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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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南麓书房
书房设在皇宫偏北的角落,地方有些偏僻,也不像其他宫室里栽着些许耐寒的花花草草,这里时时都弥漫着一种死寂.凤栖王紫原飒总是在内心烦闷的时候来到这里.他一直深信,过于凛冽的风可以平静身心,让决策和思考更加理性.
内里只是简单地陈设着一些书架,一张紫檀木的大桌子,随意地放着一些笔和纸.紫原飒靠在桌子上,用右手按着眉心,闭了眼.
由夜自远处而来,门外的小侍见是太子,只是微微地行礼,将他请了进去.
“父王.”由夜匆匆而来,身上带着由外面沾进来的冷气.
“外面怎样的说法?”紫原飒仍是维持了方才的动作,并没有抬眼看他.
一击闷响,大桌上的一只茶杯跌在了地上,滚动了几下,终是裂成了两半.
“各地起义不断,说是不交出由希便誓不罢休.”由夜的声音透着冰冷.
“你是怎么回的话?”
“孩儿说,由希公主不在宫中,让他们断了这份念想.”
“由希只不过是一个幌子,逼宫才是实质.怕是那群人早已知道由希不在宫中的消息,却仍紧紧相逼,最后也不过是动干戈的事.”紫原飒站起身,寒风灌进了衣袍之中,把玄色的披风吹得鼓动了起来.
“定是有人暗中策划,煽动,伪造,不然那些民间的俗子怎敢随意把罪名扣在堂堂公主的头上.”
“由夜,百姓永远是最易受舆论导向的群体.他日你当政,对于这一点,应是尤为注意.”
“父王,我们先剿了那红莲教,把那教主的头挂在城门外示众上三天三夜看看还有谁在百姓间叫嚣.”
“莽夫之举!”紫原飒冷冷地瞟过紫由夜.
“今晚秘密出城.距凤栖三百里你皇叔的军队扎在那里.那是我所能调动的最近的军队.另外,宫内禁军的数量做一个统计,也要全全收归管理.”紫原飒皱着眉在房间内度着步子.
“先这样.切记,出城之事是机密,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先就这些,快些准备吧.”
由夜行了礼,退了出来,出了门,阵阵寒风裹着面吹过来,他裹紧了外面的兽皮袍子.眼前一亮,那荒凉的土地中,竟有一只白色的小花,慢慢探出了头来,娇弱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地发着抖.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去,用手将那小花拢起来.由希微笑的脸竟与那花重叠在一起.内心忽然升腾起无限地暖意,仿佛她在身边一般.他轻轻闭了眼,俊朗的眉眼都腾着笑意,好像沐浴在她的目光中一般温暖.
紫原飒踏进铎晴院子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些小的灌木植物.他的院子总是透着绿意,让原飒的心都放松了下来.
他总是能记得,两个年龄差得不多的孩子,一个男孩,粉红衣衫,散着头发,长至腰际,巧笑焉然.一个女孩,宝兰男装,束起头发,面容清秀.借了花匠的工具,便在铎晴的院子里翻翻弄弄,埋了各种各样的花种,不眠不休地照料着.
“王上.”铎晴睁着大大的桃花眼,水水地望着面前的男人,纤白的手仍沾着些泥土.
“只是忽然想起由希,有点伤神.”紫原飒看着铎晴的神色暗淡了下去.
粉红衣衫牵引着入了内室.精巧的茶壶,冲出的淡茶也散着郁郁的花香.
“最近闹的风风火火的事,你也听说了吧.”紫原飒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茶.
“是.”铎晴于他身侧站着,低着头.
紫原飒居然将他一把拉入自己的怀中,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含着水的眼瞳.
“你会站在谁那一边?”
“奴才不明白王上的意思.”铎晴眼里的水光更盛,身体微微地开始挣扎,那钳着他的手却仿佛赋予了千斤重量,任他如何努力也挣脱不开.
“在我面前便不必再装了.袁铎晴,我留着你,并非为别的,只是由希自小与你相好,我不愿见她伤心难过.你也自己多掂量着些,想想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对得起她.”紫原飒松了手,铎晴便一下摔在了地上,疼得紧紧锁了秀眉.
