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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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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捏在我指尖的是一张薄薄的资料纸,除却金发耀眼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外,那么还有一个词也在这纸上显现了,“天才。”
“这种孩子最不好办了。”说这话的是和我同时到学校工作的莉莎老师,她此刻正把一堆资料抱于胸前。
“那我先走了。”莉莎走了,莉莎的走路很有特点,穿着高跟鞋发出有节奏的蹬蹬声,就仿佛她似军人。
而我忍不住扶额,一般向这种“天才”的小鬼,都是自以为是的混蛋,自以为自己能懂世界,其实什么都不懂。
更何况,还是一副穷酸鬼的模样,我可不想看着他大声训斥什么,“这是不公平的。”“这是不平等的。”这类话。
可是课总归是要上的,即使我再不情愿。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教室门前。那个孩子已经在门口等了,我向他招招手,“进来吧。”
那个孩子的眼瞳有一瞬收缩,然后动了动嘴唇,通过判断口型,我大概晓得他说得是“罗伊”。
真是不简单呢,一下子就喊出我的名字。看来这孩子的记忆力还真是惊人。
不过我也不是很简单,居然读懂了口型,都是给那群学生逼得。
我让他做了个自我介绍。他做得非常简短,事实上他就报了下他的姓名。
我把眼睛对准他,示意他说更多。可是对上他的眼睛后,我惊觉他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继续低着头。
于是我不得不开始絮絮叨叨地讲他的丰功伟绩。
如何天才,考的分数如何高等等等。
而我也在不停絮叨的同时发现,
他没有获得过任何奖项。以他的聪明才智,我想这不难。简直就像凭空冒出来的天才。
于是我恶意的猜想道,小时候的童年阴影,造成了他不爱说话,不爱出门,胆怯的心理。
如果有一个天使在旁边,他会告诉我我的猜想是多么的错误也是多么的狭隘。
这一堂课上得很快,我原本想找找那个少年的麻烦,但是事实上他一直在听,尽管我的知识是那么的浅薄他已经明显掌握了。
于是我没灭了灭他的威风,反而为自己惹来了一肚子气。
可是有种人是他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去找他的。
毫无疑问,他就是那种人。
过于精致的面貌,加上金发金眼,使得他如此具备冲击力。
却又如此贫穷,在这个以血统以身份以财力说话的年代不堪一击。
在这个战乱纷争的年代,同性恋已经不是禁忌。
他出色的外貌会给他惹来麻烦,比如现在。
仿佛所有故事里演得一样,臃肿的富家公子带着膘肥体壮的保镖拦截了天才少年。
富家公子甚至拿肉嘟嘟的手抚摸着少年的下巴,口里开始了清一色的开场白:“从了我吧。”
本来我想现在就下去拯救少年于水火之中,可是我突然有了些邪恶的念头,就让他吃吃苦头也好,正好灭灭他的威风。
我转动了一下眼珠,无意间发现班上的少年们似乎和我一样的想法,不过他们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英雄救美”。
现实却是一切都没按剧本发展,至少没往英雄救美的俗套剧情发展。
少年只是轻轻拨开了手,淡淡说道:“不行。”
富家公子每说一句话都要抖动一下脸上的肥肉,他指了指后面的两个保镖,“他们会让你说行的。”
剧情峰回路转,接下来的一幕场景不是少年被挟持住。
而是少年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摔倒了一个比他壮很多的保镖。
然后迅速地使另一个保镖也躺倒在地上。
少年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一切都不是他做的,只是口中说道:“所以说不行啦。”
经过这一幕,少年的人气是有增无减。当然是在男性里面的人气。
娇小的身躯激发了男性们的保护欲,而过人的打架本领也激发了男性们的征服欲。
相对的,每个学校里的女性都把他当情敌。
至少是假想情敌。好在少年从来不在意这些。
不过人气太高也带来了很多坏处。
比如他每次开更衣室的时候,那一封封情书几乎快要把他埋了。我原本觉得以少年的傲气以及对爱情的不在意,他是不会看得。
直到有一天,我因教室内声音太响,忍不住进去提醒他们一下,即使是休息时间,也不能太吵。我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看到少年在写信,戴着手套的左手在不停地写着什么。
我赶紧拉住了一个正在疯玩的男生,问道,“爱德华在写什么?” “哦?在回情书啦。”男生嘻皮笑脸一脸欠揍的模样。 “那么多?”我看了看那几乎占了少年半个课桌的情书。 “所以他一直在利用空余时间回啊。”
再过了不久,少年也上过了莉莎老师的课程。
我询问莉莎老师道,“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莉莎老师抿了口咖啡,“是个天才。是个有故事的孩子。”
莉莎老师放下咖啡,直视我道:“同时也是个麻烦。”
麻烦吗,我一直在忽略这个问题。
如此天才的一个人,为什么他不为他自己骄傲,为什么不和老师耍些小聪明?
