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爷有难》绿如蓝

5、第 5 章

　　曾经，他只是父汗五个儿子中的一个，也非嫡出。因生得白皙又斯文，常被哥哥们嘲笑投错了胎。是父汗赐予他无上的荣耀，在他七岁那年当着所有族人的面对他说：“你，长大后会成为我！”相当于宣布了未来的汗位继承人，谁还敢再嘲笑他？
　　原以为父皇母后力图灭大盛只为一统天下，实现额柔人的富强。今夜方知这一切不过是父皇对母后的承诺，包括册封他俩的第一个儿子为太子……
　　他的母后察哈盈年轻时乃额柔部落第一美人，但谁也不知她当年逃婚在外四年，竟是做了大盛朝皇帝的妃子，可悲的是身为胡人又无后台，她在后宫备受歧视和排挤，以为有了皇子日子会好过些，谁知那孩子一出生便夭折了，而她之前明明听见孩子响亮的啼哭声……她拼死冲进御书房求皇帝彻查元凶，却被当做疯子送去了太医苑。从那一刻起，她发誓要报仇，要毁掉大盛朝！
　　当察哈盈流着泪问他是否轻视这样的娘亲，他俯身行礼：“您永远是暹儿可亲可敬的阿娘！我们的目标永远一致：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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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的烛火燃起，摇曳的光影照得美人如玉，一双凤眸愈加清澈动人。
　　萨满女巫来过，又离开了。无忧从她浅棕色的眼眸里照见死亡的阴影。她听不懂额柔人的语言，但从狄暹惊，变的神色中也能猜出那些话对自己十分不利。
　　狄暹将来不及自杀的两个刺客先后提来与她单独“对簿”。这二人皆为大盛先皇的贴身侍卫，与无忧曾是肩并肩的兄弟，乍一见她难免吃惊，一来以为驸马早已遭遇不测，二来狐疑驸马为何变成了女人。
　　无忧装作不认识他俩，心底却因无法相救而难过，尤其听说九王爷篡位后先皇身边的顶级高手皆被迫为之效命，指甲倏地嵌入掌心。
　　两个死士被带走前皆拜托她：“如有机会救出我等家人，来世必效犬马之劳！
　　救人？凭她一个自身难保的废物么？
　　无忧闭上眼睛，泪水滑下玉般面颊。
　　有人轻轻揩去她的泪珠。
　　“那一夜与我同床共枕之人是不是你？” 狄暹半痴迷半警觉地问她，“你究竟是不是无忧？”
　　眼前的女人分明是她，只是不再有天山雪莲的暗香。然而萨满女巫笃定她并非人类，他害怕深想却不得不尽快做出决断。
　　无忧轻轻摇头：“她十年前已死。小女叫朱莉，是生是死，听凭大王发落。”
　　能死在他手里，也算一种幸福吧。
　　“想死？没那么容易！”狄暹勃然大怒，孩子气的钳住她的双臂，恰如十年前那夜他说“偏不让你死！”
　　“大王若对无忧还有情意，停止对汉人的屠戮吧。”无忧忍住痛，柔声相劝。“都是爹娘生养的人，活在乱世几多不易哪堪再添万里荒冢？朱莉相信大王有海纳百川的博大胸襟，将来定能成为最伟大的一代帝君。”
　　“何以见得？”狄暹轻蔑地问，心中却有股豪情涌动不已。
　　“大王身怀绝世武功，有能力刺杀任何目标却宁可两军对垒、一决高下也不齿以这种手段获胜，因而在朱莉心中，大王是光明磊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然，纵观天下兴衰事，唯有民心所向才是强国之根本，单凭暴力征服、铁血统治，再强大的帝国亦如昙花一现，何来长治久安？所以恳请大王……”
　　“嫁给我！”狄暹如获至宝。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
　　这些年来，他并非挑不出适合太子妃位的绝代佳人，而是一颗心，无论爱或恨，都被无忧占满了，再也容不下旁人。
　　这女人看似无情无义，偏偏知他，懂他；看似柔弱无力，偏偏怀揣七尺男儿也望尘莫及的英雄气概，士大夫也难以企及的真知灼见，他怎能不为之心动，又如何舍得将这样的奇女子当邪灵处死？
　　娶她为妻，既是他初见她那夜的心愿，也是现下挽救她性命的唯一途径。
　　然而她淡漠的一句“大王身边不缺女人”犹如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他侍妾成群，他确实不缺女人，可谁能填补他内心的虚空？
　　“你是本王的女人！十年前就是，你没有选择！”君临天下的霸气，强大得令人无法抗拒。
　　无忧心尖一颤，差点儿没出息地栽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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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暹儿，不可！这女人乃不洁之物！”察哈盈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她的身后跟着内侍和萨满祭司。
　　狄暹鞠躬行礼：“即便如此儿子也要娶她。”
　　“糊涂！”察哈盈厉声喝道。
　　“她若对儿子不利，悄悄送孛赫回部落那次就可以动手了，何须等到现在？”狄暹掏出一截断绳，“儿子只命人粗粗的捆绑她，外头也只留两个看守。她若想逃，易如反掌。可如今这绳索已断为几截，守卫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显然有高人进来营救于她，她却没走。一心等死是不是太傻了？”
　　听他一席话，无忧又甜蜜又惆怅。在这个男人俊美无双的外表下有一颗智慧的心，还是一颗为她而坚定跳动的心。叫她如何不爱他？
　　“这女人的心机有多深，你可猜得透？”察哈盈目光如炬，扫过无忧。“大盛国皇帝并非庸碌之辈，对我大锦的偷袭何时停止过。他弃都南迁不过为了暂避我大锦锋芒，以助其养精蓄锐，训练强大的骑兵与水师。相信他卷土重来之日不远矣。身为大锦兵马大元帅，又是嗣位在即的新君，你怎可掉以轻心？”
　　狄暹拉了无忧跪下地：“儿子坚信今晚之事纯属巧合，与无忧并无瓜葛，只求母后成全！”
　　“暹儿，你千万冷静！”
　　“儿子很冷静。父皇等了母后四年，儿子却等了她近十一年，心意如何，母后不会不懂。”
　　“你是在逼阿娘么？”察哈盈心急如焚。儿子无数次拒绝她为之物色正妃，为此得罪了不少贵族。她只当他心高气傲，却是念念不忘这个背弃他多年的贱人！还是个查不出魂灵来自何方的异类！
　　“娘娘稍安勿躁。小女叫朱莉，不是大王惦念的什么无忧。只盼娘娘仁心仁德，放小女离去。”无忧仰望着风华绝代的大锦皇后，不知为何想起了九王爷。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
　　“你别怕，有我在。”狄暹捏紧无忧的手，不叫她挣脱分毫。
　　“好得很！你翅膀够硬，不再需要阿娘了。阿娘不如追随你父皇去罢了！”察哈赢抽出弯刀，架在自己脖颈上。她宁可赔上性命也不能让儿子接近这个女人。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岂能容他有丝毫闪失？
　　狄暹铁青着脸将刀夺下，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栗。而无忧，脸色愈发苍白。
　　鸡啼声提醒她,黑夜，即将过去。
　　她有太多的相思想与他诉说，却已等不及天明。如此残忍的重逢与别离，她不想要，却注定了只能被动接受。
　　“母后打算如何处置她？”狄暹沉声问道。
　　察哈盈看了一眼祭司：“火刑，即刻执行！