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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一国二相 ...

  •   未央这人疑惑甚多,又爱推敲论证,日日得了空便思筹着白于裳之事,想她既要弄个假死之像自然有番道理,也料定她考虑周详万不会轻易被人视破,又莫名慌张她就此隐世,如此人海茫茫该寻往何处,不免有些惆怅。

      再者他终究是不信以白延与梧栖先帝那样容貌会生出白于裳这类来,便去套老爷子的话。

      原说白延终日焦急白于裳的下落,又有未央待他极好,竟还当真以为这位王爷欢喜自己的女儿,可他冷静下来一想便觉着此事有待斟酌,想那位王爷沉府极深,脸上面具是一层又一层,指不定是想拿住自己逼芸汐现身,自己死了倒无所谓,可不能害了自家女儿,故此推三阻四不肯讲出实情。

      未央这货对谁都敢用强的,却不敢招惹这位岳父大人,便寻了一日灌他酒喝,这才从他的醉话里听出一二分。

      白延捶胸顿足后悔莫及,却为时已晚。

      今日见未央领着白于裳前来更是心有诧异,他上下将她打量仔细,蹙眉问:“这是作甚?”
      白于裳恭敬作揖:“草民见过老爷。”

      自她十岁以来便套着一张假面皮现世,故白延只记得她五官没长开的时候,如今又有某些人精心装扮,掩饰其真面目便更叫他难猜,并未对眼前之人起疑,只揣测未央的意思,弱弱问他:“你这是想通了,替芸汐寻来的妾?”

      未央嘴角微搐,暗忖自己一个人替她守寡还不够嘛。

      要说这老爷子也没别的不好,只是见着长相俊俏的男子就说再纳个妾室吧,这也不怪白延,他骨子里就是女尊男卑的,总觉得白于裳跟着一个男子亏了些,待她回府一瞧自己一夫几妾,岂不越发欢喜,却闹的这位王爷每每心中酸楚,但这面上却堆着笑,道:“这位于公子是金都最好的画师,岳父大人将芸汐之容貌对他言说,便能画的一分不差。”又对白于裳带些警告之意,“于公子可要用心画,这是本王的要紧事。”

      白于裳拱手作揖称诺,再往白延那里看去,却见他精神的很,只是这脸色不大好,听他推委道:“我方才正想寻人下棋,你却叫我教人画像,待改日再画。”

      未央晓得白延对自己不放心,但如今容不得他推三阻四,却还是语气温和:“我陪岳父大人下棋,一面叫于公子画像就是了。”

      白延又借口一句:“我屋里太小。”

      “那就去芸汐屋里吧,睹物思人,想必能记的更清楚些。”未央一面说一面自顾吩咐底下人去打点,而即态度谦逊的领着白延往另一偏院去。

      白延无可奈何,他住在这里几月,早已晓得自己不是未央的对手,只得乖乖跟他走了。

      白于裳纳闷的紧,自己这父亲大人的脾气不算小,对她打骂亦是常有之事,且每每还威胁她,但在未央面前却悚的像他孙子,暗忖着该不会是被他给残害怕了吧,故此不敢有所违抗。

      这还真是以小心之人度君子之腹。

      未央对白延还真是极好,处处礼让,一有好吃好喝好玩的都先想着他,只要他吩咐的,没有不替他办成的,真可谓是百般体贴,绝对比白于裳更为孝顺。

      关于这一点白延是心知肚明的,可他依旧不放心,且他很有疑惑,没事也揣测揣测未央的心思,觉着此人堪比戏子却难为他日日待自己如一,何况他还真配的及自家芸汐,论样貌,身段,学识,举止谈吐绝对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就是这人品般般,诓了一座梧栖去。

      白于裳跟随白延及未央身后,见他俩相谈甚欢便有些讪讪,踏进院子时候竟有些呆了,再走进屋里更是心有悸动。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照白府而布置的,里头东西一应都是旧物,且连那两丫头亦是熟人。

      落粉与降紫从里头迎出来,恭敬作礼,道:“王爷,老爷。”

      恍如隔世,白于裳顿足不前,她不知是喜是悲,弄不懂未央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的心上如被针刺一般的疼痛,有这么一瞬间以为他也是有感情的生物,却又很快打消了此念。

      他骗了她太多,此人不可信,只能打叉叉。

      未央不知白于裳心思,领着白延进了屋里才见她并未有跟前,便又走出去两步唤她:“于公子为何不进来?”

