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扼杀 ...
-
番外扼杀
原来人在跑得够快的时候，耳边真的能有风呼呼在响啊。
曲源泉心不在焉的想着，迅速的右转，在楼梯口直接扶着栏杆跳了下去，以一个正常的高中生绝对做不到的动作完美落地，然后，再带起一阵风。
绝对会让任何的追击者绝望的潇洒和游刃有余。
但是很遗憾，现在追击者他的那个人，却绝对不在那个绝对的名单中——谢小彻，几乎无所不能的谢小彻。
就算再这样的环境下可以永不疲倦的跑下去，谢小彻，迟早会抓到他。
风声不对，曲源泉微微的侧过头。
然后他选择了几乎是狼狈的就地一滚，感受到子弹打到地上的震动，和冲进耳朵里令人头痛的响声，用个俗气的说法，叫震耳欲聋。
曲源泉勉强躲过了子弹，心里却很清楚，自己已经失去了机会。
所以即使人还在地上滚着，他的手已经不顾一切摸到了口袋里的直刃刀，就算几率只有万分之一，他也要拼一拼。
但是，非常的恶心啊。不管是第几次，这种刀插到肉里的触感。
曲源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还在使劲的把已经没入肉中的刀，往更深的地方送。
谢小彻就正骑在他的身上，并没有阻止他，只是用那永远不曾变过的表情，冷冷的注视着他，任凭自己血流如注，一滴一滴的滴在曲源泉的脸上。
然后曲源泉突然就松手了，用那只已经血淋淋的右手，捂在了自己的脸上，声音喑哑的笑了。
“我就是这样啊。明明知道，你这种怪物，怎么可能杀得死嘛。”
“能被杀死的，只是做得到的不是你而已。”
谢小彻还是用着那种语气，那种和曲源泉亲密无间的时候使用的语气。
或者说，是曲源泉对谢小彻亲密无间，完全信任的时候。
谢小彻缓慢的拔出那把刀，整好从他的心口下方插进心脏的刀。但是并没有产生什么喷谁一脸血的效果，只有血迹，在白色的校服上晕染开来，隐晦的暗示着这个少年的失常之处。
“你的血居然看上去和我们是一样的呢。”
曲源泉满脸讽刺的意味。
“嗯，看上去。”
谢小彻把刀轻轻的放在地上，双手轻轻是放在了曲源泉的脖子上。
“我就算不能再记得那个真相，但是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曲源泉完全放弃了挣扎，此时就像是濒死者用最后的机会，用尽一切的在生机发出诅咒。
但是谢小彻只是弯下腰，曲源泉能看见他的睫毛，还在阳光的作用下闪闪发光。
“啊，反正最后我的愿望会达成就可以了，你不是保证过的吗？”
然后少年纤细美丽的手指，骤然发力，曲源泉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显得狼狈可怜，但是他最终还是对抗不过求生的本能，他竭力又软弱的用手指去抓谢小彻的手，他的喉咙里发出模糊又可悲的哀鸣，他的脸色发青，神情扭曲。
所幸的是，已经意识模糊的曲源泉自己不会知道这些了，他只能听到耳边有莫名的声音远远近近，光和暗交替的在眼前跳跃，那张脸像是被击碎的水中倒影，不能看清。
奇怪，他是谁？他在说什么吗？
曲源泉模糊的想着。
那张脸，开始缓慢的恢复。
他似乎在笑着，从上面看着曲源泉。在阳光下，非常的温柔，非常的遥远。
没错，那是韩城啊。
“就说了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嗯，因为你，的确是非常的可靠。
曲源泉试着对他微笑，但是韩城的表情却变得忧郁起来。他的嘴唇颤抖着，还是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他的脸庞也开始远去，模糊。
曲源泉惊讶的看着这变化，伸手要去拉住自己的挚友。他站起身来去够韩城，却只是徒劳的趴在了栏杆上，而那个人，被另一人从走廊边缘一把推下，落进正向他们涌来的青灰色的怪物群中，被残忍的分食，却没有任何声音。
曲源泉只能看着，被人从那里带走。
他觉得眩晕感袭来，一阵阵的，心里溢满了恐慌，因为……
“不要伤心，即使理由再充分，不要伤心。”
那个人还是这样的说着，曲源泉的心，却一直被紧紧的掐住。
因为，韩城死去了啊，真正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啊。
而他很可能再也不会记得，自己的挚友从世上离去时，最后的姿态，最后的语句，甚至，不会知道他其实已经不在。
曲源泉突然就从濒死的幻觉里惊醒，再次看见了谢小彻的面容。
一滴眼泪从曲源泉的眼角缓缓溢出，那是他眼里最后的光亮，然后，就这样滚落，砸碎在地上。
他真正的死去了。
谢小彻并不是很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掐死了曲源泉，他仔细的观察着曲源泉的眼睛。那里面不仅失去了神采，还有浑浊的迹象出现的时候，他才松开了手。
