温落，你怎能如此！这可如何是好？！”他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的看着罗烨地左腹。

　　罗烨伸手示意他噤声，“无碍，只是皮外伤，不要声张。”顿了顿，他又看向十三那里，“十二，十三，这些人交由你处置。”说完，他看了眼罗礽，没再说话。

　　“刃上有毒。”此时，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的温落低声说。

　　闻言，罗烨再次看向她，似是有些意外，“你能为我治伤，对吗？”他仍旧声线温和的问她，看得出来，这是她第一次出手伤人，所以应是有些怕的。罗烨伸手拔出短刃，交还到温落手上，“收好。”他低声说。然后又吩咐魏公，“我们先回去。”

　　“是！”魏公急的满头大汗，连忙应声，只希望温落能快点救治罗烨。

　　“走吧！”交代好一切之后，罗烨走在前面，魏公急忙跟了过来。

　　“不要扶！”罗烨低声道：“无人受伤，记住！”

　　“是。”魏公会意，即刻退至罗烨身后。皇上受伤，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人知道，那么此次南巡将不会再太平。虽是小伤，可谣言一起，必定内乱。

　　“你不会有事的。”出了酒馆，温落低声对身侧的人说。

　　“如此笃定？”罗烨侧首笑问，唇间已泛白。

　　温落看向他，目光坚韧执着，“我不会让自己愧疚一生。所以，也不准你有事。我能救你！”

　　罗烨看着此刻眼前倔强而又脆弱的人儿，只是露出心安地一笑。他说：“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