为什么如此努力地回复那一封封多少带着孩子心思的情书?
这些都是一直放我心上却不想去思考的问题。
还有为什么一直穿着长袖的衣服,一直戴着手套?
即使我心里被千万个问题堵住,我也没法向那个孩子问出口,我觉得这肯定是那孩子的伤疤,我不想揭开他的伤疤。
时间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我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同学们也习惯了他无论各科都是第一的优秀成绩。
他很乖,很听话,听话到我渐渐忽略了他,忽略得彻彻底底。
直到那一次事情的发生,我又重新认识了他。
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名字叫安琪儿,虽然名字是天使,她却没有受到天使的祝福。她的父亲就在昨晚被一个疯狂的纳粹分子杀死了,“从我们的国家滚出去,犹太人。”
在这个疯狂的时代,我不晓得相信什么,于是我选择了逃避,逃避到贵族学校,当一名老师。然而即使在学校,我也逃避不掉这些血腥,我甚至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这个女孩。
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逝?我尝试着组织词语,但越是组织我越是混乱。
女孩渐渐停止了哭声,我正为自己松了口气。
突然女孩抬起头来,她的眼里满是复仇的火焰,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杀……了……他……们,杀……了……”
女孩没有讲完,因为她挨到了一个巴掌。肯定很重。因为那掌风连在一旁的我都能感受到。我一直低头看着哭倒在地的女孩,现在我抬头便看见那双金眼,我直直望进去,爱德华这家伙居然毫无歉意。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爱德华,你个疯子。你在做什么,你快给她道歉。”
“疯子这个称呼我接受了,但是道歉算了。”爱德华一脸平静地说道。
而我则因为没想到他会这么平静,还说疯子接受了什么,导致我后面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爱德华蹲下去,试图拉起哭倒在地的女孩,“别复仇了。活下去吧。”
伴随着爱德华搀扶动作的是女孩撕心裂肺的吼声:“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父亲死掉了,再也回不来了。你什么都没失去,怎么懂?怎么懂?”
我想拦住这女孩,我觉得她肯定触到了爱德华的伤疤,因为当初那张薄薄的纸上双亲那栏是空着的。
然而爱德华没有说道我懂什么的,他只是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但我确确实实验证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死者不能复生。所以活下去吧,贪婪地活下去。”
女孩眼中的复仇火焰全熄,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得捶打着爱德华,“怎么可能原谅,怎么可能原谅啊?”
“不用原谅,只要忍耐就好。”
事情落下帷幕,我将这段故事原原本本的说给莉莎老师听。
我本意是想她能称赞爱德华几句。
然而莉莎老师却直切主题点:“爱德华艾尔利克确实是个麻烦。” 是的,麻烦。
让我在意的是那一句,他说他验证过死者不能复生,这怎么验证。难道试图创造个死者吗?我被我的想法吓了一跳,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是我所有的猜想中唯一正确的一个。
也拜这件事所赐,我重新关注了他。他还是如往常一样,似乎这种生活很平常,我也终于找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了。
虽然他一直活着,可是他的生活缺乏了一个少年应有的激情与热情。他的生活很平淡,仿佛就是被安排好的行程表。没有发生意外,也没有激情,也没有温度。
但是我想了解他,我想撬开他的心防,我想扒开他严实的嘴,努力找到他的心中创伤,努力抚平他的创伤。
于是后来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努力于和他套近乎,当然效果甚微,不如说是毫无建树。
他既不回答我的问题,也不为我的三番五次打扰而生气。
我无奈下把我的生活琐事一股脑的倒给他,“等价交换,告诉我你的烦恼吧。”
原本我是没有期待地,正准备倒另一些琐事,却没想到少年居然开口了,“我分不清梦和现实了。到底哪边才是真实的?”
我忍不住反驳道:“我说了那么多,你就说那么几个字,算是等价交换吗?”