      “草民是在想该不该回府拿平日里用惯了的笔。”白于裳为掩饰自己失措而胡乱编了一个理由,见未央似有不悦,又道,“草民是怕手生,画的不好要被王爷降罪。”

      “本王又不是暴戾之徒。”未央轻嗤,而即转身进了里屋。

      白于裳轻叹:这厮绑了一个人质还不够,还得绑一窝。稳了稳情绪后才提步走了进去。

      窗外依旧落着大雪,屋子里温暖如春,且落粉及降紫都已将各色点心果子摆上了桌,又恭敬福身退下,此二人如今锦衣光鲜,连脸蛋都比以前圆润许多,弄的白于裳心生纳闷,这到底是个什么阴谋。

      未央与白延两人正坐在靠窗的榻上,面前一盘棋,各人一杯茶烧着。而白于裳则是正坐在他俩榻前的方案上提笔作画。

      “杏目神彩。”白延边落下一颗白子边出言。

      白于裳闻言便画出一双美目,又听他道,“弯弯细细柳叶眉。”

      谁生的柳叶眉啊,白于裳蹙眉,却突然明白自己这智慧原来也有遗传至这位父亲大人呐,当下便知他是存心诓未央的,因此欣慰不已,在纸上提笔描上。

      “鼻子生的像我。”白延往白于裳那里望去,又往她那里伸长了脖子将自己的鼻子靠近她一些,叫她看的仔细。

      白于裳的鼻子明明生的像先帝,她只在心里暗笑,美滋滋的依照白延的意思画出来。

      “樱桃嘴。”白延稍显得意的边笑边收掉棋盘上的十颗黑子,对未央啧了一声,“你说你怎么没个长进,总是输在我手上,稍用点心罢。”

      这话说的好没羞没臊,白于裳只打望一眼就知未央根本没放心思在下棋,全是陪他在玩趣,他反以为自己棋艺尚佳。

      白延似是想起了什么,连说:“她可是尖尖瓜子脸啊。”

      白于裳顿笔,只得重新再画,待棋盘上又一局尘埃落定才算大功告成,画上的女子五官一齐却真是位美人,比以往梧栖时候的模样强上许多,提起了给未央及白延二人瞧。

      “唉......”白延蹙眉轻叹,带着满腔的哀怨对未央道,“我想回梧栖去了。”

      “自是不能的,芸汐此刻不在你身边,且我国事在身亦不能陪你回梧栖,还是在此处安住吧。”未央当下就否决,他倒不是绑着白延,只是怕有个三长两短会叫白于裳更恨自己。

      他如今嫌她恨自己太多,件件都想替自己洗白。

      “我在此处亦是无趣。”白延似有为难,伸手接过白于裳手中的画卷瞧了两眼,没精打彩道,“或许芸汐此刻已回去了呢。”

      “她知晓你在此地,自然会来此处,岳父大人不必忧心。”未央劝了两句便伸手拿过白延手中的画细瞧,喃喃自语,“原来她生的如此容貌。”

      白延抬眸盯着未央瞧两眼,而即伪心的点点头,只在心中后怕被戳穿之时他会怎样对付自己,故想匆匆离去,且他以为芸汐是不会来这里与自己相认的,暗忖还是得自个儿想办法回梧栖。

