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衣裳》休洗红

4、第三章

　　Chapter3
　　晚六点，我在车棚等我的天使，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时间也被拖得绵长。虽说等待也是一种幸福，不过这幸福也太长了。车棚里只剩下了两辆车子。我开始无聊地数我车上的花纹，数完我的，数我的天使的，然后再数我的。看手机，才过去二十分钟，我继续数花纹，数到六点四十，我的天使出现了，可她身边的第一美女是怎么回事？
　　我装模作样地开锁，我的天使惊呼一声：“我的车子怎么又坏了？”
　　第一美女说：“那怎么办？主任发彪，扣了我的车钥匙，我还打算让妹妹你载我一段呢。”
　　我继续开锁，第一美女说：“我打车回去好了，妹妹你呢？”
　　我的天使说：“哦，走路回去吧。”
　　“啪”我终于打开了车锁，第一美女说：“喂，木子李，你送妹妹回家吧！”
　　“啊？”我装出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好啊！”
　　第一美女说：“妹妹，我先走了，等你电话！”
　　这真是一个美好的傍晚，我骑着单车，身后是我喜欢的女孩子，我的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说我不紧张，那时骗人的。出了校门口，我单脚刹车，虽然从学校到我的天使家的路我早已熟烂于心，可那都是我偷偷跟在她后面才知道的，我问：“往哪边走？”
　　“不知道！”我的天使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半转身：“怎么会不知道？”我发誓，这是我在我的天使面前问的最愚蠢的问题之一。
　　我的天使说：“你昨天不是跟在我后面嘛，你现在都可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可以？”
　　我大窘，左顾右盼，试探着问：“你生气了？”
　　我的天使说：“不值得！”一句话把我打入地狱，我有些心凉，双手死死地抓着车把，身子转到一半，因为不知是该彻底转过去，还是转回来。
　　“我想去都宁广场。”我的天使说。
　　我浑浑噩噩应了一声：“噢！”
　　我的天使又说：“你可以载我去吗？”
　　“可，可以！”突然清醒过来的我，立刻激动得不知所措。晚风轻拂，我的心没出息地乱跳，砰！砰！砰！我的天使，你可知道，你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动作，都足以让我被快乐埋葬。
　　广场上，一群鸽子飞来飞去，喂鸽子的人比鸽子还要多，感谢上苍，鸽子会飞。
　　我的天使坐在喷泉旁边的凉椅上，我半倚着单车，离她几步之遥，我想这就是幸福吧，简简单单，零零碎碎。
　　我的天使说：“你以后不要再偷跟着我回家！”冷不防，她突然提起这个。
　　我呆了一下，应了：“知道了！”
　　“你以后要是还想跟我一起走哪条路，就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没听错吧？我的天使她在告诉我说，我以后可以送她回家？我傻傻地问：“我没听错吧！”我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
　　我的天使说：“没听清，就算了！”
　　“听清了，听清了！”我几乎手舞足蹈。
　　等我意识到我笑得太傻的时候，我的天使也笑了：“你笑起来好傻噢！”我顿时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她又说：“不过透着一份孩子气！”我摸不透她这话是褒是贬，一时沉默。
　　有年轻的情侣手拉手过来，向水池里投硬币。我摸遍了全身，也没摸到，我问我的天使：“你身上有硬币吗？”
　　“有！”
　　“借我一个！”
　　“不借！”我的天使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而且她也不笑了。我摸不着头脑，只好讪讪一笑。
　　我的天使忽然站起来：“我要回家，你不许跟着我！”她有些气呼呼的。我的天使她似乎生气了，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生气，但我不介意她向我发脾气，我的天使气嘟嘟的样子，好可爱。
　　我调转车头，挡在她面前：“我送你回去吧！”
　　我的天使盯着我：“李子暮，你怎么不去死？”
　　我脑子一时短路，跟寝室的兄弟们扯皮时的回答窜出来：“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让我死啊？”我的天使顿时脸色煞白如纸。
　　我一下子傻了，内心的懊悔翻江倒海，我从来没想过，这句平日的玩笑话出现在此时会让我的天使如此介怀。“对不起！”我懦懦地说着。
　　我的天使说：“是我该说对不起！”
　　“别！”我彻底懵了，“你别生气，我知道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有意的，真的。要不，你打我一顿好了，我知道我混！”
　　“我是你什么人，凭什么打你啊？”我的天使原话赠回，我这才真切地感觉到此情此景下，这句话有多么伤人。鼻子有些发酸，胸口堵堵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弄砸了一切，我的天使跟我出来时还是很高兴的。
　　我的天使绕过我的单车，走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又回到原点，隔着一百个，一千个天涯。
　　呆了几分钟，我推着车子向广场外走去。
　　“哥！”上铺，对铺忽然冲到我车前，“你也在这啊，要回寝吗，一起吧。”
　　我强颜欢笑：“哥，怎么这么高兴啊？”
　　上铺说：“啊，刚才在喷泉那看见一哥们，估计是第一次跟女朋友约会，挑的那破地儿。见别人往池子里扔硬币，自己也来了兴致。你说你自己身上没有就算了呗，非管女朋友要，呵，他女朋友，贼彪悍，一个巴掌就甩过来了，把那男的都打懵了！”
　　我脊背发凉：“怎么着？”
　　对铺咳嗽一声：“哥来说。有一个畅销小说家写了一篇小说，其中的男女主角就是在这个喷泉边分手的。故事很感人，这喷泉也就从此代表了伤心，别离。男女朋友同时向池子里扔一枚硬币，表示和平分手，意思有点损，就是以后我跟你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了。若不是男女关系，向对方要硬币，就表示，哥没看上你，你不要死缠着哥，或者，美女没看上你，你别死缠着美女。哥，你可孤陋了啊！”
　　我心都凉了，上铺问：“哥，你怎么了！”
　　我说：“上天，宽恕我吧！”跨上单车，我一溜烟地蹿出去了。
　　上天并没有宽恕我，我没有找到我的天使，她拍拍翅膀消失了。“李子暮，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恨狠地踢着车子。
　　“哥哥，你这是跟谁啊？”我回头，妹妹站在那儿。
　　“去喝酒！”我气冲冲。
　　妹妹笑笑：“你现在心情不好，一喝肯定醉，我可每力气把你弄回寝室去！”
　　“不去我自己去！”
　　“不送！”
　　“我说妹妹，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该问问我怎么了吗？”
　　妹妹说：“不问，你自己也会说啊！”
　　“你不要气我！”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