“你给我的可全是垃圾般的无用信息呢。”很少听到少年会顶嘴。
我有点沾沾自喜,我和他算是拉近了距离了吧。
回去后,我仿佛琢磨,到底我的语言哪里是有精彩的地方,惹得这个少年回答了我。
我仿佛琢磨地结果就是,少年只是为了那四个字,“等价交换”才搭理我的。
再然后便是反复琢磨梦和现实那句。琢磨来琢磨去,我也琢磨不出。
最近莉莎老师对我说,你对那个孩子太过关心了。
太过关心某个特定的学生,那是坏事。
因为学生们都是长不大的小孩,他们会为你的偏心而生气的。
我也感觉到自己过分关心那个孩子了,恩,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就是是生活的真实写照。即使我刻意不在乎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仍是如此耀眼的存在。而我却又在无意中揭了那孩子的伤疤。(烂情节,标记下) “爱德华·艾尔利克。”我如此喊道。少年明显被我惊道,疑惑的看着我。 “不要再用左手写字了。” 故意的吗,用左手写字。以前的认知都是假的吗?说到底,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吧。用左手写字装酷吗?真是的,我为我以前的认知开始头疼。或许莉莎老师才是对的吧。 “对不起。”少年没有任何反驳,试图将笔换到右手。或许是有意的,或许是无意的。他手中拿的笔几次都没能顺利用右手握住。随着笔杆落地的轻脆声,也将我的怒火逼到极致。我大踏步向前,捡起掉落地上的笔,试图塞到他的右手里。 “你是故意的吗?”我如此吼道。我触摸到他的右手,感到坚硬。怒火冲昏了我的头脑,因此我没多想,便扯下了他的手套。 “一直戴着手套写字,你是认真的吗?” 下一秒我便开始后悔,下一秒我便想吞了我前面所有的话。可是世间没有后悔药,所以我只能呢喃道:“对不起。” 一切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为什么一直用左手,为什么一直执着于穿过长的外套。 “不用在意。我已经习惯了。” 听到少年的回答,我仍是自责不已,不能恕己。如果他真如所说的那般不在意,也不用如此掩饰吧。仿佛是听到我的所想一般,少年带着一些落寞的说道:“怕吓到你们罢了。” 果然是天妒英才吗?如此有天赋的少年,却不能有完整的手脚。我已经不能再视少年如无物了,如此美好的生命却带上了致命的残缺。我对他有着深深地痛惜,却又有着十分沉重的怜悯。即使那少年不需要,我也克制不了这种情感的溢出。一切仿佛给我兜了个大圈,他不想被人在意,我也想忽略他。可到最后,他恐怕将会铭记我心。事情传到了莉莎耳里。莉莎如往常一般的喝着咖啡和我说话,“不要和那孩子牵扯太深了,结果你知道的吧。” 是的,战乱纷飞的年代里,有哪家学校会收一个来路不明又身患残疾的学生?更何况还是贵族学校?
即使失去手脚不是那孩子的本意,即使那孩子是如此优秀。如果在以前,或许我会反驳,会血气方刚的说这是不公平的。可是现在我不会了,我已经失去了那些冲动激情。现在的我,只会冷静的思考利与弊,只会等待着那个退学通知,只会逃避。年幼时,妄想改变世界。事实上,却是世界改变了我。
发生了这件事情后,我已经不晓得该以何种脸面去应对他。
却又因为本身的职业,而又不得不每天对着那个少年。
我总是不敢把视线停留在他那,却又趁背过身的一瞬间偷偷瞧他。
事实上他没有做任何改变,每次偷瞄的结果也是他在下面认真记录着什么。
没有责怪,没有埋怨。仿佛那不过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我却不能把这个当做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不能把它隐藏于心底。却又于公于私,我都必须要把退学的事情告知于他。
这一切都是我害的啊。在图书馆里找到了他,桌子上堆着很多图书。
所谓的“天才”,其实也不过是他比别人更努力的结果。
我走上前去,看了看,大部分都是关于火箭,粒子的一些书。偶尔还夹杂着几本炼金术方面的书。
我把这归结为少年的个人爱好。
在他面前站定,却不知道如何张开我的嘴。
如何告诉少年。如何求少年的原谅。
我的嘴唇几开几合。终于说出了几个字:“爱德华……。”
他仿佛才察觉到我的存在。
他一抬头,我便看见了那金色的双眸。明明是最和阳光相似的颜色,为什么却得不到真正的阳光呢。
我已经无法说下去。
不知是那个孩子察觉了我的企图,还是他聪明的过分敏感。
“是来通知我退学的吗?” 少年平平淡淡的说出。
我却有如每个字都敲击着我的心。
“对不起。”我唯有如此说道。
“不是你的错。”少年如此说道。
是安慰吗?我还真是没用啊。
让一个本身就如此不幸的少年这样安慰。
“真的不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我自愿背负的。你没有必要这样。”