他亲自杀死了达成目标的唯一方式，在这一次，他完全失败了。必须等下一次了。
他发现人类复杂得有些超出他的理解，即使已经是第四次遇见这个人，他还是错误的估计了这个人了的行动模式。
明明是一个非常冷静的人，却因为他在保全他们生命时杀了一个人而彻底的拒绝了合作，即使那样他会在这里被困上一辈子。他不明白。
其实每一个人都有着不能失去的人，可是知道人类所有事情的谢小彻，永远也不能理解。
谢小彻很认真的记录下不要在曲源泉的面前杀人，然后，杀人最好也不要被他发现，这一条被他添加了曲源泉注意事项的目录下。
所以说，人类真是难以理解，拥有着已经堪称是麻烦的所谓道德观，却又可以毫无道德感的行事。
还是说其实道德这种东西完全是因人而异的呢？
谢小彻想起曲源泉向他透露过这个世界的的‘造物主’的一些信息——女性、为了逃避某个种责任，某种现实而构筑了这里，不惜赔上整个学校的人。
要是曲源泉也是这种家伙，他行动起来也会轻松很多吧。
那他的唯一出路究竟是为什么会是道德感超强的麻烦人类呢？对人类的习惯和用语一直存在着某种陌生感的谢小彻头一次感受了何为世界的‘恶意’。
他也头一次做出了‘叹气’动作。
他要尽快的令这个世界的不合理之处被人发现，迫使构建者重组，那样，已经被清空的曲源泉就会再一次的信任他，并且，毫无保留的帮助他了。
还有，再一次的做出那个承诺，和每一次一样。
这样，就最好了，谢小彻在自己没有留意时，微微的笑了。
他不知道自己其实扼杀了什么。反正，不是曲源泉。
韩城看见了那个并无人性的少年的温和的微笑，比之身体上的严重创伤更加的令他恐惧。
他完全不敢移动，生怕发出声响，却觉得心跳的泵动、衣服布料的摩擦统统都变成轰鸣，直直的冲向那个恶魔的耳朵。
他看见了那个家伙是怎样的扼死自己的好友，但是，他却在狭小的置物间里，恐惧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悄无声息的看着，甚至还拼命的祈祷不要被发现。
好在谢小彻并没有停留多久，而是很快的离开了这里，在韩城的精神彻底的不堪重负之前。
韩城听着谢小彻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真的放松下来。他重重的靠在门板上，开始大口的喘气，心脏也激烈的跳动起来，似乎是为了缓解刚才拼命维持着安静的紧张。即使他现在并不特别需要喘气。
韩城推开本来只是微微露着一条缝隙的门，只能看见曲源泉躺在那里，或者说，是有个人躺在那里，根本就难以分辨。
“要是再争气一点，能够来得及告诉你就好了。”
韩城靠在门边，脸庞呈现出一种惨白的近乎腐败的色泽，这个少年的左腿至膝盖以下非常狰狞而整齐的断开，简直就像是整个小腿被什么东西咬走了一样，左边的锁骨一道见骨伤口蜿蜒肩后，但令人不解的是，他的周围居然没有任何的血迹。
是的，心脏还在空空的泵动，但是其间，已经不再有需要被运输的血液了，严重的外伤已经放干了韩城身上所有的鲜血，连呼吸都不再有了，但是在这种毫无常理的世界里，拥有着惊人的求生欲的韩城‘生存’了下来。
连谢小彻都没有注意到，韩城还没死。
大概也‘生存’不了多久了。
韩城其实挺想再看看曲源泉的，即使是已经死掉的曲源泉。但是他的心脏，那没有血液仍然在活跃着的心脏，已经不够活跃了，从最开始的一分钟六七十下，到现在大概五六秒才会有动作，就像是失去了制动能力的车子，依靠着惯性冲刺着，却总会彻底的静止，再也不动。
从‘死亡’的走廊上爬到置物间里躲起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如果不是曲源泉在和谢小彻的追逐战中又绕了回来，韩城觉得，自己完全会死得更加的凄凉和不甘。
“可是你还是不知道，即使我死了，那也不是你的过错。”
“你就是太容易把自己作为责任的负担方。”
虽然知道曲源泉是不可能听见的，韩城还是在轻轻的说，然后，想起了那时候，他许下的做不到的诺言。
他禁不住觉得有几分好笑，嘴里就咕哝起来。
“就说了交给我吧，所以，责任是我的啊。”
韩城似乎终于是觉得已经说完了所有的话，交代了所有的事情，就不再做声了，他身上所有的痛感都隐匿了，于是，他颇为惬意的舒了口气，阖上眼，彻底的放松了紧绷的脊背。
而他那惨白而狰狞的伤口，却开始出现了奇异的变化，有光点渐渐的从伤口里逸散出，开始很慢，后来却加快，韩城似乎一无所知的闭着眼，任由自己，离析成光。
“我说，明明没有见过，总觉得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啊。”
“你会帮助我的吧。”
“反正也只是顺带，我会做到的。不对，你刚刚叉开话题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扼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