      未央见白延脸色不大好,便又出言宽慰他:“岳父大人不必担忧,芸汐不在时候由我照顾你,且她总归会回府上一家人团聚,再生一双儿女叫你姥爷。”

      “都姓浅?”白延弱弱问,问完就想扇自己的嘴巴子,他又将未央的话当了真。

      未央一顿,妥协道:“到第五个孩子就姓白。”

      白于裳眼下就想一刀捅死未央,更是不解他如何能说的如此深情浓浓,好似他心中所爱就是自己,且他凭什么说自己会替他生孩子,再看那白延更是激动的热泪盈眶,对她提言一句:“那嘴再小一点。”

      这一句便又重作了一副,却幸好与她的原貌很有相差,但这嘴很像啊。

      白于裳甚是堪忧,哪天真要被这位父亲大人给出卖了去。

      未央接过一瞧极为满意,又递过去给白延再看,问:“岳父大人瞧瞧是否还有要修正之处?”

      白延接过那画佯装仔细审查一番,耳边又听未央道:“城郊的府邸再过两月就可建成,待芸汐回来,我们便一道搬去那里住,那有一片荷花池定能叫她欢喜。再来我请一班戏子到院内唱戏,想必岳父大人便不会无趣了。”

      白于裳无奈了,她见自家老爷已是快把持不住的样子就很焦心,幸而白延硬是扛了下来,说:“不必再做修正了,就是如此容貌。”

      未央不再勉强,侧脸对白于裳道:“公子留下用晚膳吧。”

      “多谢王爷美意,草民还是收了画金回府上用吧。”白于裳直言不讳,她不稀罕这饭,却也不肯替他白用功。

      未央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刚要出言却听外头有人来报,说是宫里皇上宣召,只得对白延道:“岳父大人今日先用晚膳吧,我不知何时能回。”

      “去吧去吧,不必掂记我。”白延示意未央离了就行,如此他还能自在一些。

      未央点头,而即领着白于裳一道出了院子,径自走在前头言:“一会本王顺道送公子回府。”

      “多谢王爷。”白于裳客气作答,她虽不想与他一同马车,却更不想脚力回府。

      马车里的二个人依旧是一言不发,各揣着心思。

      待白于裳下了马车才作礼出言:“草民谢王爷相送。”

      里头的人儿一语未答,只见那马车缓缓而行,未央提手撩帘一瞧,却见方才正午时候的马车依旧停在这府门外,暗想这位驸马与她的交情非浅呐。

      白于裳还以为严肖染早走了,却未想到他还在,进了屋里脱下斗篷便问他:“你未有其它事?”

      “他叫你去府上作甚,有没有为难你?”严肖染很是紧张,上下仔细打量一番白于裳,他忐忑不安了整整一下午,后又递上一杯茶,道,“喝口水暖暖身子。”

      白于裳未有接过杯盏,只是将自己袖中的一锭黄金摆在桌上,坐在榻上道:“不过就是让我作副画。”

      严肖染好奇,问:“画谁?”

      “我。”白于裳淡淡言,而即又起身唤怀西先去外头买饭菜。

      严肖染正想支开怀西,便未说已叫自己府上下人带了晚膳过来,只冷笑一声:“我早知他不是个蠢人。”

      “他若是蠢,我又为何会输在他手上,没了梧栖,没了芸凰,没了秘探局。如今一切都是他的了,包括我的那只鸟。”白于裳没好气道,她心里一阵揪痛,将桌上的黄金拿起了细看,只见元宝座底刻有一个“央”字。

      “有我在,不会让你再输的。”严肖染轻柔安慰。

      白于裳猛而抬眸凝视严肖染,对他一本正经道:“此事是我一人之事,你不必替我负担。”

      “我与他不同,你为何不能信我?”严肖染甚有不甘心,后又说,“皇上如今正想揪他的错,他人头落地亦是早晚之事。”

      这一句说的白于裳心有不安,却依旧面无声色,手心里只拽着那锭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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