少年看了看他的右手,继续说道。
或许对少年来说,那件事情是真正的过去了。
他唯一所做的就是等待着退学通知。
校方似乎期望榨干少年的最后一滴油水,让少年期终退学。
他唯一所做的是等待。而我唯一所能做的也是等待。
我不知道我在等待什么。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还是等待着少年的苛责。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的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件事情我都等不到。
刻意的忽略,刻意的无视少年的存在。我已经做不到了。
恐怕,他,已经在我心底划下了重重的一刀。
恐怕,若干年后,还会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你伤害了一个孩子。
伤害了一个本就不幸的孩子。
我的眼睛开始追逐着少年。
刻意的关注他的每一个地方。
我常常会旁敲侧击那些男孩,爱德华在干什么。
那些调皮的男孩不仅不告诉我,还笑道老师,你该不是看上他了。
老师,我支持你哦。诸如此类的。
竟敢和老师开玩笑,太不把老师当一回事情了。
说起来,好像从没看到过爱德华笑呢。
有时候,真希望爱德华像孩子一样。
即使再怎么缅怀一件事情,再怎么为一件事情伤神。
事情也总会过去,只是不知道迎接人们的是希望的曙光还是绝望的地狱。
我们班来了一个转校生,金发碧眼,标标准准的德国人。
“做下自我介绍吧。”虽然是例行公事,但是也要再说一遍才行。
所以说老师这个职业真是废口水。
“嘭。”教室间发出巨大的响声。
寻找声音来源,居然是爱德华艾尔利克。
这个一直刻意让大家忽略的人。
“阿尔方斯……”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就连嘴也长得大大的。
平时对外界如此冷淡的一个人,却仿佛遭受巨击一般呆愣的站着。
他在那里愣了很久,连书都没捡起来。
“对不起。”他恍然回过神来。他弯下腰去捡掉落在地的书。
德国少年叫阿尔方斯·海德里希。
正如每个年轻气盛的少年一样,他常常会说:“德国明明还有余力而战,为什么要妥协。”之类的话。
总之为一战德国的投降而耿耿于怀。这
样的少年我见得太多了。
让我在意的还是那个天才少年。
自从那个转校生来了以后,少年的眼睛就没有一刻离过他。
过于明显的视线,就连阿尔方斯都注意到了。
或许是被看烦了吧,阿尔方斯总是狠狠的瞪回去。
爱德华仿佛才回过神一般,继续看他的书。继续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我们班的大美人看上你了,你小子还一副不愿意搭理别人的样子。”
与爱德华孤僻的性格不同,阿尔方斯很快就和男生们打成一片。
因此经常有男生调侃他道。或许真是被爱德华看到腻了,阿尔方斯特意抬高了声音说道:“雅利安是个优秀人种,我可不想丧失掉这优秀的血统。”
变相却坚决的拒绝了爱德华,简直就像狠狠地抽了爱德华的一个耳光。
爱德华也不是傻子,里面的意思当然是听得懂的。
于是爱德华低下了头,我分明看见那孩子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黯然。
“阿尔方斯、波尔,你们不要太过分了。”我试图摆出教师的威严,可是徒劳。
反而被他们说了一通。
“老师啊,就算你没被我们班的大美人看上,也不用这么凶阿尔方斯吧。”
“任何人老是被这种视线盯着,都会觉得烦吧。这根本是侵犯他人的空间。”
阿尔方斯更是干脆,直接为爱德华扣上了罪名。
我刚想为爱德华再说几句话。
却听到爱德华说:“老师,他们是对的。”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平平淡淡的说出这句话的。
但我却已经不好继续开口。
所以我只好说道:“爱德华,你这样会吃亏的。”
德国人酷爱啤酒。不喝啤酒,对德国人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情。
我不知道爱德华私底下如何,但是像这样出现在啤酒馆里,如此放肆大胆的喝着啤酒却是我第一次看到。
仿佛想沉醉于此,仿佛想忘记所有痛苦一般,他不停的叫喊着啤酒。
周围人也都起哄道。本来,凑热闹就是人的本性。
终于醉倒了。与平时不同,醉倒的他格外柔和。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真的还是个孩子。
“对不起,这是我的学生。”我如此对他们说道。
“老师想抱得美人归啊。”男生还是如此调皮。
毕竟有机械铠的分量,又或是我平时锻炼太少。
总之我是废了很大力气,才把他弄到宿舍。
把他放在他宿舍的床上,我也松了口气。我坐在他的床边,等着体力恢复。
“阿尔、阿尔。” 在说梦话?真是的,难道就这么喜欢阿尔?