“王上放心.我今生,是永远做不出背叛她的事.”他的语气飘上了丝丝淡漠.既是把话都说开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那些有的没的.
“我要的便是你这句话.”紫原飒抖了抖袍子,跨出了门坎,又微微顿住
“若是我败了,请你好好待她,不要,负了她.”铎晴分明从那话语中听出了坚强男人的哽咽.他竟做到如此,连自己也微微动容.由希,那么多人爱你,我的爱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呢?
皇都民宅
入了夜,绿珠替由希换上了雪白绢丝的睡衣,将头发放下来,整齐地搭在肩上.屋内算得上干净整洁,床也柔软舒服,由希并没有认床的习惯,便是在马车上也能睡得香甜.
绿珠最后看了一眼,塞好了被角,才灭了蜡烛退了出来.
夜色渐浓,窗外,树影随着夜风摇曳,竟有些不同寻常的响动,那本来闭着的窗角,被一根小棍由外面顶开,露出一个缝.缝隙推得大了,一只雪白的鞋伸了进来.只一眨眼的功夫,雪白的影子跃入室内,轻得没有一丝响动.十二三岁的男娃娃,唇红齿白,惹人心疼,发由白色缎带束着,眼自眼角处吊起,便觉得是时常在笑着,眼里都流淌着春意,身上裹着雪白的皮毛,随着夜里的风,轻轻地摆动.
那男孩子,捏手捏脚地走到了由希的床边,见那熟睡中的女孩,腮帮子鼓鼓的,雪白的腿自被子中伸了出来,不时在空中乱蹬几下,便掩着嘴偷偷地笑.
一个转身,已是钻到了被子里,还把原来就躺在那里的小人,使劲地朝里挤了挤.
那小女娃娃似乎不服输一般,小手小脚都缠上了他的身子,好像抱着超大号的布偶.
男孩的笑容更浓了,也伸了手,回抱住她,微微闭了眼.不到半个时辰,又忽然睁了眼,瞧着那咫尺之间的小脸,竟凑上了嘴,朝着那额头吻了下去.
由希忽至梦中惊醒,一睁眼便是那放大的一张脸,额上有温热的触觉,男孩的气息热热地扑面而来.她只是惊得一下把那床上多出来的家伙踹了下去.
白衣少年自己捂住了嘴,才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响惊了他人.
“奶娃娃,几日不见,凶残的本性真是见长啊.”少年压低了声音,眼梢仍是掩不住的笑意.
迷迷糊糊自梦中惊醒,这次却是将来人看了个仔细,由希的心竟加快了速度跳跃着,静谧的夜那声音咚咚入耳,很快也红了脸颊.
“你没事吧?”她伸了手想要将少年拉上来.
“当然有事.”少年说着栽倒在了地上.由希只是急得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跳下了床.却被少年一把拥入怀中.
“骗你的.”借着月色,少年微微吐了舌头,做着鬼脸.由希的红润面色也是一览无余了.
“小鬼,这么简单也要受骗,还是不长记性吗.”说着站起身来,抱着她送到了床上.
夜里寒气大,他是怕她受了寒,再落了病.
由希嘟了嘴看着他,又揉了揉眼睛,还掐了下大腿,确定了不是做梦,却惹得旁边的少年笑得前仰后合.
“你,干什么又回来找我?”想说的话似乎都堆在胸口,最终却只憋出这样一句.
“我想了一个好名字,想告诉你.苏茗烟.怎样,很好听吧.”少年得意地挑了挑眉.
“小骗子还差不多.”女孩别扭地挪了挪身子.
“骗你的.”
“哎?”
“想来告诉你名字的事是骗你的.”由希清楚地感觉到了心跳又快了好几拍.
“想来看看奶娃娃过得好不好.”少年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灿烂.
由希却是忽然红了眼眶,连她都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想哭的冲动,究竟为何.
“那,下次见嘍.”
白衣少年已然跃至窗前,容不得由希再有什么说辞,便跃出了窗外,由希伸出的手,抓到的却只是露出指尖的空气.清晨的第一屡光自那敞开的窗透了进来,一瞬间,由希便沐浴在了那金色的辉光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