我不由得腹诽着。
我刚想离开起身,却发现少年在床上翻来覆去,碾转反侧。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落下来。
再然后,少年便猛地坐起。他用右手扶着额头,眼睛也慢慢睁开来,他的眼珠转动了几下,试图对焦,他望向了我,说了句我不明白的话:“大佐?”
“啊?”我忍不住如此疑惑道。
他楞了一下,然后带点不确定道:“老师?”
他环顾四周,仿佛要确定一些事情。
然后我就听见他问我:“老师,我有没有讲奇怪的话?比如炼金术什么的。”
“你只是一直在叫阿尔方斯的名字。”
“是吗?”他低下了头,似乎再理清思路一般。
他的金色马尾也散了下来,月光下,他惊人的美丽。
我似乎理解了为什么他被那么多男生称为公主。
他的眼睛对着我,开口道:“阿尔方斯是我弟弟。”
或许是月光太柔和的缘故,他头一次主动和我说出他心中的秘密。
“阿尔方斯?”一个金发蓝眼,一个金发金眼,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
“不是阿尔方斯·海德里希。之前应该有说过吧,这是我的梦境,抑或是这就是现实。每个人都像镜子的两面,出现在不同的世界。我弟弟长大应该就是阿尔方斯·海德里希的样子吧。”少年娓娓道来。
一切的问题迎刃而解,为什么目光老是追逐着阿尔方斯。
为什么如此在意阿尔方斯。原来在他的梦里,那是他的弟弟啊。
我相信这一切不过是少年的幻想。每个少年都会幻想自己成为超人,拯救世界。
少年继续说道。 “还有相同的名字。”
“所以你第一次不是记住了我的名字,而是我像你认识的一个人。”我恍然大悟道。
又不禁对另一个自己好奇道:“我们俩像吗?”
“除了长相和名字外,你们俩的性格一点都不像。莉莎老师的性格倒是挺像中尉的。” “莉莎老师?中尉?” “恩。在那边,莉莎老师是个军人。” “
很像吗?”“像,但是不是呢。”
“那我呢?”我还是比较关心另一个“我”的。
“另一个罗伊是大佐。不过是个混蛋。”
说着这话的少年肯定没有注意到,他明明对那个另一个“我”有着无限的眷念。
“老师的性格很温柔啊。一点都不像那个混蛋大佐。”
说完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也觉得再呆下去没有意思,便和少年道了声晚安就走了。
至此,我一直以为那是少年幻想中拯救世人的梦。
美好的梦。却没想到如果美好,少年又如何会惊醒。
那一天的到来是一切事情的转折点。
他没有来得及等到退学。
事情却发生了。
他浑身发烫,无力的瘫软在课桌上。
或许是因为他的骄傲又或许是因为他的自尊,他强撑着没让我们发现他的异常。
等我们发现他的异常的时候,他已经支撑不住自己倒下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只是那个富家子的纠缠不清罢了。
采取了不正当的下药手段。
为了让学校的名声不遭受破坏,富家子当天就被强制退学。
愚蠢的大吼的他也许永远不知道这是对那个少年多大的伤害。
我把少年弄回宿舍。或许是因为药力的关系。
他开始不断诉说着。
诉说着另一个世界。
炼金术比科技发达的世界。
真理之门?等价交换?等等我不知道的东西。
如果炼金术真的有的话,那我们或许就不会活得那么痛苦。
少年继续他的诉说,最后归于几个简单的音节。
温莉,阿尔,妮娜。
“老师,一定认为我是无可救药的偏执狂吧。”不知何时,他已经坐起来了看着我。
“沉迷于自己的梦境,一辈子都出不来的可怜人。”他把头低下来,然后又抬起头,问道:
“不过,老师为什么要哭呢?”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勾画的虚拟世界我哭了。
当一层层的真相被揭开后,等待他们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更加残酷的事实。
“老师真是太温柔了。明明我这样的人应该被好好骂的。”他用手背捂着眼睛。“我太自以为是了。这里是给我这种人最好的地狱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向大人寻求帮助呢?”我询问道。
说完后,我就后悔,我能帮助他什么呢。
世界的洪流本就不可改变。更何况妄图以一己之力。
“真是的,老师,为什么连话都说得一模一样。”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低。
“老师,你走吧。”这是他下的逐客令。
我依言离开了这个少年。
接下来的几天,少年还是正常上课。只不过他似乎变得格外暴躁了点。
几乎不能在他面前提起任何和小、矮相关的字眼。
他常常是双手撑桌,发出巨响,然后又似乎发现不对,捂着前额摇着头说